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雀四年冬。
皇城景和殿。
“朕觉得今天冬天较往年冷了不少啊。”长宁披着连呈递上来的大髦,一直站在殿外呵着热气。柏清平用过晚膳已经先行回永桐殿了,近来身子不适,长宁也是心疼。不过王以俞这边平时也不算经常来,难得吃顿饭,好歹多说几句家常不是?“皇嫂近日也要多注意身子,加上梵儿顽皮,估计下过雪会闹腾着去玩,皇嫂定要费心了。”
如今快满五岁的皇子子桑梵,是大延上下护得不得了的小祖宗。
长宁既已抛开话说自己喜欢女子,那必定是留不下皇嗣的;而纵观子桑一脉,也就剩下长宁和子桑梵二人。喔,除了那不知所踪的太上皇子桑聿。明面上没有对皇子梵过多宠溺,但是私底下长宁派了不少人护着,架势比皇帝更甚呢。
“皇上也不要为梵儿的事过多劳心了。”王以俞抿嘴一笑,迎着北风却还是如旧和煦,“哀家听说朝中之事很是繁琐,想必皇上必定为此憔悴不少。梵儿生性顽皮,却得皇上处处照料,实在是梵儿的福气。”
长宁站在冷风里干笑,“哪里哪里…”
愈发觉得,皇家人的情分只能靠着一个孩子来维系了。
长宁心里头有些哀凉,父皇的高处不胜寒真是说对了,赶明儿把事情处理完,要不也随着父皇去当个平民老百姓?想想,似乎真的比当皇帝更有滋味。
寒暄几句,长宁便领着连呈等人离开了景和殿。而就在离开景和殿没多久,打远看到一抹身影提着宫灯往这边走,远远地从一个角门进景和去了。长宁有些疑惑,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有客人造访皇嫂?
“连呈。”
“奴才在。”
长宁朝那头打了个眼色、有些话,不用她亲自说出口了吧。
“是。”连呈低眉顺眼,轻声回禀:“那是恩和侯。”
“恩和侯?”
其实宫中内外,有很多事情反倒是这些做下人的更了解。就比如说哪个宫人在哪个地方看到什么事,一传十十传百或者是藏着掖着不说,这些情况都会有。而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大碍,奴才们都不会擅自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今日也只是长宁发问,连呈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道出。
“对。虽然小皇子的病情早已康愈,恩和侯也早早迁离景和殿,不过,恩和侯造访景和殿的次数还是蛮多的。”连呈知道察言观色,自然明白哪些话该说,所以都是就轻避重。“小皇子对恩和侯的感情也颇深,太后对于恩和侯也友善,算是太后身边多了一个说话的伴儿吧。”
“喔?”长宁仅是挑眉,也不深究。
说话的伴…随意吧。
——
“长宁刚走你就来,就不怕她看到?”
景和殿的偏室,如今似乎已经成为了王以俞和温袅袅私下会面的地方。以往偏室都会有人把守,自从考虑到温袅袅总是过来,若是被看到也怕落人口实,王以俞便下了令,不必到这边巡逻。
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恩和侯经常造访景和殿的事早已传遍宫中、幸亏小皇子逐渐长大,对于恩和侯也颇有几分感情,姑且还能当个挡箭牌魂玉奇劫。王以俞心里清白,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梵儿身边那么多长宁的人,只怕长宁也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管我什么时候来,皇上都会看到的,我硬是躲着也没用。”温袅袅顺势将偏室的门锁好,走近她身侧将她满满地抱在怀里。“我与你这般也不是办法,不如……”
“不如什么?”王以俞微微回头,“你觉得坦白,真的适合吗。”
就算她年纪太轻,不适宜为了先帝守一辈子的寡,可是皇帝向来是被神化的人物,没有跟随陪葬已是万幸,何况另觅良人?大延的风气的确有所改观,可是,还未曾到了这种事也能大量宽容的地步。
如果是个普通人,或者可以。
可她。
“太后?”温袅袅手上力气复又重了几分,紧紧地将她揽在自己的身边,生怕丢了一般。“也是,与其让你面对那些老臣的笔墨讨伐,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免生事端。但是伊儿,皇上那边必定是要交代的,我在想,皇上既是喜欢女子,说不定…”
“可是你别忘了,先帝是她兄长。”
即便她也是喜欢女子的世俗人,可是血浓于水,谁又能担保不受到阻挠?王以俞回过身来,见温袅袅连连被反驳而心情低落,轻拉着她的手:“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还如何解决。”
何尝不想和你光明正大呢?
只是这个位置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梵儿还小,已经没了爹了…
“好~以后再算吧。”
幸而温袅袅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即便这件事情两个人已经说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是温袅袅先低头。王以俞也就这么蜷缩在她的怀里,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身,在她颈间轻啃。
“唔……几天不见,你就那么想我?”
暧昧至极。
王以俞一下子就被她这句话说得红了脸,一直说不出话。而实际上,之前有过情1事的王以俞要比温袅袅的感受要深一些,和男子做那样的事有的似乎只是冲击与猛烈,至于女子…却是从未试过的温腻和柔情。总不能说和先帝一起时不好,那到底是一个真心的男子,只不过,还是做不到像一个女子一样给她关怀吧。
温袅袅有带给她全新的体验,让她那久未让人触碰的身子,如雨后逢甘露。
“嗯啊…灯…把灯灭了…”
“伊儿你总是这般…”
火光一吹,原本明亮的偏室便陷入一片黑暗。
门外一直守着的两名宫女察觉到殿内灭了灯,各自会意地对望了一眼,便提着宫灯转身离去。已经养成了一种不用说出口的默契、她们自然而然地把恩和侯温袅袅当作太后的亲近人,至于她们会做什么事…
一介宫女,也没资格过问。
“每回吻你,都有一股*。”漆黑的偏室里,两位伊人三下五除二,早已赤诚相对。王以俞躺在身1下,对她这话不禁有些羞中带怒:“还乱说!”
“好…不乱说…”
“嗯……这才嗯啊…”
“话说,梵儿睡了吗…”
“他睡下,我才…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