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着今日秦阆的使臣也该到了,上官雪琼和宇文煜就一边在军营中和将士们一起训练,一边等着他们派去宫里刺探消息的的人把消息传回来。
不过让他二人很是意外的是,没等他们派去的人回来,倒是先等来了杨益身边的那位总管亲自来宣他们进宫去。
和宇文煜对视了一眼,上官雪琼觉得此番这个来者不善的使臣怕是针对的就是他们二人。
“上官将军,等一会到了殿上你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切勿咄咄逼人、争锋相对。”一路走那位总管一路在悄悄的打量上官雪琼,看起来就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后来大概是实在憋不住了,终于明里暗里的提点了几句。
一听这话,上官雪琼就立刻心中有数了,好家伙,原来这次这个使臣是冲自己来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素来就是无事不挑事,有事也不怕事。”信心满满的回了那位总管的话,上官雪琼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所要面临的究竟是什么。
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这位总管实在很难想象一会儿朝堂之上要经历怎样的一番浩劫。
这位将军的脾气,即便是宇文煜、上官铎和杨益同时在场,怕是也压不住。
一踏进殿中上官雪琼就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而且大家多少都带着点意味深长的表情,特别是站在大殿最中间的那个秦阆的使臣,在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上官雪琼一番之后居然还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倒是让上官雪琼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慢慢的朝着殿内走,上官雪琼注意到了父亲投来的带着警告的视线,联想到了周围的种种异常,她已经心中有数。
“看来主角到了,圣上,请问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主角对于我此来的目的的意见?”朝着杨益行了一个礼,秦阆的使臣便转向了上官雪琼,眼里带着计谋得逞的得意神色。
望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杨益,上官雪琼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要他稍安勿躁。
“今日能得见将军的风采,实在是荣幸。”先是颇为恭敬的朝着上官雪琼躬了躬身,这位使臣给人的感觉就是要先礼后兵,“将军也知道我们秦阆很少与你们来往,所以这一次首领派我前来自然是有要事,而这件要事就是希望将军可以与我们首领结亲,这样我们双方就可以永远交好,亲上加亲。”
猜测到了译诺的意图,在听完了这位使臣的话后上官雪琼并未言语,只是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意思很明显,对于他的这句话感到可笑。
看出了上官雪琼的意思,那位使臣也不恼,而是继续有意无意的想要挑拨上官雪琼与殿内的文武百官还有杨益之间的关系,“我知道将军向来都是圣上的得力臂膀,所以本来觉得结亲一事若是能征得圣上的同意便也就成了,这才不远万里带着我们秦阆全部的诚意来了这里,可谁知道圣上说将军的亲事要自己做主,他没法直接拿定主意,可见圣上对于将军的抬爱。”
故意说了这些话,这位使臣的目的就是要让杨益下不来台,这样一来说不定群臣会群起而攻向上官雪琼,指不定结亲一事还真就能成,这样一来岂不是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你是秦阆的译诺首领派来的特使,又是为了希望双方可以交好而来,所以即便称你一声和平使者也不为过,可从你方才的言语里我不仅没有听出一丝的诚意,还觉得你是带着对我的偏见和轻视而来的。”似乎没有想到上官雪琼会有此一言,那位来使愣了愣,似乎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你是代表你们部落的译诺首领而来,那么请问你对我可曾有过了解?”上官雪琼忽然这么反问了一句,倒真是让那位特使有些措手不及。
“将军的事迹我岂会不知,不久前你与侯爷一同剿灭了喀什部落,还让羌崎族占了喀什的领地并且向圣上投诚,与你们永远交好,这样的胆识与魄力,我们首领与在下皆是钦佩不已。”对着上官雪琼一抱拳,那使者倒是没有了先前的嚣张,似乎是看出上官雪琼不好对付。
“你说的不全对。羌崎族与我们一直交好,我与侯爷这一次不过是替友族解了围,也替圣上灭了一个心怀不轨之人罢了。”有意无意的提点了这位使臣一句,上官雪琼忽然沉下了声音,“看来你与译诺对于我还不太了解,我所做的事情可远不止你们所知晓的这一件而已,所以我想问你一句,圣上贤明,体恤我一心为国为民,所以给了我一个讨赏的机会,我以自己的婚事要了圣上一个许诺有何不可?难道拒绝赏赐、拒绝加官进爵,我单单是想为自己去争取一件事情,也有不妥吗?”
这个反问上官雪琼不仅是针对这位使臣,更是堂堂正正的在问堂下的所有人。
不是有很多眼睛在盯着自己吗,不是有很多人都在问凭什么上官雪琼可以得到现在的这一切吗,那上官雪琼就让他们自己去好好想一想,她,究竟凭的是什么。
在他们悠然的食君之禄的时候,是她和宇文煜在冲锋陷阵,在他们对杨益百般刁难的时候,是她和宇文煜一次次的出言维护,在杨益的江山遭受威胁的时候,也是她和宇文煜二话不说的替他铲平了一切,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居然还会有人觉得她上官雪琼不配。
她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虽然她什么都不在乎,但她什么都配得起,即使给她上官雪琼再重的东西,她都拿得起,她也比任何人更有资格。
杨益倒是对于上官雪琼做出的解释颇为满意,这番话不仅给足了他颜面,还让那位原本咄咄逼人的使臣无话可说。
胆敢公然挑衅上官雪琼,他还真是挑错了人。
“将军所言极是,是在下欠考虑,还望将军莫要责怪,只是我们首领确实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同将军交好,还望将军可以给我们几分薄面。”故意又向上官雪琼服了个软,那位使臣居然开始了怀柔战术,若是此番上官雪琼再正面与之交锋,反倒会显得她不识大体了。
“哪里的话,译诺首领既然是派你带着诚意来的,那我又岂会拂了他的面子,不然还是先劳烦你回去向他通报一声,说过几日我自会去秦阆拜访他,至于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我当真受不起,还要劳烦你再带回去了。”上官雪琼言语里的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而且也是考虑到是在朝堂之上,她已经给这位特使留足了颜面。
“将军当真是要放弃这个大好的让双方可以更亲近的机会吗?”这位特使又再一次同上官雪琼确认了这个问题,而实际的意图也已经很是明显,战还是止战,全在上官雪琼的一句话里了。
“从这里回秦阆路途遥远,你若是现在再不出发怕是夜间就没有安营扎寨的地方了,回去的路上还请多加小心,别忘了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的那位译诺首领,不送。”微微让开了身子,上官雪琼的动作和言语都已经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久留了,将军和圣上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也会一字不落的告诉我们首领,告辞了。”朝着杨益又再鞠了一躬,那位使臣便带着和他一起来的部下离开了大殿。
“圣上,我觉得方才上官将军所言实在有些不妥,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了秦阆一个向我们宣战的理由了吗?”刑部侍郎早前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在看到秦阆的使臣退出了殿外之后便赶忙向杨益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倒是觉得将军方才所言并无任何不妥。”一直沉默的宇文煜忽然开了口,着实把那位刑部侍郎吓了一大跳,“把堂堂一个兵马大将军作为交好的手段拱手相送,你这是将圣上的威严置于何地?”
“宇文侯爷有此一言下官着实能理解,毕竟你与上官将军是一同上阵杀敌的同僚,心中对她有偏袒我可以理解,可下官斗胆问一句,圣上你因何也如此袒护上官将军,任凭她在朝堂之上几次三番的嘲弄群臣,甚至对你语出不敬,你都丝毫不计较,臣实在费解!”说完这句话那位刑部侍郎像是有了赴死的决心一般,跪下身去重重的朝着杨益就是一拜,叩头的声音之响,令整个大殿都有回音。
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刑部侍郎会忽然这样说,殿内的大臣都暗中观察了一下上官铎和杨益的反应,没有人敢言语。
“你这是在质疑朕处事不公?”看了这么一出闹剧杨益也确实有些乏了,不过对于这颇有微词的刑部侍郎,他还真是不得不当着所有人的面还上官雪琼一个公道,“上官将军的衷心即便我不说各位也都看得分明,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着想的,你说朕有心偏袒?朕难道连赏赐一个忠臣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是你觉得朕没有辨别忠烈之士的眼光,一直是错看了人,而你才是那个值得重用之人?既是如此,今日与秦阆的一事朕是不是还应该听听你的意见再交由你去处理?”说来杨益都觉得好笑,这个刑部侍郎自己份内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想插手军中之事,现如今居然质疑起了上官雪琼,要说他不是别有居心,杨益都不信。
其实杨益一直都知道堂下至少有一半的人对上官雪琼眼红,甚至于他们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重重的打击她,置她于死地的机会,所以他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一定要保她。
“圣上明鉴,我也实在是担心圣上错信了人才会冒死谏言,圣上,你快看看堂下与臣一样的这些大人们吧,你的身边不是只有一个上官将军,你也不可事事都只听她一人的话啊!”又重重的朝着杨益叩了一个头,这位刑部侍郎今天若是不挑起点事端怕是不会罢休。
“不知大人你对小女有何不满,可否一一细说给我听。”众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是上官铎先站出来说了话,看到他亲自出了面,堂下其他想要添油加醋的去指责上官雪琼的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乖乖闭上了嘴巴。
“这,这……”上官铎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现如今就这么挺直了身板站在自己面前,那位刑部侍郎还真是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自幼雪琼在我的教导下始终谨言慎行,即便是到了现在,她做的任何一件事,下个任何一个决定,甚至是部署的每一次作战,在我看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大人你今天忽然有此一言,究竟是想质疑雪琼在圣上那里受的恩宠还是在怀疑我上官家的家训和忠心。”上官铎向来是个不喜欢参与朝内斗争的人,所以在朝堂之上若非必要他很少会开口,可是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出来替自己的女儿说话,整个大殿之内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辩驳。
似乎连上官雪琼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自己说话,她也没想过仅仅就这么一件秦阆使臣来访的事情居然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可是自己的事情她必须自己的去解决,她不能让父亲为难,更不能让父亲因为自己给其他人留下一个护短的话柄。
“别的暂且不提,大人你对我的不满可是因为今日之事?可是因为我拒绝了秦阆使臣的要求,所以你觉得很有可能因此我们和秦阆的这一战再避无可避?”处于风暴中心的上官雪琼倒是颇为坦然,在那位刑部侍郎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赶忙点了点头,那位刑部侍郎还真的就赶紧借坡下驴,“将军说的是,我是担心你的一意孤行会惹怒了秦阆,他们若是以此为由向我们发兵,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见他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忧国忧民的忠臣模样,上官雪琼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对于他言辞里的不当,她也定是要纠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