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紫媛点点头,垂下头,声音低低的道:“本想着呆不了多大一会儿,便没有派了人回府通知,没想到,竟然到了此时才回来,让父亲、二娘担心了,是媛儿的不是。”
卫均德在听说卫紫媛是得了安宁长公主和十一公主的邀约时,心里便激动不已,这些可都是当今圣上宠爱正隆的公主,卫紫媛若是和她们打好了关系,那岂不是潜意识下便带动了丞相府的地位吗?
这般想这,心里的一点儿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却还是板着脸训诫:“此事你做的确实有欠考托,不过谅在你也是第一次如此,又是公主盛情相邀,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他又转身,对着长阳均拱手。满面歉意道:“倒是麻烦了五殿下了,五殿下,老臣在此给你道个不是。”
“哪里,哪里,”见卫均德如此,长阳均忙一退步。挡过卫均德福礼,望着卫紫媛,满面笑意道:“丞相生了一个好女儿,三小姐心思七窍玲珑,蕙质兰心,让我等好生敬佩呢!”
听长阳均如此夸赞卫紫媛,卫均德脸上不禁笑开,连连道“五殿下谬赞了。”
李氏见他们如此态度,站在一旁,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她目光扫过卫紫媛,眸子快速的闪过一抹恶毒,又随即笑开:“既然媛儿人也平安回来了,倒是虚惊一场,想必媛儿也累了罢?还是早些下去休息罢。”
卫均德转过身,点头赞同:“你二娘说的不错,你且先下去休息罢!”说罢又转过头对李氏冷声吩咐:“你也快些下去,准备准备,好生的接待一下五殿下。”
李氏脸上刚刚扬起的笑还来不及收回,便僵硬在脸上,最后只得答道:“是,老爷,妾身这便去办。”
“且慢!”却不料长阳均突然出声,他一拱手,对卫均德道:“丞相,不必如此麻烦了,本殿下也还有要事在身,送完三小姐也便要回去了。”
卫均德脸色一僵,瞬间又恢复如常:“原来如此。”了然的点点头,他挥了挥手,转首对卫紫媛道:“那媛儿便送送五殿下罢。”
卫紫媛垂首应是。
卫紫媛在前行走,长阳均在后,看着她娉婷的身姿,心里没来由的就是发软。
先前听管家说她去府里找他了,他还不相信,可等后来一看见确实是她无疑了,他又没来由的一阵慌张。那种感觉,就像是手里捧了一团宝贝,放着又舍不得,拿上却又会觉得玷污了它。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心了,明明他们之间并无过多交集。可偏偏她每一次的一个小小举动,便会在无形之中牵动他的每一丝神经,不知不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想。他是生了病。
卫紫媛突然停下脚步,长阳均没料想到她突然停下,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便撞上了她,卫紫媛转过身来,看着他。
长阳均被她盯的颇为不好意思,掩饰性的抬手捂住嘴巴,假意的咳嗽了几声,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卫紫媛看着长阳均,见得他好似,耳朵微微发红,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笑,她道:“五殿下,你害羞什么?”
长阳均被她的话说的一愣,反应过来,便想起先前的事儿,心底暗自懊恼自己神游天外,面上却不动神色,放下手,背在身后,负手而立,目光幽幽直视卫紫媛,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三小姐说笑了,本殿下何以害羞?”
卫紫媛心底撇撇嘴,面上笑道:“好吧,没有就没有,想来,是紫媛看错了罢。”
长阳均听罢。心下满意,不禁附和的点点头,却不料卫紫媛话音刚落,便又道:“五殿下不是害羞,只是脸红了而已。”说罢,还有模有样的点点头。
长阳均听罢,脸上表情顿僵。
卫紫媛见状,不禁面上展开柔柔笑意,转过身,便继续向前行去。
长阳均见卫紫媛不在说话,也不觉放开许多,便深吸了一口气。也忙跟了上去。
一路行去,雕廊画栋,游廊走榭,假山连绵,溪水蜿蜒,丞相府其水好景目不暇接,两人却无意观看。
此处人烟甚少,一路而来,整个世界就好似突然安静下来,只闻呼呼风声,或是两人的呼吸声,脚步声。那种感觉,温暖,无言而喻。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要停,要是就这般,一直走下去,或许,可能,他会找到那个答案。长阳均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能这般贪图温言之日,亦或是说,儿女温情。
他想,他许是病的不轻了。待回去了,得找太医瞧瞧才好。
待行至一面假山回坊时,卫紫媛再次停下了脚步,这次长阳均有了准备,自是没有撞了一遭。
他不解的看向卫紫媛:“三小姐,怎么了?”难道就在这里就好了?
卫紫媛看向长阳均。长阳均面色不解,五官俊朗的表情,此刻看着就像个孩子,她垂下眼眸,又低低福身,声音伶仃好听:“五殿下。今日,多谢你了。”她想,今生她是复仇的恶魔,虽能借助别人的力量,可却还是不要和他人有过太多的牵扯才好。与长阳均,有过这一次便好。
长阳均呆呆的看着卫紫媛,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卫紫媛这突然的转变,听卫紫媛这般说,只在脑子里轻轻转动,便知她所说何意了。
本来该是如此的事,他也受之无愧,可不知为什么,听卫紫媛这般说,长阳均只觉他的心,陡然的一紧,咽口生疼,苦苦的闷闷的,说不出话来,他眨了眨眼,转过头,掩去一丝不适,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转过头时,面上笑言温润。
他温声道:“三小姐言重了。”
他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有什么,在无形的拉开他们的距离,那种感觉,他非常不喜欢,不过,他长阳均亦是果断狠绝之人,既然你卫紫媛如此避讳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也不必腆着脸上前讨你欢喜罢!
这般想着,再开口,语气便不由冷了下来:“更何况,三小姐也不是与我无故,这次的事儿,便当做是本殿下还三小姐的罢!”语气带了一丝浅淡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割舍。他真是搞不懂她了,有时候她可以对你巧笑颜兮,可有时候,她也能对你瞬变脸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长阳均如此道,卫紫媛不禁松了口气,她虽之前有过对长阳均的帮助,可卫紫媛的心里,因长阳真的缘故,总会对皇室之人带有一丝防备和一丝厌恶的不信任。出尔反尔,皇室之人最是擅长不过。
前世与长阳均并无深交,对于他便没有那般多的了解,可现在看来,长阳均倒是比长阳真那个贱人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她对长阳均的话也不介意,听他这般说了,也只是点点头:“五殿下知晓便好,紫媛感激不尽。”想起长阳真,又不禁想起长阳均前世的一些事儿,她之前想着要与长阳均合作来着,可现在看来,她觉得还是远离他,亦或是说离皇室之人远一点儿的要好。
长阳均听她还是这般说,话语也淡淡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憋气,他一甩袖,道:“好了,都已送至此,辛苦三小姐了,本殿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了。”说罢,转身离去,墨色玄袍因他急速转身,被风带起,逶迤褶皱,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