“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少女煞白的脸上布满惊惧看着林兼葭。
林兼葭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但是她仍旧摇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不是本福晋会不会这么做的问题,而是这家驿馆的小官享受了属于自己的权利了,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那么他就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胡说!”少女脸上尽是倔强和不认同,“爹爹从未享受过什么权利,可他却为了自己的责任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
白雪眉尾轻挑:“对福晋说话尊重点。”
“你?哼!”少女瞪着白雪冷哼。随即一脸倔强的盯着林兼葭,“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听不懂责任和权利。打我记事开始,我爹爹就从来没有享受过你们所说的权利,没有一天享受过所谓的好生活。爹爹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尽办法让方圆十里的父老乡亲们能吃上口吃的,不至于被饿死。”
“你胡说。”白雪下意识的反驳到,“我们来的一路上都有树林和农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管怎么样,这一方圆十里的百姓都不会被饿死的。莫不是你爹爹沽名钓誉?”
林兼葭回忆了一下路上透过纱窗看到的景致,认同了点了点头。
“你爹爹才沽名钓誉。我爹爹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这种人,驿馆如今的模样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不是!”少女一双吃人的眼睛紧紧的瞪着白雪!
林兼葭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女:“若你认为不是,那么你就更应该告诉我们理由了。”
“我不能告诉你们理由。但是我爹爹确实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少女惶恐的摇头到。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笑话!”白雪冷哼到。
少女瞪着白雪,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该明白的,就你如今的状况,若你坦白,你还有那么的一线生机,若是你不坦白,那么你定然是有死无生的结局。”林蒹葭。
少女倔强的将头撇到一边。
“你还不快点儿坦白。再不坦白,你爹爹和你其它的亲人都要陪你一块儿玩完了。”白雪一巴掌拍打到少女的后脑勺上,“你自己找死不要紧,不要牵连你的家人。”
“你什么意思?”少女一双眼睛几近要吃人。
林蒹葭挑眉,诧异的看了白雪一眼。
“你今日行刺福晋,你以为你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吗?这件事定然要连累到你家人的。同你三族的人都逃不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少女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林蒹葭。
林蒹葭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就你今夜这莽撞的行为,这个驿馆所有的人都逃不开。”
少女神情慌乱:“这是我一个人的行为。你们不能牵连无辜。”
“你该知道的,护主不力,这是整个驿馆的责任。”
少女沉默了良久:“若是我告诉你实情,您是否能网开一面。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林蒹葭沉默了片刻才到:“你该知道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过若是你所说的实情值得我网开一面,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少女整个人宛若被抽去生气般,她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身子愤怒得颤抖,“是他们,都是他们。”
林蒹葭和白雪彼此对视了一眼,白雪打了个手势,整个院落的气息顿时紧绷凝重了不少。陷入自己世界中的少女并未察觉。
“此处有一王府,府中的老王爷自打进入花甲之年便格外的痴迷追求仙道。他不仅严禁乡亲们入山林打猎,且年年加重百姓们的税收。百姓们苦不堪言。能离开的都到外地谋生了,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就只能在温饱线苦苦挣扎。若逢大旱和洪涝,乡亲们挣扎不过的,都走了。”
少女的声音紧绷且抽噎着:“爹爹看不下去,最先是变卖家中的祖产,家中能卖的东西卖完了,便同亲戚朋友们相借,可亲戚朋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所以杯水车薪。为了解决乡亲们的温饱和医药,爹爹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驿馆。爹爹说,驿馆的东西是他动的,死也只是死他一个人。以他一个人的死若能换来数十条,数百条乡亲们的性命,他觉得值了!”
少女抬起头,眸光殷切祈求的看着林蒹葭,“福晋,情况真的是这个样子的。爹爹他真的没有沽名钓誉,更没有中饱私囊。我们身为儿女的从小就知道若事情有一天爆发出来,爹爹会离开我们。可是,我们一直有祈求着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那一天也确实如同我们所祈求的一般,没有到来。”少女的声线紧绷极了,“直至今日,你们来了。”
听完少女的话,林蒹葭的脸色涨得通红,她竭力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白雪,你先将小姑娘带下去安置好。”
“诺!”
“福晋,您们会饶恕我爹爹吗?”少女没有动,双眸带着点点希冀看着林蒹葭。
林蒹葭点了点头:“若你所说的是实情,那么你爹爹的命本福晋担保下来了。”
“福晋,福晋,谢谢您,谢谢您……”少女激动地不停的鞠着躬。
……
“天枢。”林蒹葭目送着少女远去,随后掌心中的扇子,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
“福晋。”天枢从暗处走出,立在林蒹葭跟前。
“将此事禀明五爷。且将这件事情也传书给爷,本福晋怀疑此事事关重大,有可能牵连甚广。”林蒹葭脸上尽是冷意,“花甲之年就开始寻医问药,那姑娘少说也有十二三岁了,如今那老王爷都已超古稀之年了。执着的追求仙道十数年?哼,本福晋可不信这个理由。”
“诺!”
“让守夜的侍卫们提高警惕。虽不知我们的到来会给此地带来什么变化。但是我可不希望,在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我们的人就已经都到黄泉报道了。”
“福晋?”天枢诧异林蒹葭的重视。
“那从不让百姓打猎的森林,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林蒹葭的眸色带着深意,望着遥远的山谷。
天枢的整个身躯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蒹葭。随即神情郑重点头,“属下立即就去传书给五爷和主子。”
“嗯。”林蒹葭轻轻点头。
……
“王爷,进入我们地界的是乾帝的第五子,且带着一些皇家和臣子家眷。”
“他们怎么会跑入我们的地界?”声音清脆微带困惑。
“下边的人查到的信息是路过。”
“路过?世间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给孤将他们都给盯紧了,先按兵不动。若是他们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即可上报。”清朗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实在不行就格杀勿论!”
“王爷,这件事情是否需要再斟酌一番。虽然乾帝的儿子不少。令他也很头大。但是若是被他人动了那么一个,以乾帝的性子定然会彻查到底的!”
“彻查到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我们所做的事情万死难辞其咎,动了乾帝的第五子,在乾帝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任着乾帝的第五子这么查下去,我们连那一线生机都断掉了……”
……
“五爷。”来人将信笺双手捧上。“九福晋的信笺。”
诸葛牧伸手拿起打开,脸上的神情大变,随即将信笺紧紧的攥在掌心,化作灰烬。
“主子,怎么了,可是九福晋那边出事了?”
诸葛牧神情凝重:“虽没出事,但也跟出事差不多了。”
……
“你该明白的,如今除了坦白,你别无选择。”林蒹葭食指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扶手。“你女儿知道的也仅是表面上的东西,埋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应该只有你知道吧?”
驿馆小官消瘦的面庞,微微扭曲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低落,“福晋,下官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林蒹葭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驿馆小官,双唇轻启,毫无情感的字词从她的嘴里吐出来,“那座王府中的主人你可曾见过?”
驿馆小官猛的摇头。
“那被封锁的山林里藏着什么,你是不是知道?”
驿馆小官神情一僵,摇头的架势更剧烈了。
“那些背井离乡的人的去处,你是否知道?”林蒹葭眼睑半阖,遮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福晋?”驿馆小官神色大变,抬起头,眸底尽是惧色,“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觉得我知道了什么?”林蒹葭抬起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驿馆小官。
驿馆小官抬起袖子猛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他神情慌乱又带着惊惧,“福晋,您明日一早儿就立即离开这里。不管您查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都不要继续深究下去了,离开了这里之后,就当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在担心着什么,惊惧着什么?”林蒹葭眸色微缓,身子微微朝椅背上靠了靠。
“下官,下官……”驿馆小官半晌说不出话,吞吞吐吐良久他才咬牙到,“福晋,下官求您别问了。为了您好,您明早一大早就离开吧。越早越好。”
林蒹葭揉了揉鼻梁,悠悠叹息道,“这里的事情总有要解决的一天,不是本福晋就是别人,既然今日本福晋遇上了,就说明此事不是本福晋能避得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