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青山正得意,一道青影扑出来。
这是个女的。
祈青山反应过来,本待是要一剑斩死,却见那脸,心中一软。
不是他贪花好色见不得美女,而是他也是有女儿的人。
所以见此女年纪和自己女人相差仿佛,也就没有痛下杀手,算是难得的发了一回善心。
不过也是一掌打开。
“走开,我要的是赵问天,不是你们。”
那女子中了一掌,当即就吐血了。
她功力太浅薄,不过堪堪二流,只比三流高手强点,如何是祈青山这样江湖一流高手的对手。
但她仍是不甘,说道:“祈掌门,我素闻你也算个英雄,不想竟只是个小人。我师父闭关练功,我师兄在山下,你趁这个机会来偷山,还说什么叫我师父出来,明知练功者闭关时诸多忌讳,你还如此……当真无耻。”
祈青山大怒。
赵问天,燕十三限,他怕哪个了?
纵然燕十三限天才绝顶,那也要花时间待日后成长起来才是。现在和祈青山交手,谁怕谁呀。
“小丫头,牙尖嘴利,不过你今天可是错了。今儿个,不是我们主动打上门,是你们招惹我们上门的。拦路打劫,哦,打不过往山上一躲,就以为没事了?没门!今天的事情,非要给个交待不可。”
少女眼望向燕山十八子。
十八子中的老小道:“罢了,是我们下的山,祸是我们惹的,祈青山,你要,命就在这,你只管拿去,不要借题发挥。”
此人义气上头,是。要一个人抗下来了。
这燕山十八子,兄弟一般,江湖人嘛,一些好哥们讲义气的习气十分重。
十八弟站出来,其余人还有什么话好讲?
一个人站出来,就是十八人一起站出来。
“我兄弟生死与共,祈青山,要杀就杀,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八弟,你一个人可抗不了。”
“祈青山,有种就只冲我们来。”
十八子你一言我一语是要把事情都抗下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和一群发了情的小公鸡似的。
少年的热血。
白痴的可爱。
但再可爱,也白痴。
哗哗啦啦。
军队皮制的大笨靴砸在地上。
进来的新市镇军越来越多了。
因为有钱,也不必遮掩,所以刘郁的新市镇军以装备精良而著称。
大皮靴,复合甲,刀枪弓弩盾,样样不少。
他们纵不是武林中人,那层杀气也是让人心惊。
江湖上的高手,毕竟也只是江湖人。
他们只是会一些技击术,没有变成超人。
只有一二流的高手才可以和军队周旋一二。
但是……当他们被军队围困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被围杀至死,是他们唯一的下场。
也只有如绿布刀,秦观楼这样陆上游龙的人物,在过去称地仙的,才可以无视大军的围堵绞杀。
显然燕山派目前没有这样的人物。
陆上游龙,地仙,谈何容易,当世者能有几。
修炼之道,要内功奇经八脉圆满,外功十二经圆满,然后是混元如一,打通天地线。
地通涌泉,天通百汇。
涌泉,脚底心。
百汇,脑囱门。
这天地线十分危险。
自古以来,冲击天地线,导致半身瘫痪的,精神病的,甚至高位截瘫,植物人,都是等闲。
所以,这世上多的是一流高手,和打通地线这样的超一流。却鲜有绝顶的高手。
最后一关不好过啊。
漫漫天下尚且如此,何况区区一个燕山派。
弱,即是罪。
现在,偌大燕山派残余的百多人众,就这么被围困起来。
有半数以上的燕山派弟子……不必说了。
燕山派,处在了绝境之中。
轰隆隆……
忽然一声砖碎土石迸裂之声。
一道墙壁被人硬生生的轰开。
残破的墙后,赫然是燕山派的掌门人,赵问天。
他一袭锦袍,华贵不凡,头戴三尾乌翅帽,一派宗家风范。
这是那种一看脸,就觉得他堂堂正正的气质。
气度不凡啊。
也无怪裕王会对他好了。
这种一看就是我是忠厚好人的脸,太占便宜了。
这年代是看脸的。
不要说女人。
即使是当官,那相貌堂堂,方方正正的,就是比尖嘴猴腮的人要升官快。
赵问天无疑就是这种人。
刘郁看看祈青山……默默摇头。
祈青山相貌也不是不好。
但和赵问天一比……立刻就下去了。
方才这是……赵问天发掌,轰开了墙壁。
他从地上收功而起,一脸大功告成的样子,朗声道:“祈青山,你还真是厚脸皮,竟然又是来了。”
刘郁眉头一皱,看向祈青山。
祈青山哪还不知道刘郁的意思。
赵问天……不对劲。
他说话,中气十足,气声震耳,这是功力大进的迹象。
从中可以判断,赵问天的内功是大进,甚至有可能是圆满了。
祈青山道:“赵问天,不错呀,这没多久的功夫,你内功大有涨进,敢不敢说说,怎么进步的呀?”
赵问天冷哼一声。
刘郁军中有人都站不住。
这是他内功影响到声音。
说话,吐气,甚至是鼻音气声,都形成了一股波动,十分强大。
“祈青山,你不要说东说西,你我交手,业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那是孩子打架,不算数。第二次,可是老夫胜你一招。”
祈青山大感丢脸,道:“那怎么算?我虽输了一招,却再战有余,倒是你,说得好听,险胜一招,回去躺了半个多月,若不是裕王庇护于你,你也有今日?早早被我了账了。”
赵问天老脸一红。
的确。
他和祈青山的交手,裕王的确是暗中帮了一点。
虽然这是在规则内的,但双方认不认,就要看人品了。
倘若硬是不认,也能讲出理来。
唉。
说来说去,实则是燕山派武功不济,压不下祈青山的野心。更重要的是……祈青山终于找到靠山了。看来,裕王那边,不再好指望什么了。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不过他也不愁。
他付出的代价虽然巨大,但还是值得的。
此前,他的内功与祈青山持平,甚至略有胜出。
只是燕山派坑人的武功招式,所以才逊了一筹。
他后来苦思冥想,既然他没有天赋的灵感,何必执着于武功的招法呢。
反之他恒心,毅力,都不差。
燕山又有地利,增补内功的人参很多,这是先天的条件,岂可舍长就短?
所以……赵问天一咬牙,一跺脚,不顾身体,修炼起了燕山派内功心法的……捷径。
修炼之道,没有捷径好走。
倘若一定要走,那就要冒险,乃至是付出巨大的代价。
好在,代价是值得的。
赵问天可以明显的感到,他自己的强大。
当然,这是幻觉。
这是由内功突飞猛进所造成的幻觉。
可他认为……至少,对付祈青山,该是够了。
不过……料理祈青山,却也要注意下影响。
赵问天看向刘郁,双手一插,行了一个江湖礼数道:“未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江湖人始终是江湖人。
虽然裕王给面子,和赵问天私交甚笃。
但若赵问天恃了这一点,不把官府放在眼里,那裕王也保不住他。
“本将军乃是新市镇的将军,虽然只是一个区区六品,但位卑不敢忘国,已是夏天,秋天就要来了,赵掌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问天脸红了。
他当然知道。
北漠调集五部宫帐,这是集兵的信号。
因为严寒,没有动。
但到了秋高马肥日,必是南下时。
他也听过朝廷封的新市镇,知道设立这个镇是干什么的。
所以……他不知如何是好。
刘郁顿了一顿道:“本将军出塞巡边,没想到遇到了令高足,带了百多号人,还当先动手。事关军机大事,本将军便是想大事化小亦不可得了。本将军可以不计较这次袭击,但本将军不能拿部下千百号弟兄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这干系到本将军下一步的出塞作战,赵掌门,本将军的苦心与为难,你可明白?”
赵问天脸色黯然,写满了苦涩。
他哪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对方是将军,新市镇之名他也听过。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是门清,这个镇将就是朝廷放出来的,是一颗对应北漠的棋子。
很有可能,他这一镇会死光在阵上。
所以人家当然想要死中求活,寻找活路了。
要打仗,朝廷怎么都要顺着他的。
但是……自己的弟子们,却因为对祈青山的痛恨,主动送上门了。
祈青山也不是好东西,勾搭上了这一位。
诸多因素,自己这回是栽了。
“将军大人为国效力,老夫佩服,不过,老夫和祈掌门有旧怨,才造成这一番的误会……未知将军大人……”
刘郁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要揭过去。原本不是不可以,本将军一直都是克制的。但,这一次,是你们先动的手,而且,也死了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本将军也没有办法。本将军要行军机大事,不容外泄,你这一派的门人弟子,死了不少,已经不能相信了。当然,也别说本将军一点机会都不给你,祈掌门。”
祈青山连忙道:“将军。”
这时他可不敢摆岳丈的谱。
刘郁道:“江湖事江湖了,你们既然对过往的比斗都不服气,那,比一场好了。我也不把事做绝,燕山派输了,可以到燕山脚下立派,靠近村镇城市,不是好很多?当然,如果你们燕山派赢了,那么,这件事也就算了,本将军就不再追究,不过你得管束好你门下弟子,嘴巴严一点,不然,下一次,本将军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这么客气的说话了。”
一个燕山派弟子怒喝:“说得好听,扯来扯去,还是想要占我燕山。”
赵问天厉喝:“住口!”
他心中不住发苦。
刘郁冷笑:“赵掌门,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燕山……是朝廷的边防重地,什么时候,朝廷颁符赐诏,宣告天下,这燕山是你们燕山派的私产了?哦,我等这些不是燕山派的人,连进山,从山边走,都不可以?”
赵问天道:“将军大人,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又何必和这些没读过什么书的小孩子计较。大人的提议很好,老夫应了,就不知道,祈掌门,你应不应啊。”
祈青山虽知他不知怎么搞的,内功大进,却也不惧。
身为高手,最基本的一点就是没有畏惧之心。
临战害怕?
早点去死好了。
一个一流高手,怎么可以没有自信?
“好,就让我们一战解恩怨。我祈青山敢保证,只要是真正公平一战,哪怕是输,我也心甘情愿,百死无悔。”
祈青山大声说。
他暗指的就是过去的比武从来都不曾公平。
赵问天哈哈一笑道:“好,今儿就要教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