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云湘就想起了神君,那位池界的君主和神君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他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们的自私会有多少人丧命。
如果成功的路必定是要由血肉之躯铺就的,那得到它怕是也没有什么意义。
也不过是,终生孤寂。
不过可能,什么温暖,什么正道,在他们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不值一提吧。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姐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那个什么邪术和池界的君主有多可怕,我都会陪着你的。”察觉出了上官雪琼的微微失神,茗青凑近她之后轻轻揽住了她,像是想要给她一点力量。
因为她的这个举动上官雪琼的内心忽然之间一片柔软,是啊,这人世间这么美好,又何必再去想天界那些糟心的事情呢。
抬手刮了一下茗青的鼻子,上官雪琼觉得也是时候该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你可别光顾着说我了,我应该替你高兴才是,从此以后你的身边可不仅有我、有这个上官府,还有韩续,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夫君。”毕竟和茗青相伴了这么多年,她们之间自然是亲近,所以茗青能遇上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上官雪琼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的茗青也不在上官雪琼面前藏着噎着了,点了点头之后就把脑袋轻轻靠在了上官雪琼的肩上,“小姐,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够遇见你,就是因为有你我的人生才彻底不一样了。”
“傻瓜,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会有今日的这些圆满,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可不是因为我。”当初上官雪琼就很看好茗青,所以她相信,即便没有自己,她也一定能走出属于她自己的一条平坦大道。
也许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可是茗青她一定能做到。
“小姐,我没有和你说起过我以前的事情吧,也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在你身边这么久以来,或者说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在心里接受了‘茗青’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因为它很好听,更是因为除了你之外,从没有人给我起过名字。”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再想起自己的从前,茗青已经可以做到云淡风轻了。
“我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很多,爹和娘也无暇顾及我们,每日都很忙,忙着农耕,忙着收粮食和菜去城里售卖,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是彼此照拂,相互拉扯着长大的,后来有一年灾害很多,那些官府和一些流散的官兵还强行去我们老百姓家里搜刮,我们本来就因为收成不好都要吃不饱肚子了,可那些官哪里会想到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苦,他们除了把能收的东西都收走了之外,还把我们全部带走说是给他们当苦力,原本我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还是在一起的,可是后来闹了一场洪灾,几乎是所有人都被冲散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竟就到了遂城那样的大城,本想着兴许能找到点出路,可谁知还遇上了那样一个恶人,若不是小姐你及时相助,我恐怕还得继续漂泊、居无定所吧。”那个时候的茗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会有一天谈起那些往事的时候能一笑而过,“而且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所以爹和娘也懒得给我们起名字,都是按照我们出生的顺序这样一、二、三、四……来排列的,所以若不是遇到了小姐你,我可能真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生活,想到了和上官雪琼生活在一起之后自己的那些成就,茗青实在是感慨万千。
她实在不敢说自己想要什么,因为上官雪琼已经给了她太多太多,所以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奢侈的。
可是上官雪琼却不仅是在生活的各方面照顾她,连她以后的生活都替她做好了打算,还带着她认识了那么好的韩续,这所有的一切,茗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
“你可真是个傻丫头,你总想着我对你的好,总想着是我给了你这些,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年也是多亏了你的陪伴才会那么开心的?”不希望茗青再这样一个劲的说着对自己的感激,上官雪琼也把自己这么多年来想对她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也知道我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我压根没能见到母亲的面,父亲对我也是极为严格,小的时候还有爷爷陪在我身边,但是他去世之后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虽然我和宇文煜打小就认识,但是毕竟一个身在上官府,一个身在宇文府,所以自然不可能长久的陪在彼此身边,可是你出现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你和我年纪相仿,而且还特别的懂事,不仅如此还总是处处为我着想,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比我沉稳多了,而且每次你替我着急、想要为我做些什么的那种真挚,都会让我特别感动,有你在身边,我的心里可就有底多了,就好像无论走了多远,一定会有一个人盼着我、等着我回家一样,你用心对待我,更愿意为了我去做一切的事情,如果非要相比,我觉得反而是你给了我更多。”摸了摸茗青的脑袋,上官雪琼只想说,遇见她真好。
他们对于彼此的陪伴都是相互的,所以这份情谊对她们而言都是一样的,没有孰轻孰重。
“等到池界这件棘手的案子过去,就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从天界回来而且收获了一条姻缘红线的上官雪琼倒是圆满了,所以她觉得也是时候该替茗青和韩续做打算了。
他们之间即便不把情意表露的那么清楚,也都已经在日常的相处中体现出来了,而且他们二人都是内敛之人,有的时候话说的那么分明,他们也难免会不好意思。
韩续身为戎奇军的统领,有血性和抱负,自然是万千男儿的榜样,而且前途无量,茗青呢也是随着上官雪琼办了不少大案,而且还帮了杨益不小的忙,所以要说起来,他们的这些功绩还真是般配。
“那小姐你呢,你和宇文公子你们,是不是也快要成婚了?”长久的接触让茗青在心里对宇文煜改观和认可了不少,她觉得如果上官雪琼真的能和他走到一起,那一定会很幸福。
“我和宇文煜,我们之间的牵绊与旁人不同,即便没有所谓的一纸婚书,没有一袭红妆,没有八抬大轿,我们也是定会陪在彼此身边的,习惯了征战的我们,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了,可是茗青你不同,你毕竟并非是军中之人,自是不能常年陪在我或是韩续身边的,现在上官府对你来说就是家,等你嫁给了韩续之后,韩家就会是你的另一个家,更是另一个庇佑,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嫁人了之后就离我远了,或是见不到我了,若你成了韩续的夫人,你非但不会失去上官家,你的身后还会多一个韩家,那不是两全其美吗?”清楚茗青一直以来的顾虑,而上官雪琼也是不止一次的告诉她,那些都是她多虑了。
“是啊,像小姐你这般自由洒脱的姑娘,又怎么会愿意被什么身份所约束呢,你和宇文公子之间,只要情意在,其实无所谓那些身份的。”能活成上官雪琼这般豁达,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可真正能做到的,却只她一个。
就是因为这样,她对于很多人而言才是特别的吧。
赶回去的宇文煜也是先去察看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情况,在确认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之后便赶忙去了夏亦然的房间,见他紧蹙着眉头便立刻摇醒了他,带他出了那可怕的梦魇。
“宇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的那种窒息感尤为真实,让夏亦然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而此刻看到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宇文煜,夏亦然便觉得,可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亦然你别多想,我是路过你房间的时候听到了响动才进来看看的,你是不是思虑过重了,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些什么与那池界和邪术有关的噩梦?”见夏亦然并无大碍,宇文煜倒是松了口气,神君决定对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就是起了杀心的,索性他和上官雪琼回来的还算是及时。
听了宇文煜的开解夏亦然心里倒也舒坦些了,或许当真是因为经历过了啸奚山的那些事情之后他才一直久久不能平静,这才被这些噩梦缠绕了吧。
“其实没能完成师父的心愿留在啸奚山,这不仅是他的遗憾,也是我一直觉得愧对他的事情,所以在他老人家去世的时候虽然我心里很想去见他一面,却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可是在听牧嫣告诉我师父的死不是意外之后,在一点一点查出了师父的真实身份和他经历的那些事情之后,我是真的久久不能平静,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要说是濒临崩溃其实也不为过。”夏亦然与老医圣之间惺惺相惜的那种感情,其实很少有人能够完全的明白,但是夏亦然自己心里一直清楚,师父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结。
即便老医圣说过很多次,他不怪他,可是每每想起夏亦然仍旧如鲠在喉。
和上官雪琼一样,宇文煜也一直明白夏亦然对于啸奚山和老医圣的感情,只是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无论有什么事都要自己想通才可以,任凭旁人如何去劝,如果自己走不出来,那还是无用。
“亦然,你也别给自己压力,老医圣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心中的道义,他虽然的确是阴暮镇上的人,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他与那些阴谋诡计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也是他拼尽全力给我们留了线索让我们一步步找出了孤魂,然后知道了池界那位君主的阴谋,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不仅老医圣不能枉死,整个天下无辜的百姓,更不能因为这荒唐的事情而丧命。”拍了拍夏亦然的肩膀,宇文煜让他打起精神来,“过去的事情无可挽回,可是将来如何,我们现在还有机会决定。”
“是啊,你说的不错,所以那个时候我才执意要加入你们的这一战的,无论是以什么身份,我都不想也不能置身事外。”虽然清楚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可是夏亦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战场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也是时候该去好好看一看了。
“男子一生能有一次上阵杀敌的机会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能和我的好兄弟一起并肩一战,我都开始有些期待了。”现在对于宇文煜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是值得记挂的事情,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全力的击退那位池界的君主,守下这苍生。
看着始终意气风发的宇文煜,夏亦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宇文烨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夏亦然的亲人甚至于他们整个镇子上的人都惨死在了连连的战火之中,而他则是侥幸的跑了出去,看着一路上那些已经焦了的尸身还有一些已经残缺的辨不出面容的尸身,夏亦然并没有感到害怕,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那便是厌恶,他厌恶战争,厌恶炮火,因为这些所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灾难与不幸,而那个时候他发誓,他一定要成为有用的人,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有能力去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一定能阻止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只是后来夏亦然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救了下来,而救下他的人居然就是战争的其中一方,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宇文侯爷,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很复杂,他一边恨着,一边却也感激。
可是渐渐的他才明白,有的时候战其实是为了止战,而看似处于战火中的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好战者。
真正的英雄是敢于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更是可以解救天下苍生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夏亦然的想法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不再深陷那些痛苦的执念,他开始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和宇文煜一起练武,他选择了扇子来作为自己的武器,他也因为想要为那些无辜的百姓做更多而去了啸奚山诚心的向老医圣拜师学医术。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上官雪琼和宇文煜都好,这天下才能真正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