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洪将近半个月的努力,损失了好几个消防兵,也损失了大半部分的财物,还失踪了好几个农民,死亡若干。
不过总算是把洪水治理清除了。
大队队长特地来找了赵风眠,说是请他帮忙统计故世人名单,人员伤亡的情况以及损失赔偿。
赵风眠刚开头是并不答应的,毕竟他也知道村里面的人是多么的不服他。但是在唐小喵的请求下,赵风眠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件事情,他的眼神颇为无奈。
在大队队长走掉之后,赵风眠回过头来看着唐小喵。
唐小喵懒洋洋的躺在床铺上看着闲书,小模样别提多少有滋有味的。
似乎感受到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视线。
唐小喵漫不经心的从书中抬起头,目光懒洋洋的看着他,“赵风眠,以后就靠你养我了,你的这份工资应该够养活我吧?听说还是个铁饭碗。”
因为是村里面的正式工作,再加上识字的人不多,所以这份工作还算体面,得到的粮票和钱也相对更为多。
不过比起钱,大家还是更喜欢用粮票。
一方面是钱流通的不广泛,另外一方面是有人在大量印刷金钱,试图将钱投入正规使用。但是现在的钱其实并不值钱,一塌比卫生纸还要厚的钱也换不了一斤肉。但是粮票就不一样了,这种东西有规定使用用途,还有规定购买次数。
赵风眠的钱并没有花出去,而是留存着,想着万一哪一日可能有用。
和以前磨豆子的一样,这份铁饭碗的工作,他一干就是三年。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秋来。
早在去年的时候,知青们都各自回到了城里面。哪怕李止婷,也只是留到了今天,她即将重新踏上了高考之路,今天特地来和赵风眠告别。
李止婷手里面提着一大块的猪肉,她对着一套又一套纸核实记录的赵风眠说,“赵风眠,这块肉就留给你了,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和你在城里面碰个面,我走了。我们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赵风眠头都没有抬的说,“猪肉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我这些年省吃俭用的存留了一些下来,粮票和钱我都有。”
李止婷却动了动嘴唇说,“不了,还是留给你吧,要不然你在这里过的日子也太为艰难了些。”
最近的政策下来了。
叫大家把手里面的粮票还有钱全部换成现在新印刷的钱,今年是不再印刷金钱了。
同样意味着大家今年的钱更值钱。之前贬值的钱能换现在的钱换的更少。
就好比原来存着的百万块钱就只能换成一百块钱。
钱更值钱了。
赵风眠手中的钱也慢慢的变得有用起来,原先的钱不能用了,都需要全部拉到银行去回收。他忙完了自己手里面的事情,正准备抬头跟李止婷说话。
发现李止婷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目光看着李止婷留在这边的肉,沉默无语。
这三年不知道是不是过得太好,赵风眠身上的肉都比原来当少爷的时候更胖了一些,因为干苦力活导致身体也更为健壮。
唐小喵在桌子下懒洋洋的趴着睡觉,狗尾巴裹住自己的眼睛,遮挡了来自于外面的刺眼光线。
这几年的时间她也长得一身肥肉,唐小喵在赵风眠看来是挺活泼可爱的一个妖精女孩。但是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一个肥肥的圆墩墩的大狗。
有几个喜欢吃狗肉的人,总是想着打唐小喵的主意。
好在唐小喵的能力还算不错,几次面对危险都奋力挣脱。
赵风眠默默的把猪肉收好,心里想着晚上回去的时候,给唐小喵做一顿好吃的。比起以前不入厨房的少爷时代,赵风眠现在成长了许多,不会再动不动就想着寻死,虽然没有多少生存的欲望,但是他还会努力的活下去。
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赵风眠抬起头来,看到了以前的李夫子。
李夫子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胡子,花白的胡须飘啊飘,一双浑浊的老眼还算清明。穿着以前灰色清代长袍,胸口的位置有盘扣,留着长长的辫子头。
这让李夫子看上去倒不像是新时代的人。
恍惚间,赵风眠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的时候。
现在哪怕就连赵风眠自己,身上穿着的都是中山装,头发梳成背头,看上去有了那么几分成熟稳重。
“赵风眠,我开了一个学院,不对,按照现在新时代的话来说应该叫做学校。让村里面的孩子来我的学校上学吧,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来我的学校教书?束修我还是会给你的,不过就是不多就是了。你要知道现在的农村孩子没多少钱,不比得你以前那个时候。”李夫子笑眯眯的说着。
其实他也闲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清代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也去赶考过状元。不过有些可惜没考上。
当然万幸的也是没考上,要不然他现在的命运也不是这样了。
最近其他村里面都在流行搞什么学校,不就是以前的学院吗?
李夫子心中想着他也行,他最擅长的就是教学生。当个农民下地干活挣工分,他是做不到的。之前前几年的时间,多亏了他的夫人下地干农活,挣工分养活他。后来他给杂志社写了点稿子,赚了一点点的粮票,两个人这才勉勉强强活了下来。
现在新时代变了。
他以前认识的夫子们,一个个开了学校,说让孩子们交什么学费?李夫子去人家学校听了好长的时间才明白,不就是束修吗?还换了一个新的名称,学费?
李夫子要开学校,他自己一个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精神抖擞的教学生,这才特地来拉拢了一下赵风眠。
就是不知道赵风眠同不同意。
李夫子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些低着头惭愧的说:“你也知道的,现在的钱不值钱了,大家收的都是新钱,所以束修,不对,是学费。学费的定价不能太贵。”
李夫子其实直到现在,还不能适应学校和学费这两个新洋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