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暖吐了口气，她无数次的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心软，不能给让这个女人洗白……可她还是没忍住。
此刻她手中是条手帕。
荷花接过手帕，擦了下脸，继续说道：“后来天命和明辰入主光明神殿……而明月凉消失了……原来这些年天运一直派人在替她寻找她娘和姐姐的消息，终于有眉目了。她去了信上所说的地方，找到了她娘亲，那个曾经绝代风华的女子，如今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妇人……”
“明月凉把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娘，她也知道了母亲和大姐这些年的经历……”
荷花看着司暖，微笑着，笑中带泪，“小暖，你娘很爱你很爱你，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坏的那个是我。”
司暖眼睛一热，原主……终于可以安息了。
荷花继续说道：“你娘就是我大姐，她……嫁给了一个穷书生，为了供他读书，没日没夜的干活……身体越来越差……怀你的时候因为太过劳累伤了身子。后来……又怀了司梦和司尘……”
“等司梦和司尘快出生的时候，你娘已经快不行了……你祖母这时候正好知道了二姨娘的事，对她来说一个有钱的媳妇肯定比一个病秧子有用……所以她就想着推你们母女俩去死……你祖母把你扔到了河里，你娘当时带着八个多月的身子，还是双胞胎……她跳下河去救你，把你救回来的时候，直接就把你弟妹生在了河边。”
“我当时和你外婆刚赶过去，那是个半夜……周围没有人家，如果我和你外婆晚去一会，你们姐弟三个已经冻死了。后来……你娘就把你们姐弟三个交到了我手上。”
荷花满脸愧疚……她知道，她的错无论做多少都弥补不了……她只是想让小暖知道，她有个很疼爱她的娘亲……
“之后……我带着司梦和司尘去了京城，我不是想抛弃你，我是真的想带你走……你小时候生病，那时候浑浑噩噩的，我想着等在神殿稳定了，就把你打过去……可后来，是我自私，司念是最好的容器，所以我带走了她。”
荷花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她抱起了司念，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决定回造成怎样的后果……但那是她的儿子啊，她不能不救。
司暖有些累了，“你们的一辈子那么短暂，只有区区几十年，为什么一定要争来争去，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何必呢？”
荷花微怔，你们的一辈子？听起来总觉得哪不对，但……对她来说小暖虽然病好了，或许有些后遗症也没准。
“是啊，小暖……希望你活成你想活的样子，不要像我，也不要像你娘……你要记住，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司暖听得出来，荷花说这话是真的掏心掏肺……可她是司暖啊，她……还是会无所畏惧，会给遇到的每一个人温暖，即便……被反咬一口，即便被背叛，她做的……只是不想错过，不想错过任何一场相遇。
敲门声响起，“荷夫人，五小姐吵着找您呢。”外面是司药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司暖轻声说：“你去吧。”
荷花站起了身，“小暖……我……”
司暖微笑，“我不怪你了……”她站了起来，拱手下拜，“多谢姨母救了我们姐弟三人。”原主怪不怪她……那就是她们之间的因果了。
荷花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她艰难地转身，垂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地上……这世上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即便受尽了苦楚，还会给对方一次回头的机会……
她做不到，所以从未原来天运，司暖做到了……所以原谅了她……
背负着恨，太沉重，太痛苦……放下，方得自在。
荷花出了门之后，司药替司暖关上了门……
司暖添了杯茶，放在了对面……轻声说：“出来吧。”
瞬间……她面前多了个一个人，正是明辰。
明辰看着她，却好像在看另一个人，他看了许久许久。
或许是累了……他垂下了眼，手指轻轻叩击着茶杯，他问：“小暖……葬在了何处？”
司暖说：“后山崖底。”
明辰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他想过，想过这个冒牌的司暖会辩解，会找一堆理由……可从未想过她竟然如此坦白。
明辰抬眼，看着她，眼中带着恳求，“为什么不解释？你说啊？只要你说我就信。”信司暖还没死……信他等了多年的姑娘如今就是眼前这位。
司暖杵着脸，看着他，“已经发生了，出了面对还能如何？”真相就在那，即便你逃到天边，依旧如影随形。
眼前的明辰仿若失了魂一般，他……来晚了。
“小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你……是来替她报仇的吗？”据他所知，司暖对侯府有怨气，加上她年纪轻轻就横死……
“她说让我替她照顾她的弟妹……”
明辰饮尽了杯中的茶，他说：“每次我想去找小暖，水护法总会出现，她似乎很了解我，知道我的软肋，知道神殿的所有秘密……我一次次被绊住……如今，我才明白……原来，小暖是我的表妹。”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司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是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司暖已经回不来了，即便回来了，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夜已深……
“你……为什么会变成小暖？是……易容还是你们本来就长得很像？”明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他也很多年没见过司暖了，不过从这些年接到的消息，在脑中拼凑出一个司暖该有的样子……在神殿中，这位姑娘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司暖。司暖……看这世界带着好奇，一切在她眼里都很新鲜……而这位，眼中是一潭死水。
“长得像而已……我能看到鬼魂，那日正好在崖边看到了飘着的司暖，就下去安葬了她，之后鬼差送她回了地府。如今……她应该已经入轮回了吧。”
明辰稍敢震惊，随即失笑，“如果换个人跟我这么说，我会以为是江湖骗子……”可不知为何，眼前这位说出这话，他竟然觉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