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的?”诸葛苍踏着泛着柔和之色的地毯朝梳妆台靠近。
“回爷的话,福晋之前确实是住这里的。”青衣上前一步回答到。
“我想一个待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诺。”青衣和白雪行礼告退。
诸葛苍在梳妆台的圆凳子上坐下,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嘴角泛着笑意的姑娘,可是他只能看到那姑娘嘴角的笑意,却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诸葛苍心里越是着急,他的脑袋越疼,“唔?”他忍不住捂着脑袋,砰——梳妆台上的东西陪诸葛苍不小心碰倒了,他甚至立即清醒了起来,赶紧的去查看那装着发膏的盒子,可是否还完好无损。等到检查好了之后,发现是真的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他才敢重重的呼了口气。
“我同你说,以后你可别再弄倒我的发膏了,真是的,都弄倒了好几瓶了,这个是母亲亲手给我做的,若下次你再这么毛手毛脚的,那我可就不理你了……”
“你确定真的会描眉吗,可别等一下被别人笑死了,那我可丢脸丢大发了……”
“你放心,我都练习了无数遍了,保证能帮你将你的眉毛,描得漂漂亮亮的……”
“你都练习了无数遍了?你走来,你说你都找谁练习去了?”
“你恼什么,我说我敢找谁练习,不都对着镜子拿着自己的眉毛做练习嘛……”
“这还差不多……”
“苍,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是你说的啊,若是你负了我,我会即刻转身,此生不复再见的!”
“放心,我诸葛苍绝对不会辜负林蒹葭……”
“上苍,我知道你在的,求你,让他醒过来吧,这一生,我不再怨,不再怒……只求他此生安好……”
……
随着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诸葛苍的脸变得冰凉,他伸手一摸,却原来是他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哭了。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诸葛苍低声呢喃。
……
“主子。”门扉被人敲响了。
“进来?”
“玉衡给主子请安。”
“起身吧。”
“谢主子。”
“说吧,什么事?”
“主子,十爷和东青公主的婚礼在腊月初八举行。陛下让您回去。”
“终于不闹腾了?”诸葛苍挑眉。
“嗯。大金那边终于妥协了。东青公主和十爷的亲事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期举行。”
“那就好。”诸葛苍点了点头,“至于亲事,派人将我之前为十弟准备的礼物快马加鞭送回京都。我就不回去了。”
“主子,这真的好吗?陛下想来会不高兴的。”
“谁管他高不高兴!”
“主子?”玉衡还想着劝说,毕竟跟诸葛乾这一帝君较劲,吃亏的是他的主子自己啊。
“好了,你不用再劝说了,就任由小苍吧。至于陛下那里,本公子会同陛下说的。”
“韵笙公子。”玉衡给赵韵笙拱手行礼,“玉衡给韵笙公子请安。”
“嗯。”赵韵笙朝玉衡点了点头,“我找你们主子有点事情。”
“玉衡告退。”玉衡赶紧的退了下去。
赵韵笙看着一室的画纸,有的是一双眼睛,有的是一张嘴巴,有的是一双眉毛,有的是一个背影,有的是一双捧着竹简的手……那些都是林蒹葭的模样。
赵韵笙眸底泛起了淡淡的涟漪,他转了两圈,便走到了诸葛苍跟前,看着诸葛苍正在画着一头秀发,赵韵笙不用猜也知道,这头发定然是林蒹葭的,“又是你脑海中,你福晋的模样?”
“是的。”诸葛苍点了点头,“你看,可像?”
“是的。很像。”
“你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赵韵笙赞许到,“指不定哪一天,你的记忆就恢复了。”
“或许吧。”诸葛苍点了点头。“不过我是真的希望能在葭儿回来之前,恢复先前所有的记忆。”
“为什么?你恢不恢复记忆不都还是你。难不成她还能不认你不成?”赵韵笙眸色定定的看着桌面上的那两个小人偶。
“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不想让她担心。”诸葛苍有注意到赵韵笙的视线,“怎么了,可是觉得这人偶甚是惟妙惟肖?”
“嗯。”赵韵笙心不在焉的说到。
“听闻玉衡说是我雕刻的。向来之前没有失忆的我,木雕的手艺不错,等明儿有时间,我也给你雕刻一个,定然将你雕刻得惟妙惟肖的。”诸葛苍看着桌面上那两个笑盈盈的人偶,眸底尽是一片醉人的柔意。
赵韵笙看到这样的诸葛苍,他眸底泛起了复杂之色,随即又隐去,“好啊。那我可得好好等着。”
“行,你就等着吧。即使失去了记忆,但是我手的本能定还是存在的。”诸葛苍信誓旦旦到。
诸葛苍拿着一块镇纸压住画纸:“我们这边来。”
“好。”
……
“哥,你尝尝看我冲的茶。”
“好。”赵韵笙品了品,“嗯,不错,比之先前多了豁达之意。”
诸葛苍眉宇间尽是恬淡:“你们都说了,葭儿不会受到伤害,而且,被困住几年,她就能出来了。我在外头就这么等着就挺好的。”
“不会不甘愿?”
“不会。心甘情愿。”
“真的不打算回京都了吗?”
“是的,不打算回去了。”诸葛苍品着属于自己茶汤。“先前总是诸多顾忌,如今葭儿不在跟前,我什么顾忌都没了,既然如此,那些事情,我已经决定将之置之度外了。”
“那帝王至尊,你也不想要了吗?”
“是的,不再想要了。”诸葛苍点了点头,“先前是为了母后,执念的想要得到那帝位,想让陛下后悔曾经错待了我们母后。如今,我明白,母后最大的念想,就是想着我们能幸福喜乐。如今我既然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我就该努力的守护好我的幸福,而不是为了那些不看清的东西,错待了自己的幸福。这样,我不就同当年的陛下一样了吗?”
“你还在责怪陛下?”
“是的。”诸葛苍点了点头,“如何能不怪呢?每每想起母后,我总是忍不住会责怪他。或许时间会将我对他的责怪消磨殆尽,但是也得等到那个时候。如今,若是你想让我原谅他,抱歉,此时的我做不到。”
“我并没有这么想。原不原谅陛下是你的权利。你自己做主就好。在我看来,这世间,没有人比你重要,即使是陛下也不例外。你是我的亲弟弟,母后留给我唯一的亲人,只要你觉得高兴的事情,我都赞同。”
“哥,谢谢你。”诸葛苍双唇紧抿,双手握拳,放置在大腿上。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赵韵笙含笑的看着诸葛苍,“你就安心的呆在这里等你的福晋。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人来打扰到你的。”
诸葛苍未曾多想,点了点头,“嗯。”
……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除了桃源镇像一个世外桃源般安静,祥和。大乾其它的地方,皆历经了大大小小的风雨,特别是京都,菜市场的地面,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京都的诸多家族,换了一批又一批。
这一个新年——
摘星楼上的钟声响起——
整座皇宫,甚至皇宫外头,京都各大街小巷,府衙等等,皆行稽首之礼。恭祝新帝登基。
“赵韵笙,不,或许该称呼你为诸葛韵笙,或者叫你韵笙陛下,我从来不曾想到,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九弟。我们先前的九弟才是真正的十弟。韵笙陛下,果真,真人不露相。”诸葛牧神情极其复杂的看着赵韵笙,“困扰我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原来父皇不是喜欢外人甚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你本就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这事实真的令人好笑。”诸葛牧薄唇抿得紧紧。“告辞。”
诸葛烈看着诸葛牧远去,良久他才眸色极其复杂的看着诸葛韵笙,“陛下,恭喜。”
“谢谢。”诸葛韵笙微微扯了扯嘴角。
“九哥,不,十哥那边可知道你登基为帝的事情?”诸葛烈。
诸葛韵笙在听到这话后眸底泛起了屡屡暖意:‘小苍会知道的。“
诸葛烈眸色极其复杂的看着诸葛韵笙:“陛下和十哥的感情果真很要好。”
“他是我唯一想要守护的人啊。”
诸葛烈双眸瞪得极大,良久才满嘴苦涩到,“十哥很幸运有陛下如此相待。”
“我也很幸运,有小苍这个弟弟。”
……
“主子,陛下来了?”
“他来干什么?”诸葛苍一边细细的将画纸装框,一边开口到。“他那一把老骨头也不怕被颠簸散掉了?”
“不是太上皇。而是陛下?”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诸葛苍一头凌乱的头发从画纸堆中抬起。
“小苍,是我。”诸葛韵笙走进了诸葛苍的画室。
诸葛韵笙挡住了从门外照进来的光,一片阴影落在了诸葛苍的身上,诸葛苍抬着头眯着眼睛,“哥?”
“嗯,是我。”
“你?”诸葛苍有注意到诸葛韵笙身上绣着金龙的帝袍,“你登基为帝了?”
“嗯,是的。数日之前。”
“那人呢?”
“推位置后他就带着后宫的妃子不知跑哪里去了。”
诸葛苍神情微微一愣:“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