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
六支巨大的火把,将整个军府大堂,照得是耀如白昼。
自鲁肃以下的诸将,皆肃立在旁,眉宇间闪烁着几分不安。
大堂中是死一般的沉寂,一种肃杀冷峻的气氛在弥漫。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鲁肃等将寻声望去,却见大门处,身着重甲,肩挂红披,腰悬宝剑的孙权,正带着一脸的冷峻,大步走入堂中。
鲁肃等人纷纷躬身施礼,低头之际,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内心中皆是涌动着几分惧意。
孙权盛怒之下,下令诛灭凌操一门之事,身在柴桑的鲁肃等诸领业已得知,此番从秣陵而来,孙权还特意的把凌操的人头一并带来,如今就悬挂在柴桑城门,以作那血淋淋的警视。
鲁肃知道,孙权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这位年轻的江东之主,已不是当年那个刚刚继续其亡兄孙策遗产的年轻后生,坐稳江东之主宝座的孙权,已完成了对江东军政大权的绝对控制,此时的他,正处处显示着枭雄之姿。
而水军败给颜良,柴桑附近农田被毁于一旦,身为西线都督的鲁肃很清楚,自己是难辞其咎。
如今眼见孙权一脸冷峻而来,鲁肃心中岂能不暗生惧意,只怕孙权余怒未尽,对自己这个失利的都督做出惩罚。
孙权高居上座,环视着众人,一脸的不怒自威,看似有问罪的迹像。
“肃统帅无方,致命柴桑粮田尽为颜良所烧,请主公治罪。”
鲁肃也不待孙权发作,主动的出列上前,拱手请罪。
孙权脸上的那阴怒之色,反而因鲁肃的主动请罪消减了不少,他便摆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起来吧。”
鲁肃暗松了口气,这才敢直起身来。
“颜良此贼与我江东为敌多年,如今已张狂敢公然挑衅,我今率大军前来,就是要一举攻取荆州,彻底铲除姓颜的这个祸患,从今起,希望尔等皆能奋力死战,不与那颜良狗贼分出个雌雄,誓不罢兵!”
孙权一席话,冷峻之中饱含着愤怒与慷慨,阶下诸将原本不安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
猎猎的豪情在重燃,复仇的怒火在大堂中迅速的滋生。
疯狂流转的杀机之中,陈武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叫一声:“不灭颜良,誓不罢休——”
这一声怒吼,如一星火苗一般,迅速的烧成了燎原之火。
“不灭颜良,誓不罢休——”
“不灭颜良,誓不罢休——”
东吴诸将,如发狂的猛兽,尽皆,便跟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自在,只把孙权都听得有点发毛。
不过,妹妹对颜良那狠毒的处置手段,却也让孙权听着极是舒服。
当下他便哈哈一笑,欣然道:“好,到时若那颜良匹夫侥幸逃过一死,被我军俘获,为兄便将他交给小妹,任由小妹你来处置。”
“真是太好了,谢谢二兄。”
兄妹二人兴致勃勃的畅想着未来,院落之中,时而响起得意的笑声。
……樊口,中军大帐。
“柴桑集结的吴军已达六万之众,根据细作的刺探,孙权很可能克日发兵,尽起水军杀奔樊口而来……”
周仓宣读着来自于敌营的情报,大帐之中,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用颜良惯用的说法,众将在战略上藐视敌军,但在战术上,却不得不重视起敌人来。
那可是六万之众,而且还统统都是最精锐的水军,众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相当具有威胁力的大军。
“主公,孙权来势甚众,单凭现有的两万水军,只怕不易退敌,末将以为,是该将襄阳那一万水军,也悉数调来前线的时候了。”
纵然是甘宁,也感觉到了水军兵力不够的缺陷。
颜良却道:“襄阳那一万水军,本将还有大用,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轻易投入使用。”
那一万水军,颜良乃是留给车船舰队用的,自不可能轻易调动。
甘宁的提议被拒绝,吕蒙又道:“既是如此,那末将以为,我军当放弃樊口,退据夏口,背依坚城,以整个荆州为依托,方才能打一场防守反击之战。”
“樊口营虽经连日修筑,但却远不及夏口城坚固,吴人水军势大,我军光凭樊口抵挡,似乎有不太稳固,末将也同意子明的建议,退据夏口。”
张辽也附合了吕蒙的提议。
众将倒也不是怕了吴人,所提建议,均也是从实际出发。
颜良却摇了摇头,神色断然道:“当年本将势力弱小,故才不得不据城固守,令吴人肆意的进入荆州攻城掠地,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本将断不容吴人再踏足荆州一步,这一次无论有多困难,本将也定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一句御敌于国门之外,令众将神色皆为一振。
他们仿佛也为颜良的决毅所感染,眉宇之间,渐也涌起了坚定的信心。
只是,吴人毕竟水军实力放在那里,想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又谈何容易,打胜仗,自然不能光凭信念就能取胜。
便当这时,一直沉默的贾诩,却缓缓道:“老朽倒有一计,或许可拖延吴人的进攻时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