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还处于被他眼眸所吸的呆愣中,慕淮南率先反应过来。
接着,他几乎是淡定的走进电梯内,伸手按下电梯,门随之缓缓合上,用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侧的女人,唇角似笑非笑着,戏谑得很。
盛夏回过神,干瘪瘪的假装咳嗽一声,找了一个比较蹩脚的开场白,“巧啊。”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的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慕淮南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双手袖在熨烫得体的笔致西裤里,他嗯了一声,“真是巧。”
盛夏,“……”
他故意的是不是。
巧不巧什么的,本来她就是看准下班的时间,特地跑到公司来找他的,结果说什么巧……真是太蹩脚。
最重要的还是方才那一瞬间,抬头时看到他颀长挺拔的身躯站在门外,她觉得这真是有种瞬间回到少女般的感觉,太过不经意的巧合碰见,总能叫人心跳不已,但想想自己的年龄却还有少女的心动感,真是尴尬。
盛夏脸都红了,微微低下了头忽然有些不敢看他,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然后她就听见身边的男人说,“来接我的?”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盛夏用眼角的视线瞅了瞅他,“我说我是顺路的。”
“嗯?”慕淮南的语气痞气得很,要笑不要笑着,总令人感觉他的眼底有一抹意味深长,“然后顺路进来?”
他就是故意想看她窘迫的样子吧,盛夏腹诽的想,这男人真是腹黑。
不想被他继续这样的状态打趣下去,她试图转移话题打破这样被动的气氛,忽然想起来之前去寺庙求的平安符,她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随便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转身过来看向他。
慕淮南自然是注意到她的行为的,见她拿着一个平安符来面向自己,他微挑了下眉梢。
盛夏把平安符递到他的面前道,“这是给你的,今天跟晚笙和西西她们去玩的时候,顺便求的,据说挺灵验的。”
慕淮南是不相信这些的,因为于他而言,这些东西不过是个心理暗示作用,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效用,但看是她求的,而且还是为了他,他没有表示任何的不在意,伸手就将平安符从她手中拿了过来。
盛夏说,“平时如果不碍事的话,就一直放在裤兜里吧,据说平安符都是要一直随身携带才有作用。”
本来盛夏也是不信这些的,去求平安符纯粹是随了风俗,现在特意交代这种事让他随身携带,是因为忽然又想起了离开之前那个老僧的话,老实说,每当一想想,心里还很不是滋味。
即便知道根本不需要在意那种无稽之谈空穴来风的话,但心里的疙瘩过不去。
慕淮南看她注重的交代了,没有多想什么,倒是应了声,“好。”
说着,他将平安符随手放进裤兜里。
大概是真的有些心理作用了,盛夏看着将平安符放进裤兜里才稍稍安了些心。
一起回了南苑别墅。
用晚餐的时候,盛夏看他吃得很少,几乎就是简简单单随便的吃了两口就没动过了,结束了晚餐之后,慕淮南陪了她一会儿便起身上楼进了书房,说是还有点公事今天没有处理完,盛夏没有拦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盛夏看了看时间,盘算了下,觉得慕淮南应该差不多处理完了,于是她便起身进了厨房。
保姆跟佣人看见她进厨房,连忙过来问,“太太,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什么事,我给慕先生做点夜宵,时间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盛夏淡淡的回复着,顺手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找出一些可以做夜宵的食材。
保姆忙说,“给先生做夜宵的这种事让我来就好了,太太您去歇着吧,营养师叫您要注意休息的。”
负责盛夏的营养师是每天踩准她早中晚餐的时间才会过来,并没有跟保姆和佣人一样的住在这里,因为营养师主的地方离南苑别墅也不算远,她完全可以踩着时间过来,并不耽误盛夏的每天用餐。
盛夏摆摆手,对保姆笑了笑道,“我想给他亲自做一份夜宵,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去休息吧。”
保姆明白了她的意思,稍稍的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对佣人们示意退开。
在保姆跟佣人们退出去,正要去休息的时候,保姆的脚步停顿了下,回头来看了厨房里的盛夏一眼,最终却是没有如何,她又转身离开。
慕淮南从书房出来之后去了主卧,主卧里没有看到盛夏的身影,他这才下了楼。
由于时间已经不算早,一楼的灯光较暗,只开了两盏壁灯,光线略略昏沉。
他下楼来时没有看见盛夏,但隐隐约约听见了厨房那边传来了声响,情不自禁的迈开脚步慢慢走过去时,越是靠近,一点一点的香味就逐渐灌来,掠过他的鼻翼间。
他微微挑了下眉梢。
盛夏其实不怎么会做什么晚餐,以前在唐家的时候她从来没动手,跟罗希在一起的那两年也是罗希照顾她居多,几乎不用她怎么动手,到了后来她出来工作一个人住的时候,除了偶尔会自己动手之外,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在外面潦草解决。
于是想给慕淮南做夜宵,她是努力的想了很久,才终于决定做她最拿手的意大利面,这是她以前偶尔有心思的时候,做得最多的菜式。
洒上葱花,熄了火,她将意面用盘子盛出来,精心的弄出一个不错的圆形图案,再在中间放上煎好的煎蛋,在厨房里忙得好不欢乐了之后,看着自己杰作,她满意的点点头。
唇角带着笑,将盘中的意面端起来。
回身正要往外走去时,抬头间瞥见不知何时倚在厨房门口的男人,她一怔,“忙完了?”
“嗯。”慕淮南笑看着她,放下双臂,迈开挺拔的长腿朝着她走过来,视线瞟了瞟她手中的盘子,“给我做的?”
有些时候,她的心思,在他面前真是瞒都瞒不了。
盛夏也没想瞒什么,“看你最近吃得少,趁着有时间,就稍微的露两手。”
慕淮南笑,低眸注视着她手中端着的意面,“卖相不错。”
盛夏自豪的翘了翘嘴角,那是因为这是她最拿手的,不论卖相还是味道,她都有一定的信心能让人食指大动,不过刚刚得意完,忽然发现她做好了意面放好了煎蛋等之类的配料,却唯独忘记了叉子。
将意面递到他手中让他拿着,她说,“我拿把叉子,你先端出去。”
说着,她转身,在碗柜里拿出一把叉子,随之关上碗柜的门,正要回身时,一双男人的大掌捞住她的腰肢,顺势着,将她带靠到身后的灶台边,一个炙热如火的吻,来得猝不及防。
“唔……”
唇瓣上是男人炙热的触感,她一手握着叉子,腰身被他带靠到灶台边,抵着冷硬的灶台,双手不由自主本能的勾住他的颈脖,接受着他这个突如其来热情似火的吻。
慕淮南不知何时将意面放在了一边,双手搂住她的腰肢,他低头吻着她的唇,细细的品尝着她唇瓣的柔嫩,就像是在在品尝着一块甜美可口的糕点,然后愈发的不能满足着仅限于此。
一双有力遒劲的双臂将她的腰肢捞起,盛夏的身子下一刻就坐在了灶台边上,男人如火炙热的吻没有移开,反之,他愈发贪婪的撬开她的牙关,更为深入的品尝和占有着,攻城略地。
暧昧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扩散。
嘴里的呼吸像是都被他掠夺,盛夏嘤咛一声,双手抵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试图找到说话的空隙,道,“等会面就要冷了,先去吃面。”
“不急。”慕淮南低吻着她,磁性的嗓音暗暗的沙哑,“冷了再热一热就好。”
“可是……唔……”
她想说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男人的吻封了住,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难以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慕淮南的身躯抵靠着她,彼此近距离的接触,盛夏的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他瘦了。
原本他的身材比例是正常而完美的,之前她一直都没怎么注意到,现在触碰着彼此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消瘦了不少。
想起来似乎是这段日子他经常没什么胃口,吃了点东西就放下筷子,要么是等着她吃,要么就是趁着她用餐的时间在一旁稍稍的处理公事,虽然他以前的饭量就算不上大,可却没有少成如此地步,难怪会瘦。
想到这里,就愈发没有想跟他继续这样暧昧下去的念头,盛夏的脑袋稍稍往后偏移,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拉开了些彼此的距离,她道,“先去吃点东西。”
认真的口吻,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慕淮南深深地看着她。
虽然想要她的欲望极度的强烈,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此时此刻就将她不留余地的占有,但凝望着她黑白分明的认真眼珠时,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一同出了厨房,端着意面来到餐厅,慕淮南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在盛夏期盼的眼神中,他动作慢条斯理的拿起叉子,搅了意面吃了一口之后,倒是表情满意的评价道,“味道不错。”
虽知道自己做的意面一定不会不好,但听了他的话,她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有点小小的喜悦,得意的说,“喜欢的话,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好。”
慕淮南没有犹豫的就回答了这句话。
盛夏心里更满意了,忽然就觉得,她也有可以为他做到的事,这种满足感,无可取代。
慕淮南实际上没有多少胃口,东西吃多了就有些不舒服,只不过这是盛夏特意为他准备的,不论怎么没胃口,最后,他还是将一盘的意面用了个精光,一点不剩。
而且在她的注视中,他甚至是舍不得剩下一根面条。
放下叉子,用手帕抹了抹嘴,慕淮南道,“比那些厨师做的更对胃口,以后继续保持这个水准,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盛夏也不例外,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如同裹蜜,禁不住的,她从位置中站起身,往前倾过身子,学着他平时对她的模样,戏谑着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在他的唇畔上吻了吻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做给你吃。”
只要是,别再这样消瘦下去就好。
慕淮南唇角绽放出一个浅宠的弧度,在她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吻了吻他的唇时,他的大掌扳住了她的后脑勺,彼此之间的距离隔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他加深了这个吻。
盛夏没有再拒绝什么,等他一个吻结束之后,她将已经空了盘子放进厨房的水池里,没再让她多做其他的事情,早已经有些按耐不住的男人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走出厨房径直朝着二楼的主卧走去。
翻云覆雨的欢爱之事,已经是两人都心照不宣每晚都会进行的,所以当旖旎的春光来临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自然。
只是这一晚,慕淮南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要她太长的时间。
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结束了这一场的鱼水交融。
盛夏知道他最近工作繁忙,偶尔也会有疲惫的时候,所以并不多言,双手搂着男人紧窄有力的腰身,她也有些困倦了,眼皮重重的即将叠合到一起,模糊不清着呢喃道,“晚安慕先生。”
慕淮南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落下缱绻宠溺的一吻,低低地说,“晚安,慕太太。”
即便是真的困了也觉得有些累了,但听到他磁性暗哑的嗓音低低的萦绕进她的耳畔里,她唇角轻勾着闭着眼睛,溢出一个轻悦而满足的笑意来。
盛夏很快就睡着了,身侧渐渐的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其余就没再有任何动静。
深刻了解她的慕淮南知道,她睡眠的质量很好,一旦睡着了之后,不会因为一些细小的动静就被惊醒过来。
房间里没有光线照亮,慕淮南却注视着熟睡中的盛夏,透过漆黑的夜色,他仿佛能看得见她熟睡的面孔唇角微微勾勒着弧线的模样。
不多时,他的视线慢慢从她的脸庞上收回来,掀开被单,他起身下床时,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打火机跟烟盒,一边取出一支烟含到嘴里点燃,他一边走到落地窗前。
落地窗的窗帘帷幕被他稍稍的拉开了些缝隙,外面微弱的光亮隐隐约约的照亮了他深邃俊美的脸庞,夜色中他手指间的烟蒂明明灭灭的,青青袅袅的烟雾弥漫了他的周身。
但烟他只抽了一口,忽然就有些晃神的像是忘记了,站着一动不动。
会死么……
这个念头,猝不及防的突然蹿过他的脑海,令他怔神。
“死”这个词,不论任何时候,他几乎从未想过,甚至是在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并且明白而直接的告知他生存率有多大时,他都不曾有任何的感想也没有任何的动容。
因为感到不切实际,他甚至都不觉得医生拿着那份检查报告书其实几乎是在宣判了他的死刑。
但不知怎么了,大抵是因为最近愈发的贪恋起这样的日子,突然的他开始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问题,更不能允许这样的日子从未来中消失殆尽,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他都开始格外在意。
烟很快就燃到了尽头,稍稍的有些烫到了他的手,沉敛了下眸子,回神过来,慕淮南走回去将烟蒂在烟灰缸中捻灭,偏头看向躺在大床上女人模样不清的模样,他唇角露笑,走过去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总会好的,他想。
毕竟他是如此的贪恋着这个女人,就像个瘾君子一样的时时刻刻都想留在她身边,吸食着她给他的毒,她都还好好的,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先死。
不是都答应过要跟她白头到老么……
——————
慕淮南一如既往的在早上跟盛夏一同用了早餐之后,到了差不多该去上班的时间才会去公司,然后整天都开始在公司里忙碌,时不时的,会跟盛夏通几个电话,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联系。
而盛夏则趁着他去公司的时间,平常除了吃营养师给她搭配的餐点之外,也开始用了其他的偏方让她的身体尽快恢复好。
当一碗苦涩的中药喝下去之后,她整个眉头几乎都是皱到了一起,可见中药的难喝的程度。
营养师看着她不惜调养好身体而如此折磨自己,都有些心疼地道,“慕太太,不然还是停止用这些药吧,您何苦这么折腾自己,慕先生也不是一定非要您怀上孩子不可。”
“这些是我自愿的,跟他没关系。”盛夏撇撇嘴,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勉强按压下嘴里苦涩的味道,抬头看向营养师道,“还有其他什么,也一起拿来让我吃了吧,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这些熬好的中药,都是营养师在她自己的家中煎好了带来的,因为怕慕淮南察觉盛夏正在用这些折磨自己的办法让自己的身体快速恢复起来,而也怕佣人们说漏嘴,盛夏跟营养师在服用这些药的时候,都是单独的待在主卧里的。
营养师听了她话,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拿出了其他的药物,一并让盛夏吞下去。
盛夏也没怎么问那些中药西药都是一些什么药,毕竟她知道它们的药效是什么就够了,不过听说过是药三分毒,有相生相克之说,她有点不安的问,“这些一起服用,不会适得其反吧?”
这样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营养师道,“您可以放心,我给您的这些药,都是可以一起服用的,足够安全。”
如果不能保证安全性,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就给盛夏喝什么药,怎么说,她都是堂堂的慕太太,真出了什么事,责任她承担不起。
盛夏点点头,只要是不会适得其反就好。
之后没再在南苑别墅待多长的时间,盛夏到车库里取出那辆卡宴,没有去唐家找唐晚笙跟西西她们,而是径直来到距离GK不算远的一处写字楼。
车子在写字楼下的停车位中稳稳停下,解开安全带她打开车门下来,抬头望向面前的这栋写字楼时,她目光阖了阖,双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握紧,深深的用力吸了口气,卵足了勇气,她这才迈开步伐。
然而没等她的脚步靠近写字楼的大门处,这时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色英伦薄款风衣的男人。
他妖冶的俊容和肆意嚣张的气质,足可令他在第一时间成为所有目光中的焦距点。
盛夏更是几乎一眼就看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亲情血缘的关系,盛斯顾出来时抬眸间,也在第一眼将他捕捉到。
男人的脚步倏然一顿,跟在他身后的陌生男人看到他站停下来的身形,也即刻止住了脚步,同样的,也望见了不远处的盛夏立在那里。
“哥。”盛夏咬了下唇,最终强迫着自己努力的迈开脚步,朝着他缓缓走过来时叫了他一声。
盛斯顾戴着斯文眼镜的眸子注视着她,冷冷淡淡哼了一声,几乎想都没想就迈开脚步继续走,显然是还在生她的气。
但盛夏哪里会让他离开,急忙着掠身站到他跟前阻挡他的去路,匆匆惶惶的解释,“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几句话我就走,一定不会再随随便便出现在你面前的。”
她知道,他难以原谅她。
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不管他原不原谅,她还是想过来看他一眼,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盛斯顾的步子不得已的停下,凝望着她清隽的脸上慌张的神色,淡淡敛了下眸,对身后的陌生男人道,“我有点事,你先走。”
男人点了点头,很快不多说一句的离开。
盛夏没有心思管这个陌生男人是什么人,想来想去应该都是盛斯顾工作上所接触到的人,所以她不问。
当男人走远之后,盛斯顾看着她,也不多说一句话。
盛夏抿了下唇,从口袋里取出两个平安符,递给到他面前,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道,“这是我之前求的,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云柯的,你的你好好带着,她的你帮我送过去。”
她求了好几个平安符,分别是为了她自己,西西,慕淮南,盛斯顾,还有莫云柯以及付东之的。
盛斯顾低眸看了那个平安符一眼,没接,淡淡的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对于她选择慕淮南而不选他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得很,“你特意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