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所言的那些,强盗、匪人、恶官,就是因为如今的世道还不够太平,所以这些隐患还时常会出现,许多的过路商人,甚至是山间的无辜百姓,他们都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遭了难,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看一看这天下的不平之事,然后寻找办法将它们斩断,让这些恶人再不复存在。”虽然知道一切不易,可是杨益却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都说在其位谋其职,以前的杨益对于这一国之君的位置心有抵触,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是备受折磨的那一个,明明不愿做这件事,却被逼的不得不做,可是渐渐的在上官雪琼和宇文煜的影响之下他的想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要说起来,他们二人用性命在守护的是本该他去守护的天下,而他们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毫无怨言,自己又怎么能还是这般不思进取,荒度时日。
而既然决定要做,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历代君王没能做到的,甚至是先皇没能做好的,他都要一一摆正,普天之下的任何一处,都不可以再有倾斜。
“我明白了,是我的思想太过狭隘了,圣上如此的心怀天下,而我却……”很是自责的垂下了头,那总管心中惭愧。
“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他虽是圣上,可在你眼里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男孩,所以你的心思我们都明白,你也无须过多的责怪自己。”很是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上官雪琼对他温柔一笑,“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这位小兄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有些愣愣的看了上官雪琼几秒,这位总管倒是更明白为何她对于杨益而言如此重要了。
她总能一眼就看透旁人的所思所想,不仅如此还能恰到好处的给予安慰,而且也从不高高在上的去指责和指出他人的错误,而是总会换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说出自己的建议,而这样的做法让人觉得很舒服,也让人觉得倍受尊重。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劝岂不是显得太过矫情了,将军放心,在你们外出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宫中大小事务,也会全力配合夏公子和将军与侯爷。”出言让他们放心,这总管也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旁的他帮不了太多,可是替杨益守着这御书房,他倒是做的到。
做好了安排之后杨益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忽然又想到什么大事一般,“对了雪琼,此次出行之前我还要圆你一个心愿才是,先前你特意传书回来提及的那位茗青姑娘的婚事,你打算如何操办?”
杨益自然是明白上官雪琼一定会替茗青找一个好的名目出嫁,因为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委屈了茗青的。
“先前我安排茗青陪同韩续在军营中学习营中事务,监督新兵训练,想必军营中的新老将士都已经认识了她,更加明确了她的身份,再加上她此次与我们一同去与那逆天交战有功,有了这些作为倚仗,向圣上你讨一个赐婚的旨意也不为过吧?”细数了一条条合情合理的依据,上官雪琼也不怕杨益听了之后不答应。
“茗青姑娘的能耐我倒也是见识过的,她的能力和勇气我自是清楚,要真能与韩续韩统领能成就一番良缘倒也是我之所愿,即便你不说这些我也是乐意见得他们成为一对佳偶良配的。”明白上官雪琼替茗青做的这些事,杨益也明白她是希望茗青可以风风光光的出嫁,所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又如何会拒绝。
“可我希望的还不仅如此。”上官雪琼期盼茗青能有个好的归宿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所以对于她婚嫁的事宜,上官雪琼也是做了许多的打算,每一处的细节,她都要力求尽善尽美。
“你还有哪些要求直说便是。”看到上官雪琼一脸憧憬的模样,杨益还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如此开心,都要叫人误会出嫁之人本是她而并非茗青了。
“我要以上官将军的身份亲自送茗青出嫁,我还要韩续率领戎奇军全部将士迎茗青进门,我要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将茗青的手交到韩续手中,我更要亲眼见证茗青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如此畅想了许久,可到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上官雪琼的心中自是久久不能平静。
从前她还总说茗青就是那小女儿家的心性,还说些什么不舍、不嫁之话,现在看来,自己又何尝舍得她呢。
虽然能嫁给韩续也算是让茗青得偿所愿,可上官雪琼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是自己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开的极盛的花就这么被人夺走了。
“我倒觉得你不需要太过忧虑,韩统领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而且韩统领的家人也都极为和善,所以茗青姑娘嫁去了韩家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而且我倒是也能感受的到韩统领对于茗青姑娘的心意,他虽是个不太懂得如何表达的人,但是先前也来同我请了命,说是以自己父母的身份是没有办法入京中面圣的,所以他的父亲和母亲将他们的意思都写在了信上让韩续转交给了我,我在细读完了之后便知晓韩统领早就将茗青姑娘同他的父母介绍过了,而他们二位也是极为喜欢茗青姑娘的,都一心想促成这门亲事,还生怕上官将军你舍不得茗青姑娘让他们高攀呢。”杨益明白上官雪琼的担忧,他也清楚茗青对上官雪琼的重要性,所以便特意将这件事告知了她,让她可以放宽心。
“韩续的心意我自然了解,他这个人喜怒哀乐都极少表露出来,所以看得出是个沉稳之人,但是心中又有着极为强烈的家国信念,所以自然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儿,既是他决定要做的事情,那定然不会辜负任何人的期望。”上官雪琼知道茗青不同于其他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她的身上更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冲劲和热血,所以往后韩续这么个墨守成规的人的生活怕是会十分有趣了。
说不定以后该有男子先做的执手或是拥抱,都会由茗青为先了,毕竟她是个跟了自己这么久的姑娘,而韩续又是个极为懂得尊重二字的人。
“你啊,总在为别人操心,什么时候能操心操心你自己?”见上官雪琼对茗青的婚事如此上心杨益也是忍不住打趣起她来。
朝他摆了摆手,说起这个上官雪琼还真是相当头痛,“就因为要准备茗青的婚事所以我四处去问了人,生怕是漏了什么规矩,而且还翻阅了很多书籍来做准备,这婚嫁事宜实在是太过繁琐,我觉得这哪里是嫁人啊,这一天下来简直比练兵还要累,要让我这一整天按部就班的走这么一遭,那我可能会直接逃走。”
见她的话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杨益倒是被逗乐了,“那你这么说是当真不打算穿着嫁衣坐上花轿嫁去宇文府了吗,反正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你倒不如早日适应了的好。”
“就算真的嫁人我也不会真就如普通人家的姑娘一般的,我是个将军,自然是要与众不同些,那些繁文缛节对我而言就是种约束,婚嫁本是件开心的事情,可若是未嫁入府前的那些仪式都已经让人心烦了,那又何来的开心一说,我倒觉得新郎官直接骑着马到新娘府上然后骑着马带她一起去浪迹天涯倒是不错,远离那些俗世纷争,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拜堂规矩,如此甚好。”像是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些很合心意,上官雪琼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杨益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都说他是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他都无法替自己心中的人完成,这或许就是他们注定无法圆满的原因吧。
他可以给她一切,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
杨益在早朝上向诸位大臣提及了斋戒一事,也按照上官雪琼和宇文煜的交代特别安排了上官铎和宇文烨来宫中作为斋戒期间的值守,还顺势提出邀请夏亦然到太医院与御医进行医术上的交流,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而且也并未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所以那些老臣自然没有提出异议,特别是再经由了太皇太后的一番助力之后,那些大臣也都纷纷回去一道斋戒去了。
在得了杨益的圣谕之后韩续和茗青自然是各自去忙着筹备婚礼事宜了,看着忙前忙后不亦乐乎的上官雪琼,茗青心里更是生出了诸多不舍。
看着替自己挑选首饰的上官雪琼,茗青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小姐,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我能不能……”
“不能。”没有丝毫犹豫的出声打断了茗青的话,上官雪琼故意对她板起了脸,“这亲事可是圣上亲点的,这好日子也是我们两家一同掐算的,你这个新娘子可不能临时打退堂鼓,知不知道?”
“可是,可是等我嫁去了韩家之后就不能时时陪在你和将军身边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虽然我知道韩续的家人都很是和善,可是让我就这么去一个一点都不熟悉的地方,我……我心慌……”忍不住又把上官雪琼抱得紧了些,茗青实在是不想撒手。
“我说你啊,都是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还如此的孩子气,谁说你嫁去了韩家就不能回府来了,这两家之间也并没有那么远吧。”故意曲解了茗青话里的意思,上官雪琼就是想要逗逗她。
“不是的,虽然我是从上官府出嫁的,可是嫁出去了就是韩家的人了,如果还时常跑回来那岂不是会被人误会是我在那里待的不开心了,怕是会惹人说闲话的。”也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茗青才格外的犹豫。
“好啊,你这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原来你是担心韩续被人误会,既然这样,那你不想回来便不回来吧。”装作生气的轻轻拍了一下茗青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上官雪琼还作势故意偏过了头。
“没有没有,小姐我怎么可能不想回来呢,哎呀……”生怕上官雪琼误解她的意思,茗青急忙和她解释了起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上官雪琼没好气的给了她的小脑袋一下,“你说说你,你这什么时候能学得聪明一点呢?”
有些不明白上官雪琼话里的意思,茗青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韩续的父母尚且年轻,府上呢又有足够的人照应,所以虽说他们的儿子是娶了个夫人回去,可是他们两位却并不需要你的照料,所以你只需要做好日常的事情就可以了,你也知道我同宇文煜不久之后就要动身外出,而此行也不便带着你,你又刚好是新婚,所以我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就刚好是你适应韩家生活的阶段,等我回来了之后你自可以回府来找我,想在府上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又不会赶你走,再说了,即便我不在府上,你想回来看看父亲,谁又能阻拦于你,我上官家堂堂正正送你出嫁,任何时候都会欢迎你回来。”听了她的话后茗青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上官雪琼这是替她想好了每一步,而且是保证她不会受任何委屈的。
就像她说的,上官府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只要她想回来,就可以随时回来。
“小姐,你怎么这么好啊,你好的我就更舍不得离开了……”原本茗青还只是眼中含泪,可是听完了上官雪琼的话后便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今生能遇上上官雪琼。
轻轻替茗青拭去了眼泪,上官雪琼握着她的双肩说的字字郑重,“茗青你听好了,你是我的家人,为了家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不求回报的,我不要你感激,更不要你回报,我只要你这一生过的平安顺遂。”
得嫁良人,一生顺遂,便是最好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