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有些接不上他这突然的问话,但仔细想来这窗外月色初上,是为良辰,面前有一玉树临风的男子,是为美景,小酌一杯也是很宜时宜景。便应声道,“唔……喝一点。”
只是她伸去拿酒的手还未触到壶颈,就被一凭空出现的玄色衣袖阻了去路。澹台颉月握住她的手,往前拉了一把,她还不及看清面前突然近在咫尺的脸,唇齿间就已染了酒香。
穆挽心里一时慌乱,这这这,这难道,是今日送来的这酒太烈了吗?
整整半柱香的时间里,澹台颉月就坐在穆挽的面前看着她。而穆挽却一直低垂着头,气氛有点奇怪,分明是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觉得抬不起头的是自己。
穆挽眉眼低垂,她盯着面前那一碗西湖藕粉问到,“你……是喝醉了?”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穆挽看见他那只极好看的手又往杯中斟了一杯清酒,那酒斟的一滴不漏,稳的很。耳畔便传来他的声音。
他说,“不是。”
**风华正茂的西府海棠颤了一颤。
穆挽又道,“定是喝醉了。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喝醉的。你酒量不甚好,日后还是少喝点。”她在,害怕什么?他的真心,还是她自己的真心。
“我很清醒。”澹台颉月认真说道。
就算是利用,也只愿意在她身上谋划的理由是什么?答案如此简单。他不过,是想将她留在身边罢了。澹台颉月啊澹台颉月,亏你自负天下第一人,情之一字这样简单的道理,竟然是时至今日才看懂吗?
承认吧,你是栽在面前这小女子的手里了。往后的日子,也只会栽的更彻底。
思及此,澹台颉月饮尽杯中凉酒,将穆挽从座上拉起来就往出走。
穆挽不甚惊讶,“你做什么,还不曾喝多少,就没由来的发起酒疯了吗?”
他自顾走在前头,高挑清瘦的身形,与后肩上锈的紫荆花相得益彰。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半点,反倒是更紧了一分。
他说,“我酒量不甚好,发发酒疯有什么稀奇。”
穆挽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可这应对的话语和他没有半分凌乱的步伐,哪里有醉态。他这是无赖!转念一想不对啊,从前他心机深沉是不错,可从来不这么耍无赖的。
穆挽又说到,“这带人来吃饭,哪有吃到一半就将人拖走的道理,你这太不厚道了!你好歹也让我带一盘水晶糕走啊。”
澹台颉月脚下步子更快了些,穆挽被拖着,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却听他说,“随夫君回家吃。”
玉玲珑的掌柜和一众伙计看着澹台颉月将穆挽连扯带拉的带走,心中即便有小疑惑,却也不曾出声说半句话。这夫妻之间,不稍微的碰撞碰撞哪里来的火花。顺带着将一盘水晶糕打包,差人麻溜的送往澹台府。
回到澹台府,澹台颉月几乎是把穆挽拽回了梓桐院的厢房。路上因为不小心,穆挽还险些踢翻了太后御赐的牡丹,惊的穆挽出了一身冷汗。将穆挽丢回屋里之后,澹台颉月立即合上了门,追过来的镜冬和枝夏只得在门外干望着,谁也不敢上前。
穆挽揉着被拽红的手腕惊诧的看着他,问到,“你先前不还好好的么?今夜到底是喝错酒还是突然吃错药了?”
澹台颉月一步一步走近穆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也不给她半点思量的时间,澹台颉月就将穆挽揽尽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双唇,一阵深吻。搂住穆挽腰身的手还收了一收,恨不能让穆挽和自己贴在一起。
一吻作罢,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挽挽,我喜欢你。”
穆挽愣是被吓的一把推开他,连连退了几步。澹台颉月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丢进穆挽心中本就不平静的大海里,瞬时引起了滔天巨浪。
我喜欢你。
这句话穆挽等了多久了呢?可是当澹台颉月真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到的却是惊讶和害怕。那种甜蜜和欣喜,为什么她半点也感觉不到呢?
万中思绪无以言表,终归不过一句话——她不信他,如此而已。
穆挽低着头不去看他,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怯弱,“同我说这样的话,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澹台颉月话落,就横抱起穆挽走向屋中那张金丝软塌,将她放在塌上。穆挽才反应过来澹台颉月要做什么,连忙要从床上爬起,澹台颉月就俯身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摁在了床上。
澹台颉月压低身子对穆挽说到,“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是你祸福相依的夫君。夫妻之间,做些体己的事情,有什么不对?”
凭穆挽的力量自然是挣不开澹台颉月的禁锢,况且现在的澹台颉月却不似穆挽从前认识的澹台颉月,穆挽甚而有两分怕他。
察觉到穆挽被自己摁住的手在抖,澹台颉月松开了点手上的力道。他又凑近穆挽一分,近的只需要穆挽稍稍动一动,就可能碰到他的鼻尖。
“挽挽,我心悦你。从今往后,我必将时时刻刻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至此天下,无人能再伤你分毫。若他日有人伤你一分,我必将十倍百倍的奉还。若有一日是我伤你,你大可提剑取了我的性命。如此你都不能信我一次吗?”
那一刻,穆挽从他眼中墨色尽染的月亮潭里,看见的只有自己。若此后你待我寸寸皆是真心,我又何妨放手一次,以命相赌。她渐渐松开握成拳的手,算是彻底放弃了反抗。
澹台颉月边便知道,她允了。
伸手挑开她腰间的衣带,也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路厮吻缠绵。身下旖旎春光无限,连灯也未熄,就放下床边芙蓉帐,与穆挽行夫妻之礼。
耳鬓厮磨,情到浓时,他在她耳边唤到,挽挽,挽挽。
枝夏和镜冬犯了难。这事儿吧,还要从今晨说起。自打她们服侍少夫人以来啊,便独得少夫人恩宠。是以每日清晨,都是她们伺候洗漱的。
这伺候的久了,自然也就摸出了些门道。那就是每日一到辰时,少君是一定会起的。少夫人虽然嗜睡些,但也绝过不了巳时。可是现在已经是巳时三刻了,二位都没有起,这,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二人手上都端着洗漱用物,枝夏便用手肘碰了镜冬一下,低声说到,“你一向近身伺候的多些,要不前去看看?”
镜冬看了枝夏一眼,默默退了一退。这万一要是扰了少君的好事情,可就……
就在二人推推搡搡的时候,房门“吱——”一声打开了。
澹台颉月站在门口,理了理衣袖,袖口双面绣的银花因为他这一动作仿若活了一般。他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似乎存了,温情。
“少夫人近寅时才睡下的,你们就别进去惊扰她休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午时用膳前唤醒她便好。”澹台颉月对二人吩咐道。
见两人皆低头应了声是,待澹台颉月离开后,枝夏傻傻对镜冬问到,“今儿,是什么季节了?”
镜冬一脸疑惑,“夏季,怎么了?”
枝夏呆呆的看着澹台颉月离开的背影说到,“是吧,是夏天没错吧。可刚刚我却觉得有三月里和煦的春风拂面呢。”
镜冬一想,枝夏这丫头一定是被少君方才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给迷住了。便道,“许是春天还没走远……”
枝夏又道,“这要看就要***了啊?”
“春天这姑娘,走的慢。”
大约是两刻钟前,穆挽趴在床上,细细的欣赏起床面上绣的金羽来,并不断在心里感叹这锈工如何如何精致,锈法如何如何高超。
搂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给她做枕的手也往里带了带,头上传来澹台颉月一声唤,“挽挽。”
穆挽低头把床面看的更认真了,随意应了一声,“嗯。”
澹台颉月提醒到,“你已经看着这床面一盏茶了。”
“这床面锈的格外好,我观摩观摩,你看这丝线的走向多么一致均匀啊,呀,还有这锈法,真是新奇……”
澹台颉月一阵沉默,终于无奈说到,“这床面用的是织染之法,并无绣花。”所以,她在害羞。澹台颉月又表示颇为理解的说到,“你昨夜累了一宿,看花眼也是有的。”
这下换穆挽直勾勾的盯着澹台颉月,愤愤说到,“我累了一宿,你劳苦功高。”
澹台颉月翻身便把她压在身下,说到,“我功高不累,还可以继续。”
穆挽霎时紧张起来,昨天一夜折腾,她的腰到现在还酸痛着。连忙说,“我累。”
澹台颉月这才从她身上下来,说到,“知道你累,今天不会再折腾你。你再睡会儿,别误了午饭时辰就行。”
说罢,澹台颉月起床着装,回头看穆挽时,某个初尝人事的小女人已经把被子蒙过头,躲到底下去了。
穆挽躲在被子底下咬牙切齿,双颊绯红,什么酒后乱性都是借口,一个男人要真想睡你,不论喝不喝酒,都可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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