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再无言以对,众人一番嬉笑。因为还有启冰仪式,北帝便携姜后及大臣走了。一众青年贪恋山上风景,多数没有回去。留下赏花,采摘。
半坡上的樱桃长得十分诱人。一颗颗似红色玛瑙。小九来时见到,就打定了注意要摘回去。北帝一走,更没了正形。
许多侍从已经攀到附近的树上,一颗颗摘了果子递个树下的侍女,然后再交给躲在阴凉下的公子小姐。
小九看得直瞥嘴。这有什么好玩的。好在前方还有许多,于是拽着楚应寒的袖子道:“那边樱桃长得甚好,我们去摘一些吧。”
楚应寒还未回应。就听耳边犀利一声。“大胆!你一个卑贱侍女竟然扯王爷衣袖,是嫌活的够久了吗?”
二人抬眼一看,又是蒋凝蕊。此刻的她不似往常那般活泼,明眸。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煞气。
小九微微犹豫,不愿跪她又怕引人注意。无奈微微探身,正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声音冷漠。“本王说过,你不必守任何规矩!”
小九心里一乐,微微做福。“多谢王爷。”知道蒋凝蕊一定缠着他不放,也不想参合。又道:“奴婢摘樱桃去了。王爷走时,记得叫我。”
压根不理会一旁气的发狂的蒋凝蕊。楚应寒自然愿意将她宠到如此,淡淡说道:“一同去吧。”
蒋凝蕊这才看清小九高傲的模样,心中一沉。“慢着,你不是那个琴女吗?如今怎又变成侍女了?”
小九再无耐心,原本好好的心情也被她盘问的十分烦躁。停下身来,直愣愣的看着她道:“凝蕊郡主,难不成我这一身本领都要与你一一汇报?”
“这,我看你就是故意。看中应哥哥潇洒倜傥。想接近他。”蒋凝蕊皱了眉头,她不愿楚应寒看低她,已经万般小心,却还是说出了让人不屑的字眼。
小九以男子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最不怕就是与人耍无赖,见她如此。更愿意气她,干脆大胆牵了楚应寒的手道:“奴婢方才已同太子殿下承认,奴婢就是看中王爷英俊潇洒,人人景仰。才混到他身旁的。若是郡主不乐意,也可以放下身份一起来。”
“你.......你.........“蒋凝蕊气的说不出话,也知方才一句已在王爷面前失了分寸,此刻死死忍了,不敢骂出口。手却被掐得生疼。
她虽不是正统皇族,却也是自小长在宫中,人人护着。从未有人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无赖。女子们一般注重仪表,不到万不得已,玩的都是暗斗。不似这个人,如此胆大。
还欲要说,却见他的眼神已然不善。也不见他甩开小九,更是生气。“你,你们要去哪里?”
“本王的事无需你过问。”楚应寒似乎也不愿再听,淡淡回了一句。威慑力却比小九强了太多。
蒋凝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原地站着。
小九虽然拉了十分配合的楚应寒上了山,却闷闷不乐,长嘘短叹。一路拔草,踢泥。路过了樱桃果子,也没有抬头。
楚应寒心中还有笑意。没有想到原本枯燥的迎夏仪式,被她一搅合。变得十分有趣。如果初次见她一个模样。
顺手摘下一颗果子,递了过去。“怎么了?”
小九踢了踢地上的泥块,有些不好意思。”她吵不过我,回头又该像你母妃告状了吧?“
楚应寒勾了弯弯一个嘴角。“担忧影响母妃对你的判断?”
小九翻了个白眼,心里却依然觉得能够有笑脸的王爷十分好看。无奈说道:“才不是。您不是不愿意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吗?这次再告状,看你如何掩饰?”
楚应寒收了笑意。眸光幽暗,十分认真的拉住她道:”你以为我不愿大家认识你?“
小九无言,一点一点掐开手中暗红的樱桃,捏出点点汁液。那夜明明是他说要引荐母妃,之后又要藏她。自然是不愿别人见的。
她也知道他们没有未来。所以一心想逃。可心中总是有计较的,自然也不好受。
楚应寒拉过她的手,掏出绢子将她手擦干净。好似照顾一个未成月的孩童。完全擦干净了,才认真道:“我想给你时间准备,以你喜欢的方式告之天下。小九,我早已认定是你。”
他说的每个字都似冰爽甘甜的果子,一点一点渗入心里。似蜜似糖,甜腻又十分享受。
小九有些羞涩,她十分欢喜,却又惆怅。她能够确定不愿做母亲那般的女子,又贪恋他给的,这些从未感受过的颤栗。
一时无言,楚应寒望着她轻薄的红唇,犹如树上成熟的樱果,让人迫不及待想去品尝。心中一动,微微低了头。
忽听一声大喊。”有鹿!有鹿!“小九眼神一亮,连忙朝声音那边跑去。楚应寒无奈一笑,又微微撇了一眼身后的树丛。才抬步跟去。
树丛后,蒋凝蕊紧紧捂了嘴巴,眼睛憋得通红。她等了多年的应哥哥,竟然会笑。还会有如此宠溺温柔的眼神。她有些无法控制,死死咬了牙关不敢哭出声响。
已经二十岁了,从未理会过别人的嘲讽,是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是北赤国最威武最睿智的男人的妻子,她会是应王妃,只会是她!
果然是梅花鹿,两只做伴,似乎是在找水源。听到他们大喊,吓得狂奔。皇子们看得欣喜,却也只是围着跑跑,并没有接近,或者射击。
小九看得好奇连忙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射下呢?”
楚应寒站在身后,不管其他人的眼光。语气平淡,又很认真。“北帝早年下令,四季只有秋收狩猎。春为万物生发之际,不易杀生。民间早有歌传,劝君误食四月鸟,子在巢中待母归。这样一来,秋收时,也会物资充实。
小九微微感叹。“你的父皇倒是个豁达睿智的人。”
楚应寒昂首,浅浅一笑。等待她述说她的身世,她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站着。清风徐徐,十分惬意。
忽然一干人匆匆往山下跑,似乎还有些叫喊。什么,公主,受伤,蛇咬。之类的。
楚应寒眉间一皱。揽了小九,纵身分去。眼看小小一个粉色的身影缩在地上。不停颤抖,头上的发坠跟着叮咚作响。
他连忙松开自己,拨开人群抱起那团粉色。“出了什么事?”
众人不语。那团粉色听到声音获得力量。紧紧抓了他的衣领。”蛇,皇兄。有蛇!“
一张小脸吓得苍白。声音抖擞,众人再次又无法掀衣查看。小九见状连忙上前把脉。除了有些受惊,别无其它。
粉团这才回过神来。“不是我,是小顺子,小顺子被咬了。没走一步,脸都黑了。”说完带着哭声。
这时大家似乎都松了口气。纷纷说着:“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只有小九皱了眉头。“人呢?那个小顺子人在哪里?几时被咬的。”
大伙都楞了楞,似乎没人记得那个卑贱的生命现在哪里。只有陪着公主的一个侍女瞥红了眼说:“向南二里的山林里。”
小九点头,迅速拿了太医备着的一应工具。“我去去就来!”王爷无暇应对,连忙使了眼神让高福跟着。公主身旁的侍女也似下来决心,再前带路。
几人跑得迅速,立即就到了人前。似乎是为了帮助公主抵挡,伤口咬在手腕处。此时上身已然青黑。口中都是白色泡沫,人还不断抽搐。
小九立刻隔开咬痕,让侍女挤出黑血。又找了药草揉做一团塞到小顺子舌下。
又抬头问:“那蛇死了没有?”侍女此刻才哭出来声:“死了,就扔在一旁!“
“你帮我找找,拿过来。这样不行,我来帮他吸毒!”
说完也不顾目瞪口呆的两人低头含住他的手腕吸了起来。本来哭着的委屈万分的侍女叫兰月是这个小公公的同乡,两人一相交好,亲如姐弟。
今日明明是他救了公主,却无人管他生死,一个劲只往回跑。她不甘心,却也不敢,在宫中,他们的命如同蝼蚁,还好这位姑娘。
中毒时间太长,小九吸了几次,没有完全吐出毒液,嘴也微微发麻。这时一人微微拍了她的肩头。”姑娘,由我来吧!“
小九抬头一看,一名少年站在前方,温瑞儒雅。好似书生。五官没有楚应寒那般凌角分明的俊朗,也没有拓跋孤那般妖异的美貌。却也如人中孤梅,清淡耐看。
小九也是难熬,于是让出位置。那人也不计较手臂上残留的污渍,继续吸允。小九坐到一旁,头已经有些微微发晕。暗骂一声,拿了药草放在口中咀嚼。
再拿起高福手上已经死了的蛇,开肠破肚。掏出蛇胆,将蛇血淋在方才的草药着继续揉捏。再合上蛇胆,掐开小顺子的嘴巴,一点点叫手中的汁液挤到他口中。
揉了一团草药,递给男子。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走开,自己继续接上。
楚应寒紧赶慢赶。恰恰见到此景,表情微寒,十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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