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瞬间凝重的刘叔,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沓纸钱,毫不迟疑的向这户办丧事的人家走去。
进到院中便看到堂屋的正中,两张长条木凳上摆放着一副黝黑的棺材,灵前的供桌上长明烛的火苗,正在一窜一窜的舔舐着空气,而棺材两边的草席上却是空无一人。
不仅仅是棺材旁没有人,就连院子里也是异常的安静,四处看不到有人走动的情形,如果不是院中支起的炉灶上,还有一锅滚开的水在泛着水花,我都以为这家根本没有人住呢。
看到刘叔的脸上也满是疑惑,我猜他也对眼前的情况也同样不明所以,但是既然已经进到这户人家,自然只能硬着头皮查看个究竟了。
手里拿着纸钱,刘叔带着我走到堂屋,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将手中的纸钱放在了灵前的瓦罐旁,刚扭头示意我对死者行跪拜之礼,却又放慢了动作向长凳上的棺材看去。
还没等我问个究竟,就听得院子中响起了脚步声,从沉闷的声响中,不难判断出来人是个魁梧的汉子。
“来的可是我远方的表哥?”
没等我回过头,就听到身后的来人大声的问到。
这一嗓子当真是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而且这男人的问话也着实吓了我一跳。
难道刘叔在门口和我说话的时候,商量好的事情被身后的这个人偷听了去,此时故意拿远房表哥的话来暗示我们,是想证明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不过刚才进院子的时候,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实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在附近,但是这男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而且听口气他应该是死者的儿子。
如果是死者的儿子的话,那就更加的让人感到奇怪了,自己母亲的棺椁摆放在这里,他身为孝子为什么不在院中守灵,而是跑得无影无踪了呢?
问题过于繁琐,我一时也来不及细想,便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正向我和刘叔走来的男人,年龄大概也就50多岁的样子,一身白麻孝衣披在身上,里面套着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蓝色短袖,可见这家的生活条件并不怎么好。
憔悴的脸上因为堆笑的缘故,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密集和深厚,虽然男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但是从他走路时铿锵有力的样子上,不难看出他是一个身体较为强壮的人。
正准备凑近棺椁仔细观看的刘叔,听到来人问话之后也是一愣,但是抬起看向对方的时候,刘叔却很快进入了状态,说道:“表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曾回家,刚回来就遇到了姑母去世的事情,唉!”
就刘叔表演的天赋,我觉得完全可以拿奥斯卡的小金人,情绪的转化和声音中透出的那种无奈,以及伤感的眼神和举动,都让人很难质疑他是在演戏。
特别是刘叔最后的那声“唉”,更是让我觉得其中悲凉的意味十足,就连已经迈步走进堂屋的男人,都忍不住带着哭腔的拉着刘叔的手,说道:“表哥,我妈昨晚托梦给我,说你今天会来,我说给家里的人听,他们却怎么都不信,表哥,你来了就好了,我的心里也就有了着落啦。”
说罢男人抱着刘叔的肩膀痛哭不止,倒是让给刘叔冒充儿子的我很是尴尬。
先不说这位大叔的老母亲,是不是真的托梦给他说刘叔要来,就是眼前的这番真情流露,也让开始怀疑刘叔真的和他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
我想此刻刘叔的内心也是崩溃的,至少他应该是有些措手不及的,毕竟他从一进门的时候就酝酿了好久,准备在逝者家属面前好好表演一番,但是却被这位比他小上几岁的男人,实打实的抢了不少的戏份。
哭了一会儿,男人抹去眼泪对刘叔说道:“表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隔壁坐下来说吧。”
既然主人已经认定了我们的亲戚身份,我们自然也就客随主便,跟着他出了院子往旁边的人家走去。
不过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倒是让我很是惊讶,虽然我没有经历这种事情,但是多少也了解一些这方面的风俗。
像这位身披三尺麻孝的主儿,怎么可能在丧事期间去别人家串门呢?
就算是他本人不知道这个规矩,难道邻居家的主人也不计较这些吗?毕竟在对民俗看得极重的农村,这种事情是很让人犯忌讳的。
而且我发现刘叔的脸上,也是疑云重重显得很困惑,不过却始终没有开口询问对方,只是手里提着自己的背包,紧跟在这位新认的表弟身后,出了院门向旁边的人家走去。
跟着刘叔他们一起迈步走到旁边的人家,却看到院子里站着许多的人,有身穿孝衣的死者家属,也有在一旁等候的其他村民,但是这院子里清一色的只有男人,就连那些怀里抱着孩子的也都是男人。
怎么这里没有一个女人?
难道这村办丧事的时候,全村的女人都要回避的吗?
不对呀!
就算是成年的女人们不方便抛头露面,怎么这院子里那些半大的和怀里抱着的孩子,也都清一色全部都是男孩儿?
我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刘叔,发现他也站在那里看着一院子的人,刚才还坚定不移的迈出的脚步,此时也早已收回立在当场没有了动作。
感觉这其中必然有诈,我连忙出声想要提醒刘叔:“刘。。”
还没等我开口叫他,刘叔瞪了我一眼让我住口,然后对已经走到院子当中的男人说道:“兄弟,你知道我的身份?”
正准备往堂屋走的男人,听到刘叔的话停下了脚步,而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刘叔,院中的每个人看向刘叔的目光,居然都是那种充满渴望的眼神,这一时之间更让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刚才称呼刘叔表哥的男人,缓缓的转过身,冲着刘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的嚷道:“表哥,我们石村上上下下这几十口的性命,可就全靠你啦!”
男人这一嗓子甚是悲凉,院子中的其他男人不论老少,也都齐刷刷的给刘叔跪在了地上。
站在院子门口的刘叔和我,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