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甩开了他的手，揉着脑袋，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迷蒙间清清楚楚地笑开来。
“我困了，头好痛，要睡觉了……睡着了脑袋会不会就不痛了？”
慕言低眸看着床上不着寸缕的女子，她面颊上染了嫣红的绯色，眼眸迷离，不似单单醉酒那么简单。
“听话，不然睡醒了会更痛，乖乖把醒酒茶喝了。”他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床将夏薇困在身下，一只手半举着醒酒茶喂到她的唇边，“小乖，你喝醉了之后就一点也不文静优雅了呢，还是赶快喝了吧。”
夏薇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心畅快，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她一把推开了慕言，灵巧地站了起来，笑声清澈，“怎么了？看到真实的我就不喜欢了么？”
伸出一只脚，抬起了慕言的下巴，笑容好像蛊惑天神犯错的恶魔，“那么喜欢戴着面具的生活。”
“可是你已经不只是摘掉了面具那么简单了。”慕言噙笑，“据我所知，今晚你可是糗态百出，彻底将你的猪一样的本质暴露在了外人的眼前。”
“还好我把手机都没收了，不然今晚你能够因为你的放浪形骸红遍大江南北。”
夏薇倒退了两步，绯色的面颊轻轻扬起，露出干净而清澈的眼眸。
那双眼眸满满的警觉和防备，不屈不挠。
微微的迷蒙，她闭上眼睛。
在幻觉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只雄鹿从森林中走出来，雄鹿的角十分美丽，好像虬结的枝干，几乎要开出花朵来。
大提琴和钢琴的声音，森林中的朝露和新鲜绿叶中，有一棵棵彩色的蘑菇和鲜花。
那是她曾经在乌烟瘴气的生活中总是奢望见到的东西，也是那天嫁给顾小北的晚上梦见的东西，那象征着她流离失所和兵荒马乱的日子的终结，她以为从那之后，便再无纷争纠离。
她现在也看到了屋子里，那头雄鹿就站在地毯上，转着头看着她，惊世骇俗的美丽。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安宁气息。
“你看，有鹿。”夏薇轻声。
慕言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拽得跌了下来。床铺柔软，她唔哝着，头发散乱，抬起头，脸上依然是笑着的。
“你没有看到么，有一只梅花鹿。”
醒酒茶送到嘴边，她挣扎着不肯喝，足足半碗洒在了头发上身褥上。
慕言将醒酒茶含入口中，然后强行将夏薇按在了床上，一点点地度到了她的口中。
半碗醒酒茶下肚，夏薇还在喘着气，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慕言还是陈孝泯，乱七八糟的名字在脑海中晃荡。
灯光下的他的脸，鼻子眼睛眉毛嘴巴，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那个她掀开长而柔软的刘海时看到的英俊而迷人的少年，是那个曾经在樱花树下穿着白色衬衫笑容灼灼的模样。
是错觉么？
“我真的，好想你。”夏薇看着慕言的脸，轻声呢喃。
慕言静静看了她两秒，忽然低下头，再次亲吻她的唇。
一路长驱直入，不管不顾的攻城略地，等待和压抑得太久了，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放纵而毫不留情的交缠。
忽然一声声的碎裂的笑意溢出喉间，“你想我么”
“慕言。”夏薇轻轻着他的唇，再次低声，分不清楚是清醒还是迷茫，她甚至有点搞不清楚现在到底在哪里，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忽然很想告诉他，“和我妹妹在一起好么。”
“哼？为什么。”笑意越发凉薄。
“她很喜欢你，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她会对你很好很好。”夏薇浅声。
她听得到他的沉默，她以为那是犹豫。
“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而我……经历过了太多了。我配不上你。”
“仅仅为此？”
“所以……和我妹妹在一起吧？”夏薇再次叹气，轻声笑着说道。
黑色的眼眸，看着她说言不由衷的话，从最深的地方溢出心疼。
“那好。我答应你。”
夏薇小声的哭了出来。在他的身下，泪水从刚开始的轻微到后来的磅礴。
“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能答应你。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哭什么？”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她忽然抬起眼睛，泪水斑驳的脸，轻声的呓语，不小心将心底所有的秘密倾吐出来，“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不想你和任何人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这么想想。我这么想想不要紧的对么？”
“夏薇，你真是越看越让人厌恶，越看越让人觉得可怜。”慕言轻声说着，“我说过，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回来。我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你到底在怕什么？”
“口是心非习惯了么？夏薇，其实……”其实什么？
其实你说和我在一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么？
慕言失魂落魄地笑了起来，明明知道不可能了，许诺却做不到又何必许诺。
低下头，一点点吻着夏薇的脸，眉心到鼻尖，再一路向下。
……
夏薇第二天一直睡到自然醒。
手机里一条又一条的短信和电话似乎都没有扰到她。
她头痛欲裂，又口干舌燥，爬起身子，看到了一间陌生的卧房。
装修奢华而精美，造价不菲的窗帘将阳光完全隔绝在外，无从分辨是白天还是夜晚。
揉着头，伸手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橙汁，一饮而尽。
嘴巴里又一股药粉的味道，她浑身的难受，隐约意识到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敢细想，在地上找到了自己散乱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开手机。
里面是齐悦一条条的消息和电话。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怀疑再到怒骂，最后却成了一片祈求，求她不要离开他。
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很灼热，大片的白刺伤人的眼睛。
她一身狼狈，握着手机裹着床单在沙发上坐下，慢吞吞的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停留在她大声吵嚷着，很没有形象的对陈孝泯说你去拿我的包，还要醒酒茶。
零零碎碎的好像又想起来，被抱入了卫生间，然后她就当着那个男人的面……
腿-间的撕裂般的痛楚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孝泯。
他对自己一直都十分不友善，她是瞎了么没有看出他想报复。
是的她看出来了，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对她下药。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交情的啊。
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屋子里暖气大开，可是她仍然觉得冷，沁入骨血的冷。
还是她涉世未深所以太过天真。
过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然后穿衣服梳理头发，提起包走出了卧室。
客厅的桌子上扔着一部部的手机，夏薇犹豫了下，走了过去，其中三部是上了锁的，一部只需要滑动就能够解开。
看到上面的短信来往消息，包小蕊在群里和那些粉丝说话。
昨晚所有发生的一切的照片都被刷屏了。一张张全都在群消息记录里。
然后是包小蕊的小包子们在鼓动着这几个女孩下药，甚至连药房票据都被拍了下来发在了群里。
越看，手脚就越冷。
一群嬉笑着的，不管不顾的小孩子，以为这个世界上善的就是善的，恶的就是恶的，一句句诋毁的骂声，拿着夏薇开玩笑的声音。
甚至包小蕊假装白莲花劝他们不要闹得太过了。
最后的照片，是夏薇被陈孝泯抱着走上了电梯的模样。
然后就是群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声，你们怎么样了？看到什么了？跟上去看看门牌号啊？
夏薇将手机聊天记录一句句全都截图了下来，然后将那三个手机也一起收进了包里。
有用么？她不会去法院告任何人，因为齐家丢不起那么一个人，齐悦……
也不会再容忍她了吧？
咬了咬唇，但是总是相信还是有点用处的。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包小蕊出道已久，粉丝的凝聚力和规模都不是她一个连像样的代表作都拿不出来的人能够比拟的。
擦干了眼泪，走出了套房，下了电梯，走出夜莊。
一直到站在户外的花坛旁边，晒着阳光好久后，她才电话给了齐悦。
“我在夜莊门口，来接我。”
齐悦立刻答应了下来，“好。”
没有一会儿，齐悦的车就来了，夏薇拉开了车门坐上车。
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撕裂一样的疼痛。
齐悦自己开车来的，载了夏薇朝着齐家的方向去。
“早上不上班么？我一电话就来了。”
“昨晚找了你一晚上。”齐悦的嗓音有点喑哑。
夏薇这才抬头看了看齐悦，浓厚的黑色眼圈，模样也憔悴了不少。
耳边忽然响起了顾小北的话，他那么弱，连你都保护不了，你眼睛瞎了才选择的他？
眼泪差点掉下来，慌忙扭过头才没有让齐悦看到。
一颗两颗，洒在了裙子上，立刻就浸透了下去。
看来包小蕊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甚至那些包子们，也没有闹出来么……是因为时间太短了么？
可是他总会知道吧？
“昨晚你去哪里了？”
“我……昨晚陈孝泯说他心情不好，拉我出来一起吃饭。”结果一口饭也没有吃到，灌了一肚子带了药的酒。
陈孝泯的事情只要查录像带就能查到，虽然繁琐了点，但是对于齐家来说，有心查不会很难。
夏薇失笑，“然后喝多了，就在夜莊休息了。刚刚才睡醒。”
齐悦好像松了一口气。
夏薇眼中一痛，为什么……是陈孝泯就觉得放心了？
“晚上电话记得开机。我找不到你会害怕。”齐悦轻声。
“嗯。”
真的很可怜，夏薇偷偷看了两眼齐悦，自己的妻子被这样对待，无论是哪个男人……都很可怜。
张了张口，那句“齐悦，不然我们不办婚礼了好么”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齐悦，为什么想要和我结婚，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就是想，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齐悦忽然笑道，“怎么了，因为我无时无刻都有可能一无所有，所以这么快就想反悔了么……”
齐悦一个字也不想再提昨晚，夏薇也心照不宣。
齐悦畏惧那些咒骂的痛苦的短信被秋后算账，虽然他几乎立刻就乞怜和恳求了。
他真的太害怕失去她了，他将自己的所有都活成了她。
他昨晚以为她生气了，因为他去警察局看了那个女人所以昨晚原定计划去接夏薇没有去成，她以为她从家里司机口中或者保镖口中了解了这些，所以才故意彻夜不归。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