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南星又开始假装睡觉。
一阵忙乱之后，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摞书。
姜橘络将所有书一堆一堆分好，一摞一摞发放，没给大家挑三拣四的机会，避免了后排拿的书都是烂书。
只是，讲台上明显还有一摞残次品，每一本都不是太完美。
大家仰着头，看她将最后一叠书搂着抱下讲台。
“班长也太好了吧。”
“自己用那么差的书。”
“本来搬书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她还要请我们喝维他。”
姜橘络对这些小声的议论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往自己的位置走。
大家三三两两开始往新书上写名字。
姜橘络抱着书回到位置。
何南星仍旧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的不省人事。
陈茵若给她让了位置，她侧着身，搂着这摞课本往里走，而后，轻手轻脚放在何南星位置上。
马草原睁大眼：这，这，这不太好吧。
姜橘络轻摇头：为民服务嘛。
陈茵若瞧瞧两人，又看了看那修过的草坪似的寸头，轻咳一声，乖巧的闭上嘴。
姜橘络刚刚就已经将自己的那摞书放到自己位置上，书本也算不上多好看，一摞书里面，最差的两本书大概就是最上面的和最下面的，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磨损，如果说，何南星得到的那摞书是最差的，那么姜橘络这一摞，就是第二差的。
“我跟你换几本吧。”陈茵若舍不得她拿着有些犯皱的书本，轻声道，“你不是最珍惜你的书了吗。”
装睡的何南星竖了竖耳朵，了解。
待会儿就让你发皱的书本变成泡面。
他洋洋得意，装模作样的抬起脸，抬手揉揉自己本就清明的双眼，声音确实一如既往欠扁：“班长果然一心为民啊，大公无私大公无私。”
姜橘络转过身，盯着他那发红的额头看了半天，又将视线落到他的手背上，那儿也因为趴的时间太久，有一条红红的印子。
有点像烫熟了的猪皮。
见她不说话，何南星觉得不对劲，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的脸，而后又看看身边的马草原：怎么了这是？
“还是副班比较大公无私，我代表大家谢谢副班了。”忽的，她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两边小小的酒窝散开，“副班果然，一心为民。”
何南星：？？
睡觉就是为民吗？那他岂不是可以评一个最佳劳模奖？
马草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一脸莫名其妙的人：“星哥。”
“做什么？”他皱眉，“不做你的走狗了？”
马草原委屈：“我，我这是为了星哥好么。”
嘁。
何南星耸耸肩，一脸不屑，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终于发现自己面前这一摞书。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真是气到住icu都不能救回来。
“马草原，这他妈就是你给我拿的书？”
马草原：……
他委屈啊，这是人家络姐一个一个发过去的，没有选择啊，偏生到他这儿就没了，络姐还小声告诉他，没关系，待会儿送一叠最好的给星哥——
你说这样贴心的行为，他好意思拒绝吗？根本不好意思。
但是，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不能出卖络姐。
“星哥，没事，反正你也不看书。”马草原尝试着安慰他，“好的书到了你这儿也就是垫垫桌脚，一样的。”
何南星：……
反了反了，他一天不管，他就上房揭瓦，还敢说他不看书？
“谁说我不看书？”何南星气急，“不看书你以为我怎么来到这个班的？”
“我爸说，我们一块儿买进来的啊。”马草原一脸理所当然，“不是吗？不然星哥你为啥平常每次考试都不咋地，一到期末考就考的非常好？我爸说你关系比较铁，才这样的。”
我可去你个大西瓜吧。
你家才关系比较铁呢。
他这是真材实料，平常不愿意展现自己优秀的无人可及的成绩而已罢了。
他要维持他一鸣惊人的校霸形象，你懂不懂啊。
马草原一脸求知，眼巴巴等着何南星答疑解惑。
何南星懒的搭理他。
姜橘络看看马草原，又看看气的脸色铁青的某人，主动帮绿绿开脱：“孩子思想单纯，副班别瞎欺负人啊。”
不说还好，一说，何南星就忽然想起刚刚大家嘀嘀咕咕夸面前的人的话，瞬间就开始怀疑：“不是说班长的书最垃圾吗？能比我这个还垃圾？”
姜橘络错开身，让他看见自己身后的那叠书，又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不给他看了。
“你给我穿小鞋。”何南星几乎一眼就判定，那叠书绝对比自己这叠要好，冷着脸，哼哼，“班长给我穿小鞋。”
也不知道一个一米八的人，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姜橘络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眼睛在他脚上停留了几秒，摇头：“副班，我三十五码的小鞋，你穿不下啊。”
何南星：……
气死了气死了。
他说的是那个穿小鞋吗？她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歪曲事实？啊？
在姜橘络那儿四处碰壁的副某人，又将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边这个人身上。
“你跟我换。”
他是不可能用最差的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马草原虽然读书读不好，但是谁还没个审美呢，谁还没个想要上进的心呢，谁想要那一摞真的哪哪儿都算不上多好的书呢。
他犹豫了。
在最爱的星哥和最差的书之间，他犹豫了。
何南星：……
气死了气死了。
“副班，一心为民啊。”姜橘络叹气，“如果你连这样的书都要跟绿绿换，你恐怕再也不能锦上添花了。”
原本已经忘了昨天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何南星，愣住。
马草原昨天给前面那个小经络投票，今天不跟自己换书，他已经不爱自己了。
忽然悲从心来。
他垂着眼，伸手抠了抠那像泡面似的书，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不换就不换吧。”
马草原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么可怜兮兮的星哥，当下心软：“换，马上换，星哥爱读书，虽然我今天才知道，但是没关系，星哥，我肯定成就你这个读书梦。”
成就个屁。
何南星甩开他搭上来的手，暴躁的很：“换个屁，就冲你这成就我的读书梦这句话，我死也不能跟你换，特么到时候我读书好还有你的一份功劳了？”
姜橘络帮腔：“对对对，副班肯定可以靠着这么几本不那么完美的书，拿到年级第一的。”
何南星：我信你个鬼。
陈茵若已经写完名字，顺便帮姜橘络也写完了，偏过身看着勉勉强强拿着最差的那一摞书的何南星，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声笑来。
何南星：……
现在，别人的嘲笑声，已经明目张胆了？
他梧中洪流，一世英名毁了。
“若若，别笑。”姜橘络扯扯她的袖子，小声道，“给我们星哥一点面子。”
何南星：我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