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叶舒楠更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洛承里拉着她四散奔逃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条大蟒蛇来,那蟒蛇足有五人合抱那么粗,就算在昏暗的夜色中,仅仅一个暗影,也足以令所有看到它的人魂飞魄散。
叶舒楠最怕的东西就是蛇,就算是一条拇指粗的小蛇都会把她吓得面色苍白,光速逃离。而此刻,她的面前却出现了这么一条大蟒蛇,这对她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叶舒楠死命抓着身旁洛承里的手,才堪堪没有立刻晕厥过去。
洛承里用力回握着叶舒楠颤抖的手,试图让她镇定下来,但此时他心里也是万分紧张,这样的场面他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如果此时是白昼的话,叶舒楠一定能看到身旁男子那苍白的脸色。
在这两个野兽的面前,人类显得那么地虚弱、渺小,那么不堪一击。耳边传来男人、女人、小孩子的哭喊声,这些哭喊声夹杂在老虎凶狠的嘶吼和蛇吐着信子的声音中,那么令人绝望,毛骨悚然。
洛承里拉着叶舒楠死命地奔跑,但是人的力量在这两个野兽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见那巨蟒舞动着自己的尾巴,只轻轻一扫,那些正在逃跑的人们就全部被它扫到了远处,轻者受伤,重者当场毙命。
很快,洛承里和叶舒楠的周围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月光下,那些鲜血迅速渗透土地,留下一片暗红。叶舒楠看着慢慢逼近的两个野兽,心中满是冰凉,自己只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一个巨大的蛇头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叶舒楠的面前,那种恐怖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条巨蟒骇人的眼睛,突然,那巨蟒张开了嘴,一阵腥臭朝着叶舒楠袭来,她再也支持不住,瞬间晕厥在地。
在晕倒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洛承里,他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好像……还有琴声……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坠,一直在往下坠……这种失重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叶舒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样的梦她经常做,但是每一次她都会很难受,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似的,永无止境地下坠,而一颗心就这样一直揪紧着……
就在这种极其难受的感觉中,叶舒楠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做这种梦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她定了定神,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好冷啊……
哎,等一下,不对啊,这是什么地方?叶舒楠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啊,怎么这里看起来这么奇怪?自己这是在哪儿啊?
此时她心里的惊讶已经盖过了身体的寒冷,因为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不像是现代的衣服,床边甚至还摆着一双绣鞋,天啊,难道自己此时还在梦中吗?
叶舒楠就这样穿着一件单薄中衣,惊魂未定地走出了这间屋子。这是一间竹屋,她走出房间便看到一个大的院子,此时外面正在下着鹅毛大雪,洁白的雪把世间万物都给覆盖住了。
不对,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对,怎么会这样?自己不是要去机场接弟弟的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有人吗?”叶舒楠心中一阵惊慌,忍不住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只有雪花静静地从空中洒下。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她决定走出院子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青袍男子,他抬眼看到站在檐下的叶舒楠,愣了一瞬,这才惊喜道:“叶姑娘,你终于醒了。”
叶……姑娘?这个称呼……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叶舒楠瞬间如坠地狱,不会吧?!
而与此同时,洛承里也注意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雪白中衣,连忙放下肩上的药筐,快步走到她身边道:“这里太冷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叶舒楠被洛承里扶到床上半靠着,心中已经迅速开始盘算着,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是穿越了,刚刚也忘了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穿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身上。
洛承里把热茶递到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叶舒楠的手里,微笑着道:“你都睡了将近三个月了,终于醒了。”
等一下,这个男人这么温柔体贴,该不会是……‘我’的丈夫吧?
叶舒楠此时多希望这个人能出去一下,自己也能仔细查看一下,这副身体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的声音没变,所以很有可能容貌也没变,不过,这副身体似乎有些虚弱,自己可一向都很健康的,这副身体该不会是‘林妹妹’的身子吧?
“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想穿好衣服再说话……”叶舒楠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道,她现在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洛承里微微点头,他当大夫当惯了,对男女大防看得不是很重,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对这些事情总是在意的,洛承里暗自想着,的确是自己失礼了。
待到洛承里退出房间后,叶舒楠这才赶紧扒开自己的衣领,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确有一颗红痣。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下,发现桌上搁着一枚铜镜,她连忙下床拿了铜镜来看,看到铜镜中那张熟悉的脸,叶舒楠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是自己的脸,否则,以后每天都让自己面对一张陌生的面孔,自己可怎么受得了?
好,现在确定身体是自己的了,那么自己是连带着身体一起穿越到这里的了?那外面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得好好想一下等会儿要怎么跟他套话。
只是还未等叶舒楠想明白,外面就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声音听起来,这人已经不年轻了,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只听见这老者扬声道:“洛小子,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啊?”
又听得那年轻男子答道:“文长老,叶姑娘已经醒了,现在正在里面穿衣服呢。”
只听得那老者哈哈大笑,“穿衣服?”
叶舒楠闻言心中暗道:不就是穿衣服吗?有什么可笑的?
叶舒楠迅速穿好了衣服,打开了房门,让他们二人进来。
“怎么样?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还未等叶舒楠开口说些什么,那老者便盯着叶舒楠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叶舒楠微微诧异,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叫什么你还记得吗?”洛承里盯着叶舒楠的眼睛轻声问道。
叶舒楠诚实地摇了摇头,正好,自己不用解释,也不用说谎,反正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想让她彻底忘掉那些可怕的记忆,只有让她的那些记忆全部消失,现在的状况,你应该早有准备了。”老者看了一眼洛承里,淡淡道。
洛承里看向叶舒楠,似乎有些犹豫,“可是好歹也得问过叶姑娘的意见,看她怎么选择,现如今她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那她的未婚夫……”
等一下!自己还有个未婚夫?不行,退婚,坚决要退婚!
那老者微一扬眉,不赞同道:“未婚夫?你们出不出得去还不一定呢,只怕她跟她那个未婚夫这辈子也再见不上一面了。”
这个好,自己巴不得一辈子不跟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见面呢,不过他说‘出去’,出哪里去?这里不能随便出去的吗?
洛承里眼神黯淡下来,看着那老者,语气恳切道:“文长老,你帮帮我们,我们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的,我们的亲人、朋友都在外面……”
那文长老叹了一口气,“你求我也没用,这族里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更何况还有族长呢,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洛承里听了那文长老的话似乎大受打击,并没有再说一句话,那文长老也再无话可说,只站起身道:“既然她已经醒过来了,以后我也不必每日过来了,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最后这四个字暗含警告。
叶舒楠听他们两个的对话听得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到洛承里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叶舒楠这才轻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们不能出去吗?”
洛承里淡淡一笑,“这里是鹊翎山,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会音驭之术的人,他们几百年前就在这里避世而居。而我跟你,我们两个是从外面进来的……”
听着洛承里把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叶舒楠仿佛在听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故事,昊泽国?越照国?毓小王爷?敏王殿下?未婚夫澹王世子?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听洛承里这么一说,叶舒楠更加糊涂了,这么说来这里本来也有一个叫叶舒楠的女子,而且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她昏迷过去之后,自己附在了她的身体上?这么解释起来,是不是就通顺了许多?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去对不对?”叶舒楠向洛承里确认道。
洛承里轻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锐他们一定急死了,还有我师父……或者,他们认为我们已经死了。”
叶舒楠抬手轻拍了一下洛承里的肩膀,轻声道:“没关系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于叶舒楠来说,现在不能出去正好,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的‘叶舒楠’,以及她的那些复杂关系呢,趁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日子。
叶舒楠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来,她都没能好好吃些东西,全是靠着洛承里给她熬的那些汤药维持着身体,对于这一点,叶舒楠很是感激。
醒来之后的叶舒楠身体还很虚弱,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恢复,不过这几天,她大致也把自己跟洛承里的处境弄清楚了。自己跟洛承里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完全就是闯入者,他们有戒备、也有好奇,但是除了文长老之外,并没有人敢跟他们接触,听说这是那个族长规定的。
所以说,在这里,自己跟洛承里差不多是相依为命的了。经过叶舒楠几天的观察,她确定这个洛承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人,他性情温和,谈吐文雅,有的时候想法虽然有些迂腐,但是人很正派。关键是他长得也不错,光是她醒来这几天就见到十几个女孩子在他们的院子外鬼鬼祟祟地偷看了,要不是有族长的规矩在那里定着,只怕是早已按捺不住那萌动的春心了。
叶舒楠每每拿这个打趣洛承里,他都是微笑不语,并无什么脸红心跳的表现,想来他之前经历过的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少,美男子啊,总是不缺少桃花运的。
而洛承里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怎样从这里出去,硬闯是不行的,且不说他们连寨子都闯出不去,就算真的出去了,他们也躲不过山上的那些野兽,想起当时那般惊心动魄的场景,洛承里是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的。
叶舒楠醒来之后,洛承里倒也没有以前那么孤单了,两人也可以说说话、下下棋什么的,当然,洛承里跟她说了关于她之前的好多事情,比如她跟那位澹王世子的爱情故事。
而叶舒楠听完之后,倒也觉得这位澹王世子是挺痴情的,不过自己却已经不是他的那个未婚妻了,这段情注定只能早夭了。
这日大雪,叶舒楠正在厨房忙着把之前洛承里猎来的那只野鸡给煮了,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文长老的声音,片刻之后,只听得洛承里在外面对她喊道:“舒楠,有人得了急病,我过去看看,饭做好了你自己先吃吧。”
叶舒楠应了一声,便听得洛承里跟着那文长老走了出去。
待鸡汤出锅,叶舒楠闻着那香味儿,嘴角浮起满足的笑意,自己盛了一碗,拿回房间里好好品尝。这鸡是承里猎来的山上的野鸡,味道很是鲜美。叶舒楠喝着香飘四溢的鸡汤,不禁再次感叹,这洛承里还真是一个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好男人,有他在,自己绝不会饿肚子。
叶舒楠正这样想着,却瞥见一只小小的、雪白的狐狸贴着墙角走了进来,叶舒楠一时愣住,只盯着那小狐狸看。一人一狐,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了片刻,然后就见那小狐狸兀自跳上桌子,伸头去喝叶舒楠碗里的鸡汤。
叶舒楠暗自好笑,这小家伙儿还真是不知道客气,不过对着这样一只通体雪白、精灵可爱的小狐狸,任是谁也生不起气来的。叶舒楠只任由那小家伙在她的房间里,对着她辛辛苦苦熬好的鸡汤大快朵颐了。
那小狐狸吃饱之后,抬头瞥了叶舒楠一眼,便跳下桌子离开了,叶舒楠暗自好笑,只得去厨房再盛了一碗鸡汤填饱自己的肚子。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那日之后,那只小狐狸便每日都来叶舒楠这里蹭吃的,连洛承里见了都是惊奇,叶舒楠对这只小狐狸的来历也越发地好奇。
这一日,洛承里出去找文长老商量见族长的事情,叶舒楠闲着没事,便悄悄地跟了那小狐狸出去,想要知道这小狐狸究竟是哪儿来的。
那小狐狸似乎也察觉到了叶舒楠的心思,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直到把她带入一个山洞里,这才停了下来。
叶舒楠伸手摸了摸那小狐狸的脑袋,“你这小家伙故意带我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有桌子、椅子还有床和塌,似乎有人住过这里。只见桌上放着一只玉笛,下面压着一册曲谱,叶舒楠翻开一页,试着照那上面的曲谱吹了一下,那小狐狸扭头看着叶舒楠,一双眼睛亮得出神。
“你是什么人?”这时从洞口进来一人,他逆光走进来,叶舒楠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觉得他的声音如碎玉落地,很好听。从声音听来,应是一个年轻男子。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闯进你的地方的,只是这只小狐狸它……”叶舒楠正要把所有责任推到那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身上,只见那小狐狸一下子跃上那男子的肩头,在他的耳边蹭了蹭,很亲昵的样子。
直到这时,叶舒楠才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不禁目瞪口呆,一时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年后。
“前面就是昊泽国的京城了。”马车里,洛承里看着身旁的叶舒楠轻声说道。
叶舒楠却并未应他的话,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城楼看,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觉得很熟悉,难道这也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你真的要跟世子退婚?”洛承里忍不住问道。
叶舒楠淡淡道:“谈不上退婚,你不是说我跟他并未有过正式的定亲吗?只是去跟他说清楚而已,从此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了。”
“你不该这么草率地做结论的,虽然我对世子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当初在越照国的时候,他对你真的很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真心对你的。虽然你忘掉了以前的事情,但你也可以试着跟他再相处一下,说不定,你还能再想起些什么呢。”洛承里实在不赞成叶舒楠这么草率的决定,就算她失去了记忆,可世子并没有啊,一个人的感情怎么能说收回就能收得回的呢?
“舒楠,你这样对世子确实不太公平。”洛承里忍不住道。
是啊,不公平,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呢?那个什么世子他喜欢的那个叶舒楠已经死了,虽然身体是一样的,可是自己已经不是他爱的那个女子了,自己也没办法做另一个女子的替身。如果自己想要以叶舒楠这个身份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必然是要跟他相见的,长痛不如短痛,一下子说清楚,对他们两个都好。
叶舒楠笑着看向洛承里,“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是不是我义兄?怎么老是向着他说话啊?”
洛承里看着叶舒楠认真道:“我真的劝你再考虑考虑,澹王世子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以后可别后悔。”
叶舒楠揉了揉自己怀里小狐狸的脑袋,笑道:“不后悔,我不后悔。”
进了京城,他们的马车径直驶向了澹王府,澹王府门前的守卫正欲上前询问来者是谁,却见洛承里扶着叶舒楠从马车上下来,顿时一众守卫都惊呆了,仿佛像看鬼一样地看着叶舒楠。
叶舒楠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而看向一旁的洛承里,“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那一众守卫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叶舒楠耐心十足地微笑问道:“我们是来找你家世子的,可以进去吗?”
仍旧是一片寂静无声,叶舒楠无奈道:“既然这样,我就认为你们是默许了,承里,我们进去。”
当一个你认为已经死了很久的人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的第一想法会是什么呢?对,就是见鬼了。所以,当澹王府里的那些下人们看到叶舒楠走进来的时候,也都是这样认为的。以至于,叶舒楠问他们司空詹白在哪里时,他们只能哆哆嗦嗦地给她指一个方向,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虽然是这样,叶舒楠仍旧按照他们指的方向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司空詹白的房间。
“好了,就是这里了。”叶舒楠看着面前的房门。
就在她正准备上前敲门的时候,却听得砰地一声响,那扇脆弱的房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撞开了,还好一旁的洛承里反应及时,一把揽过了叶舒楠的肩膀把她带到一旁,否则的话,只怕是要被压扁在门下了。
待叶舒楠定睛一看,撞开房门的竟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衣衫不整的女子,那松松垮垮的衣服遮掩不住那香艳的身体,大片的肌肤现于人前,上面暧昧的红痕惹人遐想。
叶舒楠心道:该不会是房事不合,导致大打出手吧,这样一个娇弱美丽的女子,他竟也舍得。
“这就是你说的用情至深的好男人那位世子殿下?”叶舒楠侧头看向洛承里,语气讽刺。
洛承里也是纳闷,之前他觉得澹王世子对舒楠的确是用情至深的啊,怎么一年的时间就足以改变所有的一切了吗?
叶舒楠低头看向跌在地上的那女子,十分礼貌地微笑道:“这位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睡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我的未婚夫,正好我也是来解决这件事的,不如你跟我一起进去吧,说不定还能当场捞一个名分呢。”
那女子一双美眸直直地盯着叶舒楠,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一般,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叶舒楠,半晌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指了,走吧,进去吧。”
“啊,鬼啊……来人啊,有鬼啊……”
她尖叫的声音让叶舒楠有想要伸手捂上耳朵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似乎太没有风度了,毕竟今天自己是来退婚的……
女子的尖叫果然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但那些围观者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地上那衣冠不整的女子身上,而是全部盯着叶舒楠在看。
突然间,从围观的群众中冲出来一个女子,一把抱住叶舒楠,“姑娘,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
叶舒楠试图拒绝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但是毕竟力量相差悬殊,叶舒楠也就只能任由她去了。
“她叫雨竹,原来是你的贴身侍女。”一旁的洛承里提醒道。
雨竹似乎并没有听到洛承里的话一般,径直奔进那已经没了门的房间,大声叫道:“殿下,姑娘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啊,姑娘她回来了,就在门外站着呢。”
只听得哐啷一声,好像有什么被踢翻了一样。不多会儿,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但见他衣衫凌乱、面色酡红,一张脸倒是让叶舒楠惊了一下,虽然她早已听说这位澹王世子乃是天人绝色,心里也早已有了准备,但是乍一见到这一张脸,犹是被惊艳到了,虽然是在这样……狼藉不堪的情形下。
但,就算长得再好看,人品不行,也是白搭。
但见这绝色男子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双目慢慢变红,叶舒楠直觉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那个……世子殿下,我今儿是来退婚的,虽然打扰了你的好事,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吧。”叶舒楠端的是一副礼貌周到的样子,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保持得恰到好处。
嗯?怎么还是没动静?
叶舒楠轻叹了一口气,“应该没什么定情信物需要归还的吧?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
叶舒楠的后半句竟是没能说出来,因为站在她对面的男子已经跨步走到她的面前,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唇,叶舒楠心下一惊,正欲退后,却见那男子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脑后,让她避无可避,只能接受他的深吻。
饶是叶舒楠再好的气度,这时候也要生气了,牙齿一个用力就咬了下去,血的甜腥迅速在他们二人的口中蔓延开来,男子却依旧不松口。
叶舒楠想起他的这双唇刚刚不知道在那女子身上干了什么,瞬间心中升起一阵恶寒,只见她曲起膝盖朝着男子的重点部位狠狠撞过去,只是……没能成功。那男子已然迅速避开了她的动作,而与此同时,叶舒楠也终于得到了自由。
想起刚刚那情景,一阵恼怒涌上叶舒楠的心头,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刚刚跟别的女人*过,就来吻自己?还什么用情至深的澹王世子呢?简直就是胡说!
“舒儿……”这一声‘舒儿’仿佛要把阳光都给融化了。
叶舒楠却并不领情,冷冷看着他道:“你这男人还有没有节操?刚刚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这边就上来吻我,我有洁癖的好吗?麻烦滚远一点。本来想着好聚好散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耻。”
司空詹白虽然还没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只知道他的舒儿回来了,可是舒儿为什么会这么恼怒地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舒儿?我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你知道的,除了你,我从来不碰别的女人的。”司空詹白一心只注意着叶舒楠,哪里还看得到其他人,是以,他并不知道地上还跌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呢。
“你以为我瞎吗?是个人都看得出,你们两个刚刚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好吗?”叶舒楠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过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反正我今天是来跟你退婚的,虽然据说我们之间并没有婚约,也没有定亲信物,但是我想着还是来知会你一声为好,没想到却打断了世子殿下的好事,真是不好意思了。话我已经说完了,您可以跟这位小姐继续,我们不打扰了。”说罢,她看向地上还在瞎转悠的白毛小狐狸道:“小乌,走了。”
小狐狸一下跃进叶舒楠的怀抱,乖乖躺好,一双眼睛尤其机敏地看着众人。
司空詹白大梦初醒一般上前拉住叶舒楠的胳膊,“舒儿,你误会了,我没有跟她发生你想象的那种事。”
叶舒楠侧过头看向司空詹白,声音冷淡疏离,“放手。”
“不放,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也有很多话要听你说。”让自己放手?怎么可能?!
叶舒楠却陡然勾起嘴角,笑容清浅,但是一双眼睛却冷淡得紧,只见她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怀里的小狐狸。
“世子殿下,你若是再不放手,我的小乌就要下口咬你了。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只要被我的小乌咬上一口,半个时辰之内必定毒发身亡,如果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一试。”叶舒楠的声音里暗含警告。
司空詹白却是盯着叶舒楠的眼睛到:“如果你舍得话,尽可以放任它咬我。”
叶舒楠冷哼一声,轻拍了拍怀中小狐狸的脑袋,只见它一口就咬上司空詹白的手腕,伤口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世子殿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刚刚他还轻薄自己,这惩罚已经算很轻的了,要不是看在自己这身体前主人的面子上,自己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他?
“舒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回来就要跟我退婚?”虽然司空詹白还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叶舒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退婚,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就凭刚刚那情形,我难道不该跟你退婚吗?跟别的女人上过床的男人,我叶舒楠可不要,我又不是收垃圾的。”口口声声说着最爱‘舒儿’,不还是跟别的女人滚了床单?
“我跟你说了,我没有,我可以跟你解释的。”舒儿怎么会怀疑自己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呢?
“算了,不用解释了,就这样吧。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有什么牵扯了。”自己才不想做他那个‘舒儿’的替身。
眼看着场面一时有些紧张,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洛承里看着司空詹白道:“世子殿下,现在的情况有些乱,你先冷静一下,有些情况你还不了解,等你解决了这里的状况,我会跟你说清楚……”
叶舒楠却是截断了他的话,“说什么清楚?现在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他移情,我休弃,就这样。”
洛承里却握着叶舒楠的胳膊道:“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场面已经够乱的了,他的眼睛扫过那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世子是怎么想的……
叶舒楠顺着洛承里的目光看去,嘴角浮起讽刺的一笑,“承里,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再呆一会儿,这位小姐的面皮却是要挂不住了。”说着,她取出一个瓷瓶扔到司空詹白的怀中,“这是解药,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就这么好运了。”
看着叶舒楠和洛承里离开,司空詹白并未阻拦,而是吩咐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在何处落脚。他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舒儿都不会听的,而且现在自己的状况的确有些不佳。
司空詹白抬手轻揉着自己发痛的额头,身上的寒气越发冻人,“是谁放她进来的?”火山爆发前的征兆。
“是……是王爷吩咐属下们不必阻拦的。”
司空詹白冷冷道:“到底我是你们的主子,还是王爷是你们的主子?”
底下的人都是低着头不敢看司空詹白。
司空詹白冷冷地看向跌在地上犹自不起来的女子,目光在扫过她肌肤上那些可疑的红痕时,眼神越发冰冷,转而对雨竹道:“你把郡主就这样原样送到承安候那里去。”
“是,雨竹明白。那个……姑娘她……”
司空詹白并未应雨竹的话,而是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里全是酒气,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朦朦胧胧中,自己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懒得搭理她罢了,直到她伸手探向自己,自己才不耐烦地把她给打了出去,彼时,他根本不知道被打出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当时舒儿就在那里站着。
今天的一切状况,都太糟糕了……
“回主子的话,叶姑娘在京中的一间客栈住下了,并未回清尘园。”
“和洛承里一起?”司空詹白皱眉。
“是。”
舒儿为什么不回清尘园,而是要在客栈里住下?还有洛承里,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司空詹白心里就一阵堵得慌,舒儿她从始至终对自己都是冷冰冰的,还称呼自己为‘世子殿下’,却那亲热地叫洛承里的名字,这是什么道理?
当初舒儿和洛承里一起失踪,找了许久都未果,还以为他们两个都被那些野兽吃掉了,现在他们二人又同时出现,这就说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洛承里一直和舒儿呆在一起,难道舒儿坚决要和自己一刀两断是因为洛承里?
这样想着,司空詹白肚子里的酸泡泡就不停地往上冒。
“去清尘园一趟,告诉雨薇和绮云她们,舒儿现在住的地方。”
“是。”
舒儿不理自己,总不会不理雨薇和绮云她们吧?
客栈里,洛承里盯着叶舒楠道:“你真的决定就这样了?”
叶舒楠用素巾仔细地拭着自己的玉笛,一边淡淡道:“什么决定这样?我做都做完了,你也不是没看到,今天那司空詹白跟别的女人那个……你好歹也是我哥哥,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他那样的男人吗?”
洛承里低头思索了一下,纳闷道:“我以前看世子不是那样的人啊,他不是说是误会吗?说不定真的是误会呢。”
“人哪都是会变的,再说了,当初你也不一定看得准。男人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说是误会,那都是借口而已。”叶舒楠语重心长道。
“你不是把以前的一切都给忘了吗?怎么现在听起来,你好像特别懂这些似的?”
叶舒楠轻咳一声,“我天资聪颖好吗?”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响了房门,“两位客官,外面有人要见你们,不知道可否让他们上来?”
叶舒楠皱眉,“肯定是那位澹王世子,不见。”
洛承里却拦着她道:“这昊泽国的京城中,有不少你的朋友,也许不是司空詹白呢?”
叶舒楠轻叹了一口气,“可我什么都忘了,能跟他们说什么呢?”他们的那个朋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
“可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人,好歹让他们知道你还好好的吧。”怎么感觉好像舒楠很不想见到以前认识的人?就算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可是朋友总是用不着避讳的啊。
“好吧。”谁让自己穿到人家的身上了呢?
“哦,对了,我应该是没有父母、亲戚什么的吧?”从来没听承里说过自己有什么亲戚。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知道,我只知道你是解语阁背后的东家,至于父母什么的应该已经不在了吧,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你可以问问世子殿下,或者是你以前的那些朋友们,他们应该知道。”
很快,客栈里的小厮就带着四个人来到了叶舒楠的房间,三个女子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的容貌……真是相当出众。
“舒楠,真的是你!刚刚世子派人送信给我们说你在这里,我们还不相信。”绮云盯着叶舒楠上上下下地看,似乎在确定什么一样。
而雨薇一如既往表达地很直接,她一下子就扑到叶舒楠的身上,“舒楠,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好不容易知道你活了,你却又死了,这回又活了,太好了……”
叶舒楠听得一阵糊涂,什么又是死,又是活,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
而房漆青和房漆菱兄妹则是静静看着叶舒楠,站在那里未发一言,他们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边叶舒楠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门口又有敲门声响起,叶舒楠心道:今天倒是够热闹的,正想扬声问是谁。洛承里已然走去开门了。
“世子殿下,请进。”洛承里轻声道。
“等一下,今天客满了,你不能再进来了。”叶舒楠微微皱眉。
此时的司空詹白已经梳洗过,并且换了一身衣服,这绝世容姿光是往哪里一站,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那客栈的掌柜自然也不敢拦他,径直就放了他上来。
司空詹白微微一笑,“我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你就好。”
“世子殿下,我想之前我已经把话讲得够明白了,你还要娶妻,我还要嫁人,我们以后都不要再互相牵扯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