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远道:“我便是从燕州来的,对燕王军的动向当然略有耳闻。”心道:“这时先不告诉你我的身份,以后你自会知晓。”
和许鹏飞分别之后,陆小远眼见日已西坠,便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开了房间,要了酒菜。
他房外的楼下刚好有一支西域杂耍团队在表演,搭建的舞台旁围了不少人,他便坐到窗前,看着表演吃喝,倒也自得其乐。
吃过晚饭,想到自己和方芸约好戌时在财神城门口见面,拾掇一番,挂好长剑,出了客栈。
他当时不知财神城的情况,现在想想,方芸应该在外城城门等他,便往城门走去。财神城的外城和本城都由宋家门人把守,并无宵禁的规矩。
陆小远出了城门,却不见方芸的人影,心道:“莫非她回去后想了想,改变了主意?还是她家教很严,家里人不让她出门?”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思索,忽听得兵器交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野间传来,便往声音来处赶去。
到了地方,只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圈,两名女子在圈内相斗,其中一个正是方芸。
陆小远观察一会儿,发现方芸的对手正是今日出言讥笑宋玉笙的少女,而围成一圈的,也恰好是那少女的手下。
因为方芸每次快要退到圈子边缘时,众人便会挥动兵器,将方芸赶上前去。
只听那少女口中讥笑:“小贱人,大半夜耐不住寂寞,来这儿偷会情郎是么?”手中一柄寒光殷殷的长剑使的上下翻飞,攻向方芸。
方芸一面抵挡,一面反驳:“姓丁的,这里不是冀州侯府,我爱干嘛便干嘛,你管得着么!”
那少女冷笑道:“前天的商会上,你爹花了三千两银子从我哥手中抢走了一块清凉玉麒麟,好阔气呀!”
方芸哼了一声,道:“那是公平交易,谁出的价钱高东西便归谁,你哥舍不得出钱,怪得了谁?”
少女冷笑道:“小贱人倒是牙尖嘴利!”剑势突然变得凌厉,幻作一团冷森森的白光,攻向方芸。
方芸的长鞭往白光中一探,登时被绞断了一截,她后跃一步,喝道:“依仗兵器之利,算什么本事!”
少女剑势丝毫不缓,冷冷道:“寒锋剑专斩不知羞耻的小贱人!”呼的一剑劈下。
方芸不敢挡架,向右躲避。少女长剑顺势一带,寒芒闪过,方芸惊呼一声,似乎受了伤。
陆小远再不袖手旁观,足底聚气,“啵”一声轻响,气劲爆裂,身体飞速弹向围成一圈的众人。
只听得“哇!”“啊呦!”几声呼叫,三个人被高高抛起,青影一闪,“当!”一声脆响,劈向方芸的寒锋剑被一股巨力弹了回去。
少女活动了几下酸麻的手腕,心想这出手之人的实力大为不凡,与自己家中的两大顶尖高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有些惊疑不定。待得凝神看时,瞧出站在方芸身前的正是今日在宋家被自己嘲笑的落魄少年,神色转为轻蔑,冷笑道:“我当这小贱人在等谁,原来是个穷困潦倒的野汉子,嘿嘿。”
旁观众人除了摔在地上的几人呻吟痛呼,其余人配合的发出一阵哄笑。
陆小远双眉一轩,笑道:“你再说一遍?”
少女有恃无恐的说道:“再说一遍又如何,方大小姐,到底有多少男人不愿意要你呀,你竟然倒贴家产,搭上一个”话未说完,但见人影一晃,长剑不由自主的脱手而出,跟着那人影倏然后退。
她回过神来,只见陆小远站在原处,笑吟吟望着自己,手中摆弄着如一泓秋水的长剑,正是自己的寒锋剑。
见陆小远的身法如此之快,少女不禁有些忌惮,壮起胆气,怒道:“小子,快把宝剑还我,否则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一招手,众人往前进了两步,包围的圈子更小。
陆小远摸着剑刃时间长了,被寒气侵入,手指竟有些不灵活,甩了甩手,心道:“果然是把好剑。”手臂一挥,剑气迸发,在地面划了一只圈子。
众人只觉寒气袭来,冰冷彻骨,不由自主倒退几步,那包围圈子比之前又大了不少。
陆小远挥了两下长剑,笑道:“这剑是我从你手中拿的,你若有本事,尽管从我手中抢回去!”
少女见寒锋剑在他手中发挥的威力远比在自己手中要大,便知他的武道境界高出自己不少,怎敢再上前夺剑?说道:“你你讲不讲道理?是她先出手偷袭我的。”
陆小远冷笑道:“姑娘真是有趣,别人都以理服人,你却先以武力压人,压不过了再讲理,哈哈,哈哈。”
少女无言以对。
陆小远拉过方芸,道:“方姑娘,咱们走。”
周围的众人只是寻常武士,论武力尚没列位,见陆小远刚才的一剑之威凌厉若斯,怎敢再拦?左右分开,给陆小远让出一条路来。
陆小远和方芸往外走去,刚走出圈子,却听得那少女叫道:“啊哟,我认出来了,你是天武卫通缉的要犯,是不是?圣琅派和天武卫争斗不休,也是因为你,是不是?”
见陆小远止住脚步,便知自己说的不错,少女更加得意,道:“听说圣琅派现在伤残的道人占了七八成了,你可真是薄情,自己闯下大祸,在外面逍遥自在,让师门替你顶包”
猛然间寒光一闪,又是“噗”一声响,少女只觉头顶一凉,下意识伸手在头顶摸了一摸,不由得惊呼一声。
原来是陆小远突然将寒锋剑投了过来,她非但没躲开,甚至还没察觉,便被剑锋削掉了一片头发。
她转回头去,只见那寒锋剑插在地上微微颤抖,自是陆小远投剑之时在剑上附加了一股下沉之力。他手法如此高明,真要杀死自己,岂不易如反掌?
望着寒芒闪耀的长剑,少女一时间千头万绪,羞惭、沮丧、愤恨诸般念头纷至沓来,竟没想到要去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