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婶婶,祖母你快让她们放了我婶婶——”
唐妙姝在一旁哭得小脸通红,几乎快背过气去,她奋力试图撞开婆子坚固的手臂冲进去,那堵肉墙却巍然不动。
苏浅浅道:“老夫人,您真是好狠的心呐。”
外界传定候老夫人有多疼爱唯一的孙女,如今也不尽然是真的。
院内站了二三十人,几乎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秀秀见形势不妙,在苏浅浅耳边道:“王妃,要不咱们……那内屋里,怕是已经叫她们得逞了,咱们再闹下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在秀秀心中,还是苏浅浅的安危重要些。
苏浅浅瞪她一眼,还未回头,眼角就扫过一记凉风,绛紫的颜色的影子,去得迅速。
“叔叔!”唐妙姝喜出望外道。
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却已经摔倒在地,哎哟哎哟的惨叫,门口悬挂的珠帘劈哩叭啦乱散脆响。
苏浅浅连忙对唐妙姝道:“郡主乖,你就不要进去了,定候爷既来了,你的婶婶不会有事的。”
旁边立即有唐妙姝丫鬟上来把她拽走,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有些场面少见的好。
苏浅浅带着秀秀穿过帘子,进了二屋,绕过一个穿花廊才到了内屋。
“滚。”
屋里传来唐彦初的呵斥声——
苏浅浅站在屏风外担忧的朝里面瞧了一眼,见先前在府门口言行乖张的丫鬟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后头还有几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跪着爬出来,都仿佛身后都恶鬼追赶一般。
肖嬷嬷和连渚也被撵出来了,连渚见着苏浅浅朝她行了福礼,“王妃娘娘,屋内乱杂,容侯爷与长公主说会儿话罢。”
苏浅浅看了眼连渚泪痕未干的面庞,点了点头,带着秀秀原路折回外屋了。
待唐彦初扶着夜雯出来时,院里的人已经走了个干净,只有夜雯带来的那几个丫鬟在收拾残局。
夜雯换了套百花簇锦的红褚色宫裙,由唐彦初虚扶着走出来,唐彦初替夜雯顺撩了帘子,两串珠子不听话地滑落下来打在夜雯发髻间的珠钗上。
连渚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长公主……”
夜雯似是累极了,眉眼间尽是疲态。
“我无碍,你大可放心。”她说道,复而朝着连渚身后都苏浅浅看去,语态柔和道:“浅浅。”
“在。”苏浅浅蹦了两下走近两步。
“本宫打算明日就搬去庄子上住,这段日子有劳你费心了。”夜雯说道。
苏浅浅问道:“你要走?搬回长公主府不是更好?”
大费周章地住进候府,这才几日,又要搬到什么庄子上去,真够折腾的。
“长公主您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的话再作其他打算。”
夜雯笑着摇摇头,想必是下了决心了。
连渚心疼道:“长公主,奴婢扶您下去休息。”
夜雯点头应允了,对着苏浅浅扬起了个释然的笑容。她是那么一个高傲的人,竟也要在人前故作坚强。
苏浅浅眼见着夜雯被连渚带走,唐彦初那个傻大个儿还站在原地发呆,连忙敲打他:“唐彦初你忒没心没肺,长公主伤心要离开这里,你不跟着她同去就算了,连句挽留都没有,岂不更加令她寒心。”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唐彦初道。
他揉了揉生疼的额角,又道:“有些事,不是嘴皮子说两句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苏浅浅这才发现唐彦初穿的朝服,朝冠也未卸,想必是一下朝听说了府里出了事,就立马赶回来了。
“随你吧,反正到时失去长公主的又不是我。”
唐彦初刚叹了口气,闻言立即用凶狠地眼神瞪着苏浅浅。
苏浅浅明白唐彦初是拉不下脸面来,索性什么都不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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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星朗,如同碎钻般的散落在夜幕上,苏浅浅一路踩着月光回了王府,快到府门前时,才想起今日的事情疑点重重。
“那日长公主强硬地住进候府,一连几日老夫人连面儿都没露过,府里的奴才虽有微词也不敢懈怠,怎的好端端就想绑了长公主,至长公主于死地。”
秀秀手里捧着蜜饯吃得正欢,嘴里含糊模糊回道:“兴许是老夫人越想越气不过,一时置气而已。”
躲在门后玩闹的小门童连忙站起来,朝着苏浅浅行礼问安,等候在府前的管家庄伯迎上来,“恭迎王妃回府。”
苏浅浅笑道:“庄伯折煞我了。”
庄伯道:“酉时车夫就回来了,说王妃您和秀秀姑娘在后头步行回府,王爷倒没生怒,成南成北两位大人却战战兢兢了一晚。”
苏浅浅干笑两声,心里默默向成南成北求了两句对不住。
“还吃还吃,等会成南就来收拾你。”苏浅浅对着秀秀玩笑恐吓,转头问庄伯道:“王爷现在在哪儿?”
“书房。”
“我去瞅瞅,秀秀你自己去玩儿吧。”
“……王妃您见色忘义!”
书房内掌了明灯,屋子角落各有一盏,书案上那盏没有罩罩子,灯烛明晃晃的倒映出夜夙颀长的影子,折射在背后的书架上,一段一段的。
苏浅浅来时敲门的声音大了些,立在墙头的成北硬着头皮的开了门,把人请进来,兀自识趣儿地退出去了。
“帝都里,诸家小姐皆是知书达礼、娴静温柔,偏你就跟猢狲一样泼皮,一点规矩都没有。”
夜夙站立在书案前,半弓着身子举着毛毫在宣纸上执笔行书,动作俊美洒脱,叫苏浅浅看了正欲鼻血贲张。
苏浅浅蹦跳地凑到夜夙跟前儿,望着他一脸痴迷,“王爷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看红拂楼的如墨姑娘早该让了位置与你了。”
夜夙不理她的玩笑话,停笔蘸墨的间隙望了望苏浅浅没心没肺的模样,问道:“长公主那边情况如何?”
苏浅浅撇了撇嘴。
夜夙的探子遍布帝都,区区定候府的事情,他应该及时收到情报的。
苏浅浅往窗边的矮榻坐下,正了正身子,道:“我反正是瞧着长公主对唐彦初还是有些情谊在的,关键就是看他拉不拉得下脸面了。”
夜夙停下笔,将宣纸叠好塞进一个空信封里,随手放在砚台下压着。
“那这事浅浅你算是功德圆满了,以后就不要再理会他们了。如今帝都时局复杂,你少些再与外人来往,方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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