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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桐眸光扫过客厅,心里暖流流动。如果没有张言其的认可,骋伟再在意她,可能也不会做到此般细致。
心桐低头,轻轻吹拂杯中漂浮茶叶,茶叶移动,露出一小块水面。她乘机小辍一口,抬眼注视骋伟,眸光流动。
“我们一道上去看你爸。”心桐说。
她非常感动从未谋面的张董事长对骋伟的无条件支持,其实亦是对她的支持。
虽然她知道这支持都是为了他儿子骋伟的幸福,但是以他的身份,能接受像她这样身世不清,一穷二白的孤女,心胸已经很伟大。
骋伟惊异,疑惑自己听错,再三确认后,站起来,亲手接下心桐茶杯放在茶几上,牵起她柔软无骨的嫩白柔荑,绕过沙发,上楼。
楼上共有五间大房间,两间小房间。其中最大的是张言其卧房,紧挨张言其主卧的大房间,是骋伟卧房。
另外一间大房间,一直上锁,是当年张言其和肖绮菲的卧房。肖绮菲走后,张言其睹物思人,颓唐将近一年,不上班,不修边幅。公司全由周分春支撑。
张言其父母不能接受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萎靡不振。硬是把他拖出那间房间,上了锁,他才被迫搬离那里。后来,那房子一直锁着,不允许别人入内。一个星期王妈便进去打扫一次。
王妈是一个衷心护主的家佣,对张言其的话,总是不打折扣地执行。张言其说那间卧房谁也不让进,连骋伟她都不会放他进去。
董瑞雪曾经几次想跟着王妈进去,都被王妈委婉拒绝,至今她还耿耿于怀。
剩下两间相对三间大房子较小,其实每间也有十五六坪,分别是骋伟和张言其的书房。
张言其书房门紧闭。
骋伟牵着心桐在他书房门口停住。骋伟轻门,轻轻两下,里面立即传来张言其浑厚的声音。
“骋伟和心桐吗?进来。”
心桐一愣,脚步迟疑,骋伟已经推开门,稍稍带力,牵着她走进去。
书桌旁的男人,脸形酷似骋伟,五官分明,棱角有度,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辨,虽然年过五十,却依旧俊美异常。
心桐抬眼看过去,他正好也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他的眸光顿住,随即瞳孔微微一缩,眸底光芒凌厉,犹如透视般的电子眼睛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吸引他优秀儿子的闪光点。
心桐心头一震,这目光如炬,犀利如剑,震慑人的灵魂。
心桐在骋伟面前毫无保留,又从不做亏心事件,心里坦荡荡,自然不会畏惧任何透视和震慑,坦然地与张言其对视。
澄澈的眸子如琉璃般清纯,不搀杂一丝杂质,连阅人无数的商界大伽张言其也震惊,震撼!
“哈哈……”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心桐,你的这分淡定和从容足以配上骋伟。”张言其笑道。洁白的牙齿,在明亮的书房里,闪闪发光。
没有几个人能接受他刚才那凌厉一眼,他那种眼神,在谈判桌上,能秒杀一堆对手,她一个黄毛丫头却承受了?
配得上?心桐不懂张言其言外之意,求救的明眸射向骋伟。
骋伟笑而不语。
“哈哈……”张言其又是一阵大笑。
大笑之后,张言其连忙叫骋伟从隔壁书房搬来几把椅子,让心桐和骋伟坐在他书桌旁边。心桐瞧两眼墙角空置的柔软真皮沙发,不明白张言其为什么非要骋伟,搬两张硬梆梆的木椅子让他们围桌而坐?
心里腹诽,但她不敢询问。第一次见公公,她得佯装淑女,留下好印象?
两人落坐,张言其起身,关上书房门。三个人便窝在一个空间里。
离得近,看得清。
张言其粗看年轻,细看脸上皱纹很多,有的折皱很深,两鬂已经斑白,谈话间,不经意间略显疲惫之色。
心桐想起骋伟以前告诉过她,张言其数病缠身,心脏莫名其妙地颤动。一个挥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场巨贾,终究是一个普通的人。
她对他的一丝惧怕消失全无,感觉心灵距离在拉近,谈吐举止恢复平常。
佣人敲门,端进来三杯茶,分别放在三人桌前。然后躬身退出,随手关上门。
“心桐。”张言其喊她。
“哎!”她笑甜丝丝地回应。
“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我比骋伟更有魅力?”张言其语出惊人。心桐和骋伟同时愣神,心桐继而嫣然巧笑。
“张叔叔,你俩魅力各有不同。我眼光低,比较喜欢骋伟那一种。”心桐回答。
“你说什么?”骋伟气极。有这样损人的吗?
“我是说,如果张叔叔年轻二十岁,让女孩子在你和张叔叔之间选择的话,肯定选择张叔叔。”心桐画蛇添足。
“你……”骋伟气得无语。
张言其却在对面笑得得意,指着心桐连声说:“懂事,懂事。你这话叔叔爱听。”儿子再有魅力也是老子的功劳,怎么能超过老子?
“心桐,你皮痒痒了,是不是?”骋伟瞪着心桐,威胁。
“张叔叔!”女孩眼波流转,圆溜溜美目望着张言其。
“心桐,那小子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说你有什么要求?你开口,我都答应你。”张言其笑道。
“真的吗?”心桐歪头认真询问,盯着张言其温和的脸孔,庆幸不已。
摊上一个大名鼎鼎的千忆集团董事长公公,她已经担心好几天,怕在他面前出丑,通不过。今天一见,他竟然如此谦和慈祥,如父亲一般,比骋伟还好说话。忐忑不安的心有了着落。
“张叔叔一言九鼎。”张言其点头,她没有女儿,这会儿,他把心桐当成自己女儿。
“那我真说了。”心桐思考片刻,狡黠地盯着张言其,“把永和街那套大公寓太大了,卫生不好弄,换一个小的,借给我和汪琪虹两人住。等以后我们有钱租房子了,再还给你。”
她本来是直接开口让张言其把婚期定好,她好安排在帝都的生活。甚至于想告诉他,她有点等不及要嫁给骋伟了。
但这种大胆言词在他面前哪敢说?招惹张言其反感,偷鸡不成反失把米,接下来那一番话她就不好开口了。
她现在不能回宁海。骋伟那么优秀,虎视骋伟的女孩子太多太多。她一走,两人相隔千里,他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有句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与心爱之人失之交臂,也是一种恨吧。
既然决定在帝都住下来,两件事需要解决。一是她和汪琪虹在帝都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安身之所。二是生活费用来源。不能全依靠别人,他不在乎,她在乎。这个别人当然指骋伟。
骋伟是别人吗?心桐只是想一下,心便疼。
“你说什么?”张言其惊异地盯着儿子。
“还有,我想请张叔叔帮我和我的朋友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心桐说,找工作,放着面前权势滔天的人不用,凭自己微弱之力去走街串巷去找,岂不是傻瓜?
张言其满脸黑线。
这儿子远远比不上老子。老子当初追他妈时,干净利落,两三个会合,就敲定一切。他怎么去一趟宁海,带回来女孩的身,却没有掳获女孩的心啊!做事情这样拖泥带水的可不行!
张言其第一次对儿子失望。
“咳咳……”两声,张言其瞪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
“心桐,工作和房子,这事不急。”张言其说,“现在最主要提你和骋伟的婚事。两人商量商量,最好把婚期订了。人家跟骋伟一般大的,孩子喊爸爸都喊了几年了。我盼望着抱孙子呢。”
心桐立马满脸通红,斜眼瞟向骋伟。他则一脸笑容,笑歪的嘴巴能塞进两个大苹果。
心桐不语。
“爸爸说得是。”骋伟连连点头,“我巴不得明天就结婚。”
他对她挤眉弄眼,那股暧昧样,张言其看愣了神。他想起了骋伟妈妈肖绮菲,那个仙女一般的妻子。他们的相识,相爱和相处,心一阵阵抽痛。
而心桐的小脸红得发涨,羞得不行,恨不得找一条墙缝或者地缝,穿越离开。
三人在书房商量,骋伟要把婚期定在年前腊月十八号,现在已经腊月初十,算算时间只有八天。张言其说时间太赶,来不及。
两人征询心桐意见。心桐摇头,说她没有家人,随便哪一天都行,一切听张叔叔决定。
骋伟无语,只得听爸爸的。张言其金口玉言,婚期定在来年正月初六。跳过订婚,直接结婚。初五之前,集团内部有众多礼节性活动,张言其和骋伟都要参加。
心桐激动,眸光迷蒙,心差点飞起来。
她起身,疾步走到张言其面前,深深一鞠躬:“谢谢叔叔为我做主。”
张言其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他温柔地扶起心桐,把她牵到骋伟身旁,郑重地拉起儿子右手,放到心桐手心。
“我的儿子交给你了。”张言其沙哑道。
“叔叔……”心桐声音梗塞。
“是爸爸。”张言其纠正。
张骋伟双眼晶晶亮,嘴里却不停地埋怨爸爸把时间定在正月初五,不定在腊月十八,时间太长了。
王妈敲门,请三人下去吃午饭。奇怪打量三个异常兴奋的面孔。
心桐脸颊发烫,害羞,着急地跟王妈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