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霄柳眉轻轻一挑。
死胖子,果然是生意人,够精明。
若换做是平时,云凌霄定然让他怎么搬过来的就怎么搬回去。
可眼下不一样了,二叔祖给的颐园这么气派,没有这么些人手物件添添贵气,怎么压得过云明熠的云府。
云凌霄垂下眼皮子,一口饮尽盏底的茶水,再抬眸是眉宇是淡然无痕。
林生钱见状,在心底,两手拍了个惊喜的巴掌,成了!
凌霄儿留下了,马匹算是拍对了!
“你们跟我来吧!”立在门口的云三对着林生钱送来那个精明的家丁淡淡地说道。
小伙子耳聪目明,云三一声招呼,就指挥着屋子里的奴仆将几个箱子一起抬了,跟着云三而去,踏出正厅的门槛,小伙子一个眼神,院子里的乌压压的一堆人有序地跟在后面一并去了。
正厅里的人,看着眼前的情况,面面相觑的,纷纷拿起茶盏饮茶眼下或尴尬或迷惑的神色。
“这么多礼,就这么收了?”云泽雄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这几厢东西,便是提亲的彩礼,没这般丰厚........”
不得不说,从小木讷老实的云泽雄,此时此刻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无事不登三宝殿,无功不受禄。
云家与林家素无来往,林家如此厚待,图什么?
云泽雄嘴里吐出“提亲的彩礼”一话,众人心中的迷惑顿时有了解惑的方向,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林生钱旁边座位上的林西羽。
少年面相俊俏,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斯文俊俏,到与矮矮胖胖的林生钱,很是不一样,像是丈母娘眼中芝兰玉树的人选。
林西羽被众人忽如其来的眼神盯得有几分尴尬,赶紧地端起方几上的茶盏喝茶,脑袋中却浮现白日演武台石柱上飘然立着的红影。
一袭红衣倾人心。
林西羽忍不住用眼尾偷偷地瞄着对面的云凌霄。
褪去炽烈惹眼的红妆,一袭清清淡淡的月白色纱裙,素净地卿尘脱俗,犹若从广寒宫里走出来的仙子。
这样的女子,若为妻妾,倒是可以。
林西羽正是心里美美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他老爹一声清亮的笑声:“小儿拙笨,哪里配得上凌霄儿了?”
林西顿时脸上的肌肉一僵,一句“我哪里配不上她了?”几乎要冲出口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在嘴边。
林西羽狠狠的饮了一大口茶,恨恨地瞄了他家老爹。
他老爹一脸横肉,却笑得十分的真诚。
他就没见过他老爹笑得这么真诚过。
所以,他老爹是当真觉得他配不上云凌霄。
她是绝世佳人,他是倜傥公子,她结丹三品,他魂法七境,她一穷二白,他家财万贯,他怎么就配不起她了?
苗氏看着林生钱如此说,心里是隐隐的一阵失望。
宁家退亲之事,家里无人不晓,云凌霄年前已经及笄,已经是议亲的年纪,却一直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苗氏的心里是有几分着急的,只是云凌霄与她不亲,养在云明曲名下,她不好过分僭越了去。
林家虽是商贾之家,比不上李府官宦之家,却也能过得富贵体面,再加上林氏父子对云凌霄很是亲和。
这样的亲家,苗氏心里是满意的。
可林生钱却说,林西羽配不上云凌霄。既然无意结亲,如此厚礼相送,又是为何?
苗氏脑海中忽然浮现林生钱在青云学府门口热情谦逊地喊他们夫妇“二叔二婶”,生生将自己降到与云凌霄同辈,莫不是........?
“不是为你儿子提亲,莫不是为你自己提亲?”林泽雄看着母亲的神色,猛得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脸怒气腾腾地说道。
虽然云凌霄待他向来暴戾,可在云泽雄心里,云凌霄就是他云泽雄唯一的姐姐,便是让宁家退了婚,也不至于给一个一身肥肉的老头子当妾室去。
林西羽猛地放下茶盏,一双风流眼冷冷地盯着自家的老爹。
说他配不上云凌霄,感情是自己要老牛吃嫩草?
他家老娘可不是眼里能容下沙子的人。这些年,林府的后宅,可就他老娘窦氏一个女眷。他老爹要是敢起心思,他老娘能掀了林府。
林生钱看见众人神色里的怒气,连忙委屈地解释道:
“哪里是这样的?凌霄儿是天上飞的凤凰,我们是地上跳的麻雀,哪里敢高攀了?蒙凌霄儿不不嫌弃,引为至交,如今到了青云城这地界上,林某也就是尽一尽心意而已。不敢高攀,不敢高攀!”
“凌霄儿,你倒是说两句啊!”林生钱怕越描越黑,忍不住地向着云凌霄嗔喊道。
林西羽转头,看见美人颤颤欲笑,犹如月下皎白芙蓉在微风下颤颤,掠人心神。
云凌霄看着林生钱着急得出了一身的急汗,一边解释,一边拉了衣袖不住地擦拭着白白胖胖的脑袋上冒出的汗,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一抹强压的笑意隐隐浮在好看的唇边,呼之欲出,用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的笑意。
林胖子,精明过了头了吧!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以后在青云城,就烦劳你照顾一二了。”云凌霄大方说道。
“哪里,哪里,是要烦劳凌霄儿照顾一二才是。”林生钱见云凌霄坦然收下,忍不住地心生喜气,笑颜灿灿地说道。
“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夜深露重,路难行。早些回去吧!”云凌霄也不跟林生钱客气寒暄,直言说道。
林胖子,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既然要收下,也便不用客套了。
夜里,她有要事,不留林胖子闲聊。
林生钱精明的小眼睛收到云凌霄的神色,心领神会地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叨扰各位歇息了。”
林氏父子告别,云氏父子相送到门口,直至林家的马车渐渐远去,方折身往园内走。
“这林家父子好奇怪,既不是提亲,赠这样的厚礼,图什么?”云泽英小声嘟囔地问着他哥哥云泽英。
云泽英淡淡地瞥了幼弟一眼,神色稳重,眸中沉沉。
云泽雄见他哥不理会他,又嘟囔道:“就把我当小孩,为我解一惑,又不会少一块肉。”
在云泽雄的心中,他哥是云氏青出于蓝的青年才俊,比他爹还厉害,能看透一切,哪里知道,云泽英也是闷闷不得其解,静待水落石出罢了。
云泽英抬起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在东边墙角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上。
月上树梢,魅影飘渺。。
他姐,又是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