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兄台，他们说的没错，你所看到的榆林镇，只是暂时繁荣，并不是常态。”
在回榆林镇的路上，卫兴看着神情恍惚的季柱，小声的为他解释。
“一旦妖族再次进攻，朝廷军队不论胜败，必然都会向妖族进贡乞降，然后在民间大肆搜刮，没有一定能力自保的百姓，真的会有人被饿死。”
“相比那些大喜大悲的朝廷难民，在山贼余荫下的百姓，还算幸运的，因为官府敢搜刮百姓，却不敢搜刮山贼，因为他们打不起仗……”
“不可思议吧，觉得气愤吧，是不是想跳上金銮殿把狗皇帝拉下来踹几脚？可惜，拉不动。”
卫兴拍了拍季柱的肩膀，非常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自己当年不也这样么。
“为什么？”
季柱眼中隐隐有一种火焰在喷射，他实在是想不通，竟然还有不论胜败都乞降进贡的奇葩皇帝，还欺软怕硬，放任山贼强盗不打，专剥削苦老百姓。
“天底下那么多明眼人，为什么不直接换个朝廷？”
“你信命么？”
卫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问个看似不沾边的问题。
“我不信！”季柱眼神坚定。
“可有人信，很多很多人，而且那些人都手握重权，占据高位，甚至还有两位圣人。”卫兴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带着鄙夷。
“圣人？圣人怎会如此愚蠢？”
季柱说完一惊，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真的没有命运么？那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创世祖神又是什么？扣扣系统，一千个位面的穿越者，这些，又该怎么解释？
“谁知道，或许咱们现在看圣人很蠢，当咱们将来能站到圣人的角度时，又会回头笑现在的蠢，这些事谁又能说透。”
卫兴眼中闪出一抹茫然，尽管他博览群书，但总是有太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咱们也只能是站在什么角度，说什么话罢了，天地之间解释不通的事情就是多，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答案，更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知道答案。”
“阿弥陀佛，卫施主与佛有缘，师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师父说:世人笑我痴，我笑世人癫，何来对与错，无非孽与缘！”
小和尚了然双手合十，也是一脸宝相，衬着树影反射的光晕，忽然有股超脱世俗的神圣感。
“得，就小爷是凡人，你俩都是脚不沾地的主。”季柱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人都特么不简单，说出的话发人深省啊！
“季施主，你的脚也不沾地。”了然非常认真的说，可是突然光头上反射出一圈七彩的太阳光，没有了刚才的神圣，反而显得非常喜感。
“嘿嘿，哈哈哈！……也对，咱们都骑在马上，脚当然不沾地了。”抬手摸摸了然的光头，心情忽然愉快起来。
“现在小爷还不是圣人，那就不去操圣人的心，我只管按照现在认为对的去做，至少无愧于心，哪怕将来发现是错的，再改呗！”
季柱舒服的伸个懒腰，忽然觉得阳光明媚起来，原来已经走出山林，剩下的就是一马平川。
“哎呦，小哥既然想通了，就留下来陪姐姐嘛，姐姐真的需要一个掌柜呢！”之前不知忙什么去的红女，突然催动胭脂马凑了上来，一身妖媚带着甜腻。
“呀……我还有事，你们聊，驾。”季柱突然大惊失色，打马便逃。
“哎呦……小哥你跑什么呀，姐姐又不会吃了你，胭脂，去追。”
红女嘴角一翘:“上次吃了瘦马的亏，现在姐姐也有马，正好上对上，下对下，咱俩双飞嘛！咯咯咯！”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了然看着两道远去的身影，擦了擦光头上的汗，他可是逛过青楼的和尚，听说过“双飞”，他终于明白师父说的“女人是老虎”的真意了。
“哈哈哈！”
卫兴也是开怀大笑，随后又轻抚坐下枣红马，望着远处略显狼狈的身影，叹息一声:“你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我这点小聪明又算什么。”
“阿弥陀佛！”了然也很赞同。
远处大嗓门正在跟那些侠客说笑，显然已经融入新的集体，而化风母子却不在队伍中。
石桥镇张记商行，从前的门房伙计、如今的新任二掌柜，正在热情招待一对母子，正是化风和化夫人，两人共乘一匹神骏的枣红马，按照季柱指引，来找张家。
尽管季柱不想再跟张家有任何瓜葛，但很多事情，又怎么可能按照一两个人的意愿运转呢。
很快，张胖子拿着季柱给他的亲笔信，急匆匆的从后堂跑出来，下人们都担心他突然跌倒摔出几斤油来。
张胖子忙乱的指挥一阵后，派人用轿椅抬着化夫人，让二掌柜亲自带队送她们去黑石村。
为什么他自己不去？
因为十五年前季柱的老爹留下过话，他不主动召见，不许张家人出现在黑石村，这个二掌柜是后招来的伙计升迁的，又拿着季柱的亲笔信，这才敢进村，可想他们对季川有多恐惧。
几个小时后，化风骑着枣红马，挎着弓、枪、箭壶，意气风发的被一个张家伙计领进卫氏商行，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因为老娘终于有了一个满意的地方隐居，就在季家小院里又建了一座木屋，与季道爷的老爹做邻居，又有张家承诺定期送去粮食衣物，基本不需要再操心了。
最重要的，老娘在他临行前，非常认可他现在的兄弟，让自己以后放心依靠卫兴和季柱。
而且，他对娘说，他自己的判断也是这么决定的，当时娘亲竟然笑了，很多年来第一次笑了！
化风此时，终于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再是整天依赖母亲的孩子。
“呦！又来一位帅哥哥呢！不过，还是不如我们季小哥帅，嘻嘻！”红女那蚀骨的声音，差点让刚进屋的化风软倒，引来一阵窃笑。
“他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弓箭手啊，红姐，你不如让他去当掌柜？”季柱非常拘谨的坐在红女旁边的椅子上，还好这次红女没有靠得太近。
“不要嘛，姐姐就看上小哥你了，你怎么狠心甩掉人家嘛，真伤心！”红女又露出那股幽怨的眼神，让季柱大叫吃不消。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把缴获的财物，和大盗青阳人头的赏钱分了。”卫战清了清嗓，宣布分宝开始。
季柱眉梢一挑，人头？赏钱？他们果然不是平白无故的灭匪呀！报仇也只是一方面理由。
人，果然都是为了利呢。
自己又何尝不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