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叉路口。
季武扬将方向打往与季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阿南想追上去,季星阻止他,小丫头语气极沉稳:“有我大哥在,大嫂不会有事的。”
季武扬将苗珞水带往与她初次那晚住的酒店。
他点了套餐送进房内。
但苗珞水和他都没什么胃口。
两人马马虎虎解决了一顿晚餐,谁都没劝谁。
侍者收走餐余后,季武扬双手按在苗珞水颈项。
他轻轻按揉着她的肩,像呵护一件宝贝。
“珞水,爷爷是我最重要的长辈!他没了……我有点回不过神来。”
从前犀利果决的眸子,当下藏着几分迷茫。
连带语气都僵硬得仿若出自不苟言笑的人之口。
苗珞水冷静下来,便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惊慌失措?
她真的在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吗?
她真的热爱医学工作,在意前途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吗?
都不是!
她在意的,是季武扬的看法。
尽管她竭力想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季武扬这个男人,早就被刻划进她的灵魂。
她想要得到他明确表态。
季夫人大张旗鼓的侮辱她,连季藏锋都能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季武扬却不知在捣鼓什么。
这回,他没有站出来成为她的靠山!
苗珞水在意的是这个!
“季武扬,我以后恐怕不敢再行医了。我对我自己失去了百分百的信心。”苗珞水柔声说道。就算我的信心仍在,我的名声也挽不回来。”
这几天,她天天在网上浏览那些铺天盖地,关于南省首富被乡下妹谋财害命的新闻。
“以后我要给人看病,病人如果知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害死南省首富的苗珞水,他们肯定拿臭鸡蛋扔我!”
季武扬不声不响将她圈在怀里。
从小到大,他在她面前一向不吝表达。
可现在,他言词匮乏,找不到话语来安慰她。
跟她的前途比,爷爷的命,要重要无数倍。
所以,他的心要比她痛苦无数倍。
沉默和深沉,是他现在的盔甲,也是掩饰悲伤的堡垒。
“珞水,我有足够的钱养活你,暂时不要想那么多。”
季武扬抱起苗珞水。
走向撒满玫瑰花瓣的温泉浴池。
温热的泉水熨烫着微凉的肌肤。
就像两个人从寒凉的冬天一起走进温暖的春天。
苗珞水伸出双手,抱住季武扬脖颈。
她将脸埋进他精壮的胸膛。
季武扬坐了下来,仍紧抱苗珞水。
他挪出一只手,倒了一点玫瑰精油。
什么话都没说,他将精油抹在苗珞水肩头,轻轻替她揉捏着。
玫瑰的清香有舒缓神经的作用。
苗珞水几天没好好睡觉。
在季武扬怀中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季武扬亲吻她的脸颊。
清洗干净后,他用浴巾抱着她,将她放回大床。
这套房,他一直开在名下。
只因他和她的第一次是在此完成的,故而他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要不是爷爷出事,他正在考虑将这家酒店买下来。
苗珞水睡得香甜。
就连季武扬吻她,都毫无反应。
他将她的唇吻得重新有了血色,甚至有几分旖旎。
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珞水,给我一点时间!”他不止一次说这句话了。
尽管她睡着了,他还是想说给她听。
“我当然相信你,你怎么会害爷爷呢?只是目前需要委屈你,再忍一忍,我好将那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她的伤心和痛苦,他是看得出来的。
他亦知道她在渴望什么。
表面上,他任由她在舆论的风浪里的凄风苦雨,孤军奋战。
心底,他心疼她,心疼到不敢面对的地步。
这是他的珞水啊!
她出生三个月的时候,他就抱过她。
这十几年,他哪年不去亲亲摸摸她?
他没有母亲,父子不和,妹妹沐卉很小就出国。
对季武扬来说,她的存在,就是他的中秋和春节。
有她,他头顶的月亮永远跟别人的一样圆!
季武扬躺上床。
苗珞水虽然睡得很沉,却立即往他怀里钻。
他伸手按灭了头顶枝节繁复的水晶吊灯。
只留了几盏暗黄色的壁灯。
光线一如那晚柔和妩媚,季武扬想起那一夜,忍不住又亲了苗珞水唇瓣。
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
这回却不是因为欲念,他在估摸这几天她到底瘦了多少。
本就小小的人,再瘦下去,就要成皮包骨了。
季武扬深深叹息。
……
与此同时。
在南省另一座豪华酒店会议室。
季夫人带着亲生女儿季凌薇,正在召开了第六次发布会。
她如出一辙的诉苦,想争取舆论的同情,将遗嘱的事一遍又一遍重复。
假话说多了,旁人真假难辨,就以为是真的。
她自己说着说着也当了真。
白天窝在苗珞水床上睡了一天的季沐卉,晚上精神特别足。
“姐姐,我带你去拆台吧!”季星早就想干,苦于找不到帮手。
季沐卉双眼雪亮。
她说:“速度准备一身孝衣,再准备一个无线麦克风,我一路哭回家,嗓子可能不太好,喊不过老巫婆。”
季星颠颠地去办了。
于是,在季夫人的发布会进行到高潮、季夫人再次哭晕的时候。
季沐卉衣领上别着无线麦克风出场了。
她一身孝衣,冲上台就放声大哭。
镁光灯闪个不停。
场面开始轰动。
各大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争着把话筒递给季沐卉。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季家什么人?”
“这位小姐,您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
“我能不伤心吗?18年前,我出生只有3个月,就是这个女人,她跟我父亲在外面苟且,还上门逼死了我亲娘。
如今,她又害死了我爷爷……
苍天啊,我真的好害怕,自古最毒妇人心,接下来她怕是要杀我呀!
她算哪门子季夫人啊?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小三当中还不乏善良之辈,这个女人,她逼死原配害死公公,潘金莲再世也得拜她为师啊!”
季沐卉声音稚嫩,吐字清楚,一身孝衣,楚楚动人。
哭一声,鞠一把泪,那叫一个可怜。
季星站在不远处看傻眼,她对阿南说:“季家要出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