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阳注视心桐,心脏莫名抽动。
他着急母亲摔伤,急忙离开,快到长雨小区才发现手机落在病房,懒得回头来取。
相信心桐吧!侥幸地希望她如他所愿,不打他手机主意。
他的手机摆放有固定的方位,刚刚回来,他一眼就发现,那方位明显改变。
心情使劲一沉。心桐果真动了手机。
他后悔,应该及时拿回手机,不给她作案机会,给自己留下希望。
他怎么忘记了她盘算手机已经好长时间?
女孩茫然无助的神情,让他憋回不悦的心情。
他不忍心责问她,让她再受任何煎熬。
拿了就拿了,真有事情发生,他也算解脱了。
有些事藏着掖着,人更累,不如大白于天下,让人人皆知,才能生活得更轻松,更有质量。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想你都想得快要疯了。等你身体好了就结婚,好不好?现在好好养病,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他紧握她的手,注视她。眸光里喜忧掺半。
心桐微笑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她憔悴的眼角悄然滚下。
结婚?跟高明阳结婚?是感激,是无奈,是沉重的选择!
看见她的泪水,高明阳顿住,他不会傻到以为她因为他而感动。
他收敛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猜想她又在想念那个人。
憋回的怒火又往上直窜,他忍住,竭力控制自己外泄的情绪。
这两年都忍了,他不在乎再忍两个月。
他们婚期定在两月后。
从第一眼开始,他对她就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明亮的清眸,在车内昏黄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瞬间里被她迷惑,以后一发不可收。
他不是乐于助人之人,那天却破天荒地为她调转车头,送她。
后来,知道她是卫老师之女,另一种感情滋生疯长。
他看出,心桐对他心存好感。因为吴雅的存在,他对她的热情,一直装聋作哑,从不回应。
卫老师的死亡跟吴雅有直接关系。因为吴雅,他不得不味着良心满口谎言,糊弄心桐。
感情如泥土,越压越深,越压越沉。
对她的爱怜同情和歉疚,让他变得胆小,更不敢靠近她分毫,只能远远地默默地注视她,关照她。
因为他担心她发现她母亲死亡真相后鄙视他,担心……吴雅的背后深不可测!
他不想因为自己鲁莽,害了自己,害了心桐。
这种爱而不得的折磨,非常人所忍,他早就厌了,倦了。在心桐失踪之时,再难维持。
心爱的人消失无影,他还做什么戏?
一怒之下,他将几年来郁郁不得的怒气全撒向祸手吴雅身上,给她一巴掌,真是便宜她了。当时,他恨不得杀她才解恨。
当初没有她,他决不会选择那样一条不归路。
那条路,总有一天要把他引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他父亲是老师,但体弱多病,长年吃药,自己薪水只管自己看病配药,母亲出身农民,早年就有腰椎间盘突出,重活累活不能多做,靠揽一些手工活,贴补家用,因此家境贫穷。
他大学考研读博,虽然一路风顺,却给家里留下一笔不小的债务。
毕业那年,父亲病重,他和母亲四处求人筹钱救人,结果,人没了,钱也没了。
父亲去逝后,巨额债务全部落到他的头上。
刚毕业,工资不高。债主催得急,他就借东家补西家。
吴雅当时刚大学毕业,条件好。只要高明阳开口,她就借,毫不迟疑。
她人漂亮,勤快,又热情大方。医院内大多男孩子都青睐她,高明阳也是其中之一。
从此,高明阳迷上了她,深入她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沿着她设计好的一条路,盲目前行,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回头,也回不了头了。
“心桐,我们会好好的。”他颤抖着双手,抚摸心桐脸庞。
他清楚,他迟早要失去她。张骋伟带不走她,最终他也会被迫推开她。
莫名的恐惧拧紧他的心脏,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更害怕是她亲手送他一程。
她任他轻抚,虽然脸颊感觉肉虫子在爬,她能忍。
她的小偷举动说不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结果。这是她欠他的。
毁灭性的结果?想法令她惊惧,难道从一开始她从心底就认定他参与了绑架事件?
这种感觉似钻石扔进了茅坑,暂时无法适应。
嫁给高明阳!把沉在粪坑里钻石捞起来,清冼,让其再放光华!这是最好的赎罪方式。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她清理了一个纠缠骋伟的障碍。她不敢保证未婚的她,不去看他!缠他!骚扰他!或者做出什么意外惊奇的举动!
决定之后,心桐想删除手机里骋伟所有相片,按键时,手指却止不住地抖动,盖在小小手机键钮上,久久不动。
她舍不得让那挺拔的身影,英俊的笑容瞬间里消失,舍不得他永远与自己毫无瓜葛。
最后她把那只曾寄托着无限希望的手机锁进办公室私人衣柜。这样高明阳不会发现,任何人不会发现!
为防夜长梦多,高明阳决定跳过繁锁的订婚过程,直接结婚。
心桐家没有亲戚,高明阳家只有母亲。
亲家相见礼免了。
高明阳第一次把心桐带回家,老母亲的嘴巴愕成小圆圈,久久不能合拢。
儿子不久前才跟一个叫吴雅的女孩订婚,眨眼之间,新娘换成了比他小十岁的卫心桐。
时代变了,观点再怎么不一样,也不能换新娘比换衣服还快啊。但老人不敢对儿子多话,冷眼盯着心桐,心想这是不是最后一个?
高明阳是一个孝子,回家所有的家务全包,不让母亲动手。心桐来后,明显感觉出老人的淡漠,但她并不介意,帮明阳打杂。
高明阳在长雨小区的别墅,装璜考究,家具齐全。
高明阳说要重新装修,更换家具,心桐看后,觉得能够将就着用,不同意。
两人意见相左,高明阳除坚持找人把别墅翻新一下外,其它的全顺从心桐。
没有再添置其它任何东西,不准备大操大办。
婚礼其它准备,高明阳全部承包,心桐只需添置一些个人用品。
明阳送给她一张卡,足够她添加各种名贵服饰,但她以工作借口迟迟未动。
明阳不依,亲自出马。
那天,拖着她来到宁海市最大而且货品最齐全的百货大楼,逼她挑选中意服装和配饰品。
她随便指着适合自己的东西,让店员打包。
高明阳为她挑选一件带帽粉红风衣,他拿起风衣,在她身上比量半天,高兴声称,粉红色很配她。
她听话地拿起娄红色风衣,进了更衣间。
出来,众人眼前一亮,啧啧赞叹。高明阳的嘴巴几乎扯到耳后。
几个小生迅速为他们打包。
高明阳掂掂几个包装箱的重量,十分满意,叫服务小生直接送到长雨小区的别墅。
他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给小生,男孩子稚嫩的脸上,堆满笑容。不贪财地捻起两张说:
“两张,已经很多了。”
运回别墅的衣物四大箱,打开后,心桐傻眼了。
花花绿绿,琳琅满目,她有点这么多吗?她想把商店搬回来?
明阳老母亲眼睛瞪圆,恶狠狠地盯着心桐,心里气闷。
这该花去她宝贝儿子多少钱?儿子也不是印钱的印刷工。
这个狐狸精,嘴巴不勤快,还会乱花钱,比前一个吴雅差多了,吴雅又比水云差。
三个姑娘,她最中意水云!那个水灵灵的姑娘,对她柔声细语,对儿子百依百顺,一见她就喜欢。
高明阳知道母亲非常喜欢水云,未敢告诉她,水云永远消失了。
老母亲一直抱怨儿子怎么就把那个好女孩谈丢了?
哎!老人叹息,儿子眼力越来越差。
老娘倾家荡产地供他读完博士,最后却讨回家这样一个小护士,她心里委屈啊!
医院里不是有很多很多女医生女领导吗?凭儿子条件,不说讨一个,讨两个都没有问题。
可怜老人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嘟咕嘟咕,面对儿子,敢怒不敢言!
自然高明阳不在家时候,她少不了给心桐做点小动作。
老太太是个实在人,除了骂骂心桐之外,变不出其它花样。
只是骂人的那些话,许多不堪入耳。好在心桐学医,对她报出的男女生殖器别称,在卫校读书时,同学们在一起戏谑过,伤不了她。
心桐不介意,心底里,巴不得老人更狠一点,更厉害一些,最好能够驾驭得住她的儿子,一脚踹开她这个狐狸精。
这样,她满腔的愧疚不灭也会消除七八分,岂不更好?
老太太发现自己的强横,心桐只当耳边风,吹过,依然风平浪静,自觉没趣,渐渐歇菜。
心桐偷偷地乐。
她想得通透。她和高明阳这种关系,家里有个老人,比没有要好。
以后,有事没事喜欢找老人聊天,给她解闷。
她特别担心老人不骂人了,撩摊子走人。
高明阳是个男人,剩下她和高明阳两人如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