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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渊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我拉到了他怀里,矫健地一个闪身就窝到了旁边一间小储藏室一类的房间里,缩着身子,一根手指轻轻压在我嘴唇上,屏气凝神安静地听那边的对话。

我整个人几乎都陷在重渊的怀里,一种很奇异的味道包围着我,让我想到太虚观深夜里有些寒凉的兰草清香。一点都不浓烈的清淡味道,却无孔不入地在我四周彰显着存在感。我的脸忍不住有些发热,必须要狠狠提醒自己才能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到前面的对话上。

“……本座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那些卑贱的人类游魂始终在外面飘荡着,这种日子本座已经一刻都忍不了了!还要多久你才能彻底掌握招魂笺,然后把他们全部转化?!”魍魉对面的那个妖魔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将军,稍安勿躁。”魍魉气定神闲地说道,“那招魂笺并非凡物,太虚观奉为至宝的东西,又怎么这么轻易就能掌握?况且,这些日子也并非毫无成效,那些八大门派的弟子,不是已经化作了为我们守城的肉盾吗?”

妖魔阴沉着脸说道:“你还敢提那些死人?哼,战斗力连本座座下妖兵都不如,前一日还有一个天机营的杂碎挣脱了控制企图溜出城去,还好本座发现得早,一刀砍下他的首级悬在城上。这两日那些家伙也算是清净了许多。”

天机营的……我迅速想起之前在城头上看到的那颗头颅,怒目圆睁的模样。原来……竟然是没有完全被囚禁,清醒过来才被斩杀的吗?

我强忍住心头的不舒服,继续听下去。面对那妖魔的嘲讽,魍魉却只是轻轻一笑:“那些家伙,活着的时候我们尚且不怕他们,现在连灵魂都被囚禁在死尸里,还能翻出多大的浪?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指望那些死肉守城,将军您也知道,更大的计划在后面,那些家伙,不过是试验品罢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努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一些,一时间也完全忽略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在我不太注意的时候,揽着我的重渊开始变得有些异常起来。

“他叫那个妖魔‘将军’,”我侧过头悄声对重渊耳语着,“将军……难道,那个和他说话的妖魔,就是鬼方?!”

很久他都没有回答我,我疑惑地扭过头去,却赫然看到重渊正定定看着我,脸颊酡红如醉,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流转着波光,原本规规矩矩放在我的腰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我的后腰上,仿佛正在和内心的激烈情绪作斗争一样,手指张开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要落下去。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锦川……”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重渊的声音兼职沙哑低沉得不像样子,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我,眼睛里像有水波闪动着,困难地说道:“锦川……你说什么?”

“……重渊你、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难受……”他有些焦躁地抬起手来,无意识扯了一下领口,露出一截白玉般的领口,锁骨凸起的地方肌肤偏薄,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粉红色,看起来简直像是中了催/情药的模样。

……可是这里又不是花街柳巷,刚才我们还一脸严肃地一起探听敌情,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啊!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他,重渊显然是在极力忍耐自己体内的不适,他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体两侧,用力握成拳轻轻颤抖着,牙齿紧紧咬著嘴唇,惨白之中逼出一线血红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也知道这时候应该离他远一点,只是我们藏身之处实在是太过狭小,本来两个人挤在这里就非常困难,重渊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又重新紧紧闭上了眼睛,他的牙齿越咬越紧,眼看一声呻吟就要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我眼看得那边的魍魉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他前面可能是鬼方的那家伙,漫不经心朝这边看过来。

两只手都被旁边狭小的空间限制住,情急之下,我踮起脚来,毫不犹豫就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重渊的唇。

我,洛锦川,女,二十年来一直保持纯洁的学渣身份不动摇。如今终于献出了自己的初吻,还是在两个妖魔面前直接强吻门派男神这种重口味。

我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遽然睁大,内心简直要为自己逝去的清纯形象掬一把辛酸泪。重渊几乎是震惊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向下缓慢移动了一下,等到看到我们两个紧贴在一起的嘴唇,原本波光潋滟的眼底仿佛是丢入了一块大石头,瞬间激荡起碎裂的水花。

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扶在我后腰上的那只手顺着脊背滑上来,轻轻按在我的后脑上,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

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我愣得忘了任何反抗,只能任凭他轻轻按着我的头,辗转加深了肌肤的接触。

刚才清淡的兰草气息更加绵密地缠绕上来,仍然是一点都不浓烈的味道,极尽缠绵地霸占了我的每一次呼吸。唇齿间都是他湿润的呼吸,重渊极尽耐心地用舌尖轻轻触碰着我嘴唇内侧的嫩肉,并没有任何强迫的动作,每一次刷过却都让我颤抖着一阵发软。我终于再也没法忍受地微微张开牙齿,他也并没有急着侵入,更加眷恋地在我半被迫深处的舌尖上逗弄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进入了更深的地方。

师父曾说过,这世上至深的夫妻情,不过是相濡以沫。我当时还很嫌弃地脑补着两个河蚌互相吐泡沫的搞笑画面,却没想到自己也有亲身体验这个词语的一天。

像是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有唇间那一点温度,不灼热不激烈,熨帖地润着你的唇齿,等着你回应,邀着你向前,吐纳的每一缕湿气都温润得恍若醴泉,一点一滴渗入喉咙,熏人欲醉。

重渊的动作并没有特别激烈,我却觉得自己的魂魄都飞了起来,意识在惊涛骇浪中挣扎,必须要非常努力才能抽出一丝注意力分到那边,努力听着那边传来的只字片语。

“流光城……复活……招魂笺……彻底……”

“将军不必担心,我一定……”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我却总觉得那个魍魉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我们这边,刺得我背后一阵阵发冷。

被发现了吧……一定被发现了……这么响的声音,这么羞耻的……水声,重渊这个大白痴!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这种煎熬几乎持续了几百年的时间,我才终于听到魍魉对那个妖魔说道:“将军放心,七日之内,所有的准备工作就能结束。到时候再次启动招魂笺,将军定能看到您想看的东西。”

鬼方像是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迈着四方步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只剩下那个魍魉,他并没有急着离开,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迈步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眼睁睁看着他走近,然后停在了我们面前。

我和重渊藏身的地方是一个低矮的储藏室,面前的门半掩着,魍魉的下半身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甚至不需要仔细检查,只要弯下腰就能看到我们的存在。

鬼方手下两员大将,据说是当年魍魉门派的叛徒弟子,被鬼方赐下秘药,化作妖魔之躯,远比人类和普通妖魔强大。这两个魍魉外表几乎一模一样,我们也都已经见过。一个在破庙里神秘出现过,另外一个则是在之前妖魔营地里偶遇过。

那么,现在这个到底是哪个?

我的心脏狂跳着,他就停在我的面前,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伸出了手,仿佛是无意识地在我们上方的墙壁上轻轻叩了两下。

——被发现了?

“招魂笺?呵呵,鬼方,难道你还真以为招魂笺是你能掌握的?”

他宽大的袖口几乎是贴着我的脸拂过去,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只是也完全不敢低头去看。我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只听那魍魉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声音才慢慢远去了。

我们没有立刻离开,继续在那里缩了很久,确定外面没有别人了之后,才慢慢爬了出来。

重渊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只是仍然深深低着头,像是完全不敢直视我一样把脸埋在阴影中。我也顾不上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的两只眼睛都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刚才魍魉袖中落下的东西,闪闪发亮的两颗圆珠子。像是特意给我们留下来的一般。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和我们之前用来幻化妖魔的元魂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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