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越想越觉得刚才说的鸡汤是谬论。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在芹泽喊出“光”那个字的时候,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头皮也跟着麻了起来,差一点就说出“你还是喊我柳原比较好”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我憋了半天都没说出来。
于是,我一路掉着小米,回家做吃的去了。
***
也许是时生想开了,也许是芹泽好言相劝软磨硬泡了,又也许是我灌的鸡汤起了作用,总之,时生决定接受手术。
手术时间初步定在了三天后,虽然比较紧张,但也是为了他能尽快康复。这三天里,我和芹泽就像伺候产妇一样,又要保证病人营养的摄入,还要想办法保持他心情的愉悦,累得够呛。
我一边熬着汤,忍不住琢磨,伺候时生本来是芹泽的事,我跟着瞎掺和什么?每天在厨房炖汤熬粥,热的一身白毛汗。但转念一想,芹泽也不容易,放假在家的时候要照顾弟弟妹妹,好容易等到俩孩子回学校了,他又得忙着东征西战,现在倒好,基友也病倒了,跑前跑后的还得是他,怎一个忙字了得。
所以,我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了吧!
天台帮的成员们听说时生扑街,也都跑到了医院来,挤的病房里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我严重怀疑他们会在病房里支个麻将桌搓一盘。最后还是值班的护士姐姐给力,进来嚷了一声“你们还让不让病人静养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好意思告诉她,声音最大聊得最high的那个就是病人……
手术前一天晚上,我带着黄豆猪蹄汤和海鲜蛋饼来到了医院,还特意用了两个袋子装,希望芹泽能明白,那汤是给时生的,请他不要再抢着喝了。
但是芹泽并不在。
时生正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冥想,一见我来了,赶紧坐起来,笑道:“小光,又带好吃的啦?”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看了一眼床底下,又去门后边找了找,依旧没有芹泽的影子。
“芹泽君呢?”
“哦,他说他出去抽根烟。”
我理解,明天好基友就要上手术台了,搁谁谁心里都不踏实,再加上这小子平时就抽,今天一天下来,整个烟盒都空掉了一大半。
“这样啊,那正好,我还怕他抢你的呢。”我把保温壶里的汤倒出来,端给他。
时生接过来,却迟迟不喝,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见状,心里有些打鼓,心说这可别是要留遗言吧?
“怎么了时生君?凉了就不好喝了哦。”
人跟人的差距果然是挺大的,我根本没机会对芹泽说这句话,相反,倒是经常说“这个这么烫你慢点吃行吗?”
他端着碗,抬起头来对我笑了笑。
“谢谢小光,我这也是沾了多摩雄的光吧。”
咦,我听着这话怎么有点酸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的很想告诉他:我跟你基友是清白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说出大实话来,“煲汤什么的很费劲的,我这么懒,还没给他做过,也就你有这待遇。”
“是吗?”
时生看上去有点不信,但也没说什么,端起碗来,小小的嘬了一口。
他捧着那碗汤,喝得很慢很慢,我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回事,刚想问他是不是不好喝,就听他突然清了清嗓子,问我道。
“小光,你觉得多摩雄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这好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我想也没想就点头答道:“好啊。”
时生看着我,眼睛亮了一下。
至于吗,夸你基友一句就这么开心?
我本着保证病人心情愉悦的原则,略一思考,开始扯起淡来。
“芹泽君简直超级好啊有没有?这年头,这样的小伙子真的屈指可数。长得又帅,打架又厉害,可萌可攻可霸气,弟妹面前的好哥哥,手下面前的好领导。有上进心又勤劳,温柔体贴、尊老爱幼、洗碗卖力、弯的彻底……”
我越说越觉得熟悉,这段话好像前文里出现过,而且还是一毛一样的。
很显然时生也不满意,他又问:“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
“对,就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特殊?”
……特殊?
这不是废话吗?哪个正常人食量这么大?打架这么猛?身高这么矮,偏偏还是整间学校的扛把子?
但直觉告诉我,不能这样说。
我只能敷衍的应了一声,道:“有啊,是挺特殊的。”
时生的眼睛再次放出光来,张了张嘴还想接着问。
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我觉得他现在很像是得了产前焦虑症,什么奇葩问题都能问得出来,我这个人又不太会说话,万一说错了,让他觉得生无可恋,那就不好了。
于是我十分迅速的打断他,道:“哎呀芹泽君这根烟抽的可够久的,我出去看看他有没有饿晕在楼道里好了!”
说罢,我也不含糊,转身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拉开了门。
就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一个人影猛地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扑个狗吃翔。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惊呼一声:“卧槽!”
那人估计也没反应过来,赶紧一伸手扶住门把。
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疑似在楼道里饿晕过去的万受之王——芹泽君。
……我去!大哥你不是去抽烟了吗?趴在门口干嘛?刚才我把什么医院恐X实录和毛骨悚然撞X经全想起来了喂!
我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你干嘛!吓鬼呢?”
也许是差点摔倒,芹泽也很不开心,揉着胳膊,看了我一眼道:“谁,谁知道你突然开门啊?”
我就@##$#$^&*了!这是什么歪理?我不开门你就能趴在门口装鬼了?这是医院好不好,本来就挺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刚要跟他论一番,就被人打断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赖在这?明天手术,今晚要进行术前隔离,赶紧走赶紧走!”
没错,就是那个曾吼退户梶筒本等人的小护士。
这妹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挺漂亮,可这狮子吼的功夫实在一流,我当时就哑巴了。
不止是我,碉堡如芹泽也不吭声了,半天才蹦出一个“哦”,然后拽着我大步流星的出了病房。
不得不说,那护士妹子的狮子吼真是有奇效,我刚刚还要跟芹泽撕逼,现在却十分冷静的与他并排走在小路上。
初秋真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刻,晚风徐徐吹来,我迎着风深吸一口气,问道一丝甜甜的气息。
嗯?不对,这是巧克力味!
“芹泽君!”我扭过脸看他,“你是不是偷吃巧克力了?”
“啊?没有啊?”
“那你嘴里在嚼什么?”
“……”
呵呵,我双眼五点零不带散光,不要以为天黑了我就看不见!
芹泽撇了撇嘴,双手插兜,嘟囔道:“这又不是偷吃,我刚捡的……”
“擦!你有点过分啊!”我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义愤填膺,“你又在地上捡东西吃!而且还私吞!”
他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半天都没找到重点是“地上捡的”还是“私吞”。
但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毕竟都进了嘴,也不能强迫他吐出来。
我“哼”了一声,继续跟着他向前溜达。
“哎,对了,咱们去哪啊?”
“去找户梶筒本他们。”他淡淡答道,“他们还不知道时生明天手术。”
“哦哦哦。”
我突然觉得刚刚要和他撕逼很不应该,人家基友明天就要开刀了,我在添什么乱啊?
于是我沉默了两三秒,略一迟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时生君绝对没问题的。”
他对我微微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夜色下,芹泽的脸竟显得异常温柔。
我缓缓放下手,也学着他,将双手插/进裤兜里。
正当我没话可说的时候,他突然蹦出一句:“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我和时生。
“哦,时生君跟我抱怨来着,他说,我每天给他做的都是汤汤水水,给你做的都是好吃的,问我为什么这么偏心……”我悄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说,因为芹泽君还有长个子的空间,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好的,时生君你够高啦,不用再补钙铁锌硒维生素——”
还没等我说完,芹泽“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也觉得挺好笑的,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