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嗯,生日,”韦黎整理好衣领转头回答,“那个写项目剧本的同级生的生日,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坐在书桌旁的冷曼还保持着双手敲键盘的姿势看着她,犹豫了会儿,“我还是不去了,毕竟不怎么熟,做项目以来也没见过几次。”
“那我就帮你推掉。”
“好的。”冷曼点点头,提到生日就有些在意地点开了梁夕雾的资料,直接扫向出生日期。
诶?!居然是三天前!
“啊,确实已经过了,”坐在沙发上倒茶的梁夕雾无比淡定地说,“那种日子无关紧要,过了就让它过了。”
冷曼郁闷地往后靠,“别人的生日我没心思掺和,但夕雾的生日我是很乐意帮忙的。”
“我倒是无所谓,”他把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我姐姐寄来的花茶,你可以尝尝。”
“哦,谢谢。不过我不太会品茶,估计没法好好欣赏,”她看着茶杯里淡红色的茶,有些紧张地抬头问,“这是你姐送你的礼物吗?”
梁夕雾微愣想了想,“确实是那天寄到的。”
冷曼闷闷不乐地喝了口,有点甜。
自从上次想通后,她渐渐开始从侧面调整他的心态,待他对过去释然好清除绪妖,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耗尽不少心思,劳累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佣金的弥补,但是她心甘情愿。深入相处后梁夕雾真的很好懂的,受过良好的家教尽量不给人添麻烦,温文儒雅偶尔会有些小性子,不高兴的时候完全不隐藏,互相了解后能够发现他是个很可靠的人,只是有些怕人。他虽然经常缺课,但文化课考试都能进年级的前五十,无论是学习态度还是学习成绩都让冷曼对他五体投地,这类就是人们常说的学神吧,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梁夕雾轻抿一口杯中茶,略带戏谑地舔舔嘴唇,平静地看向对面拧着眉的冷曼。
“你就那么在意?”
冷曼抬眼,抿抿唇答道:“也不算在意,只是觉得生日应该算是挺重要的日子吗,老一辈总是拿生辰来说事,所以在这个相对重要的日子里,我想让你开心些。”
“开心吗,”他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回想着生日当天的事,“嗯,那天我很开心,曼曼又带我去之前一起去过的餐厅。”
“不不,是更开心的事。”
“更开心的事吗?”他看着她,忽然莞尔,“只要有曼曼在身边就很开心了。”
听了这话她有些紧张,他开始跟自己亲近后经常能听到这类非常有暗示性的话,但她还是很委婉地无视其中的含义,“嗯,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
梁夕雾沉默一会儿,释然地笑笑:“嗯,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曼曼那么在意错过生日这件事的话,那今天就补过吧。”
“诶,今天?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冷曼一惊,赶忙拿出手机看看X宝有什么适合他的东西,思考要不要买套裙子给他。
“说实话我什么都不缺,”他托着下巴,正要开口时又把本来要说的话改成,“要不曼曼给我买份蛋糕吧,不用太大,正好两个人吃就行了。”
“听令!”她忽地从沙发上站起,准备收拾收拾出门。
梁夕雾笑了起来,交叠着双腿隐隐约约能看到短裙间的绝对领域。他专注地仰视着为自己打算的冷曼,不经意透露出眼中的宠溺。他讨厌跟生人接触,害怕被人包围的压迫感,但眼前这个人做的所有事都能让他感到喜悦,实在是不可思议。
梁夕雾鬼使神差地站起身唐突地拉住冷曼的手,她眨巴着眼睛疑惑他这是要干嘛,他只是微微一笑,便将她的手背凑到唇边,轻柔地蹭着,“谢谢。”
冷曼头皮一麻,有些脚软,慌慌张张地收回手背过身不让他看到已经涨红的脸,“那个,那个什么我去去就回。”
“嗯。”他点点头,乖巧地坐回原位。
冷曼确定自己拿好这边的钥匙便匆匆离开,自从上次被外人闯入后梁夕雾就把这里的备份钥匙给了她,即便如此要过来的时候还是会事先打声招呼。
她出了校门就往带梁夕雾去过的餐厅走,去那里买蛋糕要比乘车到市里快,而且味道也有保证,她出门前忘了问他想要什么口味,打电话过去询问时发现占线,发短信问了下也没收到回复,猜想他又是把手机扔哪了,于是便开始暗暗推测着他喜欢的味道,到时候可以观察他的反应。
她到了店里就直接点了份芝士蛋糕,想来想去与其猜他喜欢的,不如买他能接受的,毕竟要是买到他吃不了的不就可惜了。离开餐厅时她还是给他打了通电话,想问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结果还是占线。
提着蛋糕的冷曼有些不安,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可她竟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返回到教师公寓,刚打开门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劲,梁夕雾严肃地站在窗边,瘦削的背影看着很是脆弱。
冷曼才把蛋糕放下就见梁夕雾环臂转身问:“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谁了?”
她心虚的收紧拳,意识到两次占线很有可能是师兄跟他联系上了,只好实话实说:“给我师兄了,他说要协助我,不过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我给的?”
他冷着脸观察着她话里的可信度,然后举起手中淡紫色的翻盖机,“这部手机的联系方式只有你知道,其他人知晓的是另一部手机。”
刚说完,梁夕雾手中的翻盖机响起,紫色的流光从外壳闪过,小巧的提示屏上划过陌生的号码。他咬咬牙眉头紧拧,打开手机背过身喊道:“我已经说过不要再打过来了吧!你的道歉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从这个世上消失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温和的梁夕雾不见了,此时的他被愤怒与惶恐渐渐消磨着理智,情绪失控地对手机另一端的人歇斯底里。
冷曼诧异地睁大双眼,黑色的迷雾竟渐渐从梁夕雾的身体散出,“……等等!夕雾你……”
她刚想靠近就被瞬间倍增的绪妖震开,噎在喉咙里的劝告被吞下,此时是消除绪妖的时机,但是……!
梁夕雾在黑雾中将手机摔了个粉碎,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无助的拉扯着头发,蹲在地上脑袋抵着地面,嘴上念念有词:“……明明只要不回忆起就好了…明明可以的控制好的……”
“……夕雾。”冷曼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黑雾团团包围,却只能等待。
他听到了声音,侧头看向她,绝望地哭泣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
冷曼蹙紧眉咬着嘴唇,右手紧攥着裤兜里的明镜,还没到最佳时机,这个时候中断绪妖的成形不一定能根除。
黑雾渐渐化为实体,变化出无数只手将夕雾缠住、包围、掩埋,冷曼却只能在旁边静观其变,胸口的刺痛胶着着她的神经,呼吸都有些困难。绪妖成形后竟有半个客厅那么大,被局限在狭隘空间的绪妖不安的挪动着。她当即从明镜中取出苗刀,划破手指将血液涂抹在刀身,默念着从小便熟记的口诀,尽量不伤到里面的梁夕雾地攻击去。
梁夕雾所有的不安与消极都是这绪妖造成的,只要全面清除它,他就能生活地更加轻松,这就是他想得到的!所以她才要帮助他得到那样的生活!
正面刺激出的绪妖本就有脾气,几刀下去已经在尝试反抗,冷曼咬紧牙想要尽快消灭它,只求夕雾不要因为此举产生后遗症。
她取出几张黄符塞进绪妖内,削弱它的气力后割开它的身体,找寻着其中的梁夕雾,拨开黑色的淤泥双手在里面摸索,总算抓到他的手后一把将他半个人拽出,才刚拉出绪妖就有了动作,淤泥形成的手掌还在不停地将他拽回体内。
梁夕雾脸色煞白,眼神涣散,颤抖着声音说道:“……停下来吧…已经没有意义了……”
“混蛋!”冷曼骂道,“你要在这里认输吗!?”
“……根本没有救我的价值,我这样的人死了也无所谓。”
“有的!有意义有价值有所谓!”冷曼攥紧他的手腕,迫使他吃痛地望向自己,“有价值的…能够认识你我很高兴,我还想跟你相处得更久一些啊…所以不能死。”
梁夕雾微睁眼眶,漆黑的眼眸中出现了些许亮光,他颤抖着嘴唇眼泪无助得往下掉,“………曼曼,曼曼,救救我……”
“嗯!”
冷曼拿起苗刀刺进梁夕雾身后的淤泥,用尽全力往最深处捅,扶住身边的夕雾念动口诀启动苗刀中的除妖灵力,插在黑泥中的刀身立即浮现金色的咒文,骤然间白光闪现绪妖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强烈的白光中暗淡消失。
待绪妖除尽后冷曼跪坐下抱着已经极其虚弱的梁夕雾,他不可思议地抚上胸口,愣愣地望向正担忧着他的冷曼。她帮他拭去泪水,抚慰着他的心情。
梁夕雾抬手抱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微微发颤,无声地宣泄出积压在心底的悲伤。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