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回身跃下,快步跑至萧然身前。
这哪里还是当初雾灵宗天资无二、英俊潇洒的大师兄啊!
陈平看时,只见萧然浑身衣着散乱,青衫上满是酒渍,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而原先那张英俊的脸庞,眉目虽依旧,却被一摞粘厚的乱发盖住,瞧不出往日的神采。
萧然见有人来,眼神迷离,举起手中硕大的葫芦,使劲一摇,却听不到酒水响动,将那葫芦口对准日光,瞧了瞧,痴痴笑道:“原来是梦,可笑我还喜极,欲将酒水端去热呢,早知如此,冷酒我也喝了!可惜,可惜啊”
陈平默默上前,道:“大师兄。”
醉酒的萧然听得后,却是一惊,待看陈平良久,手舞足蹈呼道:“噢,原来是六师弟,你怎的也来到这个破岛上了,哈哈哈”
陈平细看之下,如今的萧然却已有假丹期修为,的确可以轻易看透他的面目,而萧然此等修为,却仍喝得酩酊大醉,也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
陈平上前搀扶住萧然,跃上了一舟状飞行法器,御器去了岛内一个集镇。
冷风吹不醒萧然,却将陈平吹得有些萧索:“唉,我何尝不想一醉,甚至一睡也是好的。”
对于萧然的遭遇,陈平略知一二,作为一个也喜饮酒的男人,他也知道,无论萧然平时或是严谨,有兄长之风;或是颓废,情绪低落,但无疑现在的萧然,是快乐的。
找到一处客栈,陈平搀着萧然进屋。
而萧然却仍是手舞足蹈,哼着:“师弟,师弟……我没醉!酒这东西,哈哈哈……你是越想喝醉,反却醉不了,我清醒的很呐……”
陈平不言,将萧然放于榻上之后,掏出遏云幡在房内迅速布下禁制,这才来到萧然身边。
他原想同萧然好好说上一番,即使萧然说的磕磕绊绊,但他俩亦有两年未见,总想了解一下他最近的遭遇,可待陈平一转头,却发现萧然早已呼呼大睡,便也罢了。
陈平出了房一会儿,回身抛出一个蒲团,坐定。
足足过了数个时辰,萧然这才醒转过来。
陈平亦睁开双眼,道:“大师兄。”
“恩,六师弟,有酒么?”萧然问道。
陈平苦笑,随手递上刚购得的一瓶酒,自己也噗的拔去一个酒瓶的木塞,喝将起来。
他早料到,和一个酒鬼交谈最好的方法,便是将自己变成一个酒鬼。
萧然拿着一瓶酒有些诧异,这才问道:“六师弟,你为何也在这里?”
陈平放下酒瓶,将他被逐出宗门的前因后果向萧然一一道来。
“砰”
那瓷做的酒瓶被萧然捏的粉碎,他恨道:“想不到周风行竟是如此不堪,早知他前倨后恭、狼子野心,我便一剑斩了他!”
而后萧然又道:“师弟,你也勿急,真相总会浮出水面,要不大师兄与你一起回宗门如何?”
陈平道:“不必了,大师兄,等我修为一够,那老狗、还有那玄松,我自会处理。倒是师兄你,为何在栖霞岛买醉?”
萧然尴尬一笑,伸手拿过陈平手中的酒瓶,灌了数口,道:“我在等一个人。”
陈平心中讶道:“难道他已经放下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在栖霞宗找到了新欢?”想着萧然与自己,陈平脸上浮起笑意,却是苦的。
萧然不语,从储物袋中拍出一个玉匣,微吟道:“我在等给我这个玉匣的人。”
陈平惊疑,一看,这分明是一个装载灵物、防止其灵气外泄的玉匣。
我三年来,处处寻访灵药,一路往南,到了这里,这栖霞岛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说罢,萧然抬了抬头,望了望客栈窗外明媚的春景,道:“六师弟,你可知我是一个孤儿?”
陈平一愣,道:“略有所闻。”
萧然指了指地,道:“九十七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被栖霞岛的一家农户发现于一处冰封河床上,而后被他们领养。五年后,师尊沈发现了我,并将我带走,之后九十二年来我没再踏上这个岛……”
陈平心道原来如此,难怪萧然惆怅如此。
萧然打开玉匣,里头竟是一粒亮橙橙的绿色灵丹,灵气扑面而来。
陈平惊道:“大师兄,这是何丹?难道便是传说中那如意丹!”
萧然默然合上玉匣道:“正是,但却不是我寻得的。那日我回到收养我的农家,双亲过世良久,但我仍在那里小住了几日,这玉匣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边。”
陈平惊道:“什么?竟是如此?以大师兄你假丹期修为,何人能瞒过你的眼睛放下此丹呢?”
萧然苦笑道:“天下能人异士颇多,萧然我算甚。不过,此玉匣来时,我亦有微许感应,只是待我睁开眼,那人便不见了。”
陈平沉思片刻,道:“所以你认定那人便在栖霞宗内?”
萧然默默点了点头。
陈平微微沉思,道:“大师兄,那人不管是谁,必定与你关系颇深,但正如你说,真相总会浮出水面,但不在今日。如今显然那人不想见你,你即使在此喝再多的酒也是无益,还不如早日回归师门,也好替师尊排难解忧。”
萧然恨恨的将酒全部灌下,道:“我就是不明白,他们诞我下来,为何要将我遗弃?”
萧然气势一发,禁制内的物什纷纷被吹向禁制罩侧,一时光幕闪动不已。
“可恨!原来我甚至幻想我父母是那穷困人家,多生一子,无法苟活,我便心宽些。谁知他竟也是修行人士,他修的何行!他修的何心!”
说完,萧然愤恨拿起玉匣,苍然道:“若不是为了养我教我的师娘,谁会受他施舍,我早便将此一剑斩碎!”
见萧然如此,陈平哀叹道:“大师兄,相比之下,你还有个期盼,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真相。而我,虽知父母在世,却根本无希望再与二老相见,陈平每日无不受着煎熬……”
萧然听后回望了陈平一番,气势一收,也尽黯然。
一日后,一人向北,一人向南。
萧然匆匆别过陈平,带着他对沈吟香的承诺,御器走远。
陈平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也拔身而起,御器向着南海之南飞去,留下身后栖霞岛内幽谷处深深的守候。
一路向南,陈平并非立马便进那外海,而是想找寻一处灵气充盈的岛屿,静静完成炼气三转,达到筑基以后习得那三神诀,再去探探那外海也不迟。
如今陈平多样法器被毁,只能靠一把紫青剑和数个傀儡兽护身,更需找一处地方,炼制些护身法器。
行了数日,陈平到了一处岛屿。此处又是一稍大的岛屿,岛上修士云集。
陈平用神识探得四周无人,便运起银眸,找到一处有三道灵脉溢出的山脉,运起紫青剑,挥劈起来。
足足过了数时,陈平终于赶至灵核之地,布下禁制,开好洞府,而后种下灵草,将噬火兽和青藤放出。
整整数十日,那肥肥大大的赤珠蛾幼虫,终于化为朱红色的虫蛹,倒挂在储兽袋中,陈平也非常期待这些赤珠蛾破茧成蛾,那一刻会给他带了何等的惊喜。
静静修炼了数月,期间若心神浮动,则把储物袋剩余的那些材料,炼制些四脚傀儡兽。
一连两载,陈平未出府半步。
这两年中,陈平尝试着用极限银眸法来磨练自身的意志,神识亦增长不少。而他自身修为已经到了炼气八层,离三转不远,灵团内的灵液此时也有如粘稠的粉状一般,甚至在细细探查下,可以看出那粉状灵液中,还有着一些冰晶般的结晶,跟随着灵团旋转不已。
但此时,陈平既无高阶灵丹辅助,回春阵在灵核处凝聚的灵气浓度又是不够,他的修为竟停在了炼气八层。
“呼”一蓬真火现于陈平手心。
陈平心道:“的确,与青青双xiu以后,这真火纯净了甚多,如今炼器也得心应手了许多,只是这元真双xiu术所引发的yu望,当真不是很好受……”
这两年,陈平竟是受困于此,常常是他在催动灵团,不断炼化灵气为灵液时,突地,一片雪白的凝脂闪现在他的眼前,而后脑海中闪现的便是柳青青莹莹笑颜,以及那欲拒还迎的娇人模样……
而后陈平便心神浮动,从入定中醒来。
他亦知这除了那双xiu功法的原因外,还由于心底的一丝牵挂。
“不知青青是否也是如此呢?”陈平遥望天北,想着。
“嗖”一把薄刃法器出现在陈平面前,这把薄刃虽造型同他击毁雾灵宗廊柱的那把相似,但这把却是他重新炼制的中阶上层法器,而超控手段更是与前法不同,威力大增。
陈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道:“两年已过,天一宗虽会继续探查,应该不会对我再过热心,也该有些松懈了,也该去寻些高阶丹方,好好冲击我的金丹大道了!”
此岛名叫麒鹿岛,原是因为此岛北岸盛产一种独角红斑鹿而命名。
这麒鹿天生一角,凭此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更是善于泅水,泅至海底吞食那些灵草灵藻,也是天地间能修行的野兽的一种,却是极其普通的妖兽。
麒鹿生性温良,成年麒鹿也不过三阶,更因麒鹿头上的独角乃蕴灵部位,是越阶炼制法器极好选择,所以这些麒鹿是属于低阶修士极喜猎杀的妖兽。
如今外人看来陈平已是炼器八层,也算是一名普通高手,如此年轻,生年筑基有望,却不想陈平早已是筑基后期三层。
这里头虽有着青藤那颗七彩灵露的帮助,以及回春阵、灵丹的辅助,但陈平的勤苦是不能忽略的。修仙界之大,无人能知,修仙路之遥,亦无几人能知,时间一久,难免会有人松懈,但陈平除了对修仙有着极浓的兴趣,更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陈平徜徉在麒鹿岛的集镇上,镇上俗世之人开设的店面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一些修士宗派亦在岛上开设一些店铺,或收或售,也热闹非凡。
陈平正是一副长脸,身着青衫,在各个店铺间购些晶石,顺带着看有无丹方出售。但瞧眼过去,尽是失望。有些店铺甚至还将中阶法器当宝贝般,作为镇店之宝,如此又有何期待。
陈平正待转身走出,却迎面走进一人,朝着店铺内喊道:“掌柜,四只二阶上好的麒鹿角,速速换些灵石于我。”
陈平定睛看时,却是青云门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