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白此时似乎有些笑意挂在眼角,但黑脸上却没有笑,给人的感觉很古怪,似笑非笑却也不像。
看向范通:“大师兄,你儿子居然会慈悲掌,这怎么说?”
范通刀眉凝视曾白:“什么意思?他会慈悲掌,我都不知道,你又来问我,我觉得你今天是来搅我的寿辰的,安排了曾温这一出戏,到底何意,你我师兄弟之间,还用玩这些弯弯绕绕吗?”
曾白有些怒了:“大师兄,说话要讲究证据,曾温今天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我的授意,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儿子会慈悲掌,这怎么说,当年你我师兄弟所做之事,就是为了这慈悲掌,难道你要我现在细细的将当年之事和你聊聊……”
“曾白,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范通一拍桌子,刀眉一竖,十分生气!
曾白冷笑着看着范通,毫无惧色!
范通看了曾白半响,叹了口气,随即看向门外的范七膘喊道:“七膘,你来我书房!”
此时的曾温面色扭曲,嘴里狰狞的低吼:“范七膘,我没有打败你……我没打败你……我便失去了曾柔……我便失去了一切,昨晚那位前辈说的没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曾温如同野兽,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站起身来!
范七膘一直觉得曾温有问题,也没有放松过对他的关注!
在他即将完全站起来之时,范七膘动了!
“慈悲掌第三式,慈悲式!梦逍遥,醒自在,拳光脚影见佛来!”
只见范七膘速度化作残影,全身提升到极限,奇快的身形分布在曾温的三个方向,拳影纷飞,在曾温的身上爆打出了二三十拳!
这一招持续了片刻,范七膘停身而立,曾温的身体发出了嘎巴的几声脆响,口中鲜血吐出如溪流,染红了衣衫,缓缓倒下!
“师哥……”曾柔冲了过来,一双眼睛带着复杂,悲痛的看着曾温,不解的看着范七膘,因为从刚刚的招式,曾柔已经知道,范七膘就是泥菩萨林俊杰,一时间对范七膘不知是发怒还是感激,看着倒下的曾温,泪如涌泉!
“大师兄,三日后再来范家解今日之惑!”
曾白黢黑的大脸黑中带怒,一闪身来到曾温身前,抱起曾温,瞬间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曾温的骨头碎了大半,以后几乎是个废人了!
杀人的目光深深的看了看范七膘。
“柔儿,我们走,赶紧去给你师哥看病!”
“是,爹!”
两人匆忙离去,曾柔在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范七膘,那一眼说不清道不明!
范七膘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啥事也不知道了!
母亲哭喊着跑来,抱起范七膘,来回晃悠着:“孩子……你可别死啊,可别吓娘啊,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范七膘但凡现在有一点意识,肯定要抱怨自己的娘,你哭就哭,你晃我做什么,还嫌你儿子不够晕,不够痛吗!
“林施主莫急,让小僧看看!”
“不举大师一定要救救我儿!”
不举大师微微一笑,其实以他的眼睛早就看出来是虚脱了,身体只是胸部,肩膀受了轻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搭在范七膘的脉上。
“除了手骨因为出拳太狠,有些破裂,回去上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不举大师随意的摸了摸红鼻子,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大师!”林芸舒了一口气,喊红艳来,一起抬起范七膘,回到了阁楼,八膘也跟了过去!
范通此时走到不举大师近前,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今天的寿辰,弄成了这个样子,让大师见笑了!”
不举大师摆摆手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没有佛家德高望重的样子:“莫要如此说,今天来了范家,可以说是不虚此行啊,而范家主又有如此儿子,年纪轻,武功好,真是江湖武林的一大幸事啊!”
“哈哈,大师抬举小儿了,七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怪异招数,实在连我也不知道啊!”
“呵呵呵,是很怪异,不知道,范家主怎么看。”
范通身体一紧,直直的盯着不举大师,沉声道:“什么怎么看?”
不举大师微微收敛了笑意:“我想范家主比我清楚!”
范通刀眉再次凝住,面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我不知道我该清楚什么,还请大师明示!”
“慈悲掌!”
不举大师淡淡的说出三个字,让范通面色一变,逐渐阴沉!
“范七膘是我家师傅看重的孩子,范家主想教育孩子,我们静安寺管不着,还请看在家师的面子上,不要伤他性命!”
“可是那位……人称慈悲龙佛的那位神僧?”范通惊呼,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当即收敛神色:“可是那位?可是……”
“当然!”
“好!我不伤他性命便是!”范通皱着眉头沉声道。
“哈哈,范家主告辞了!”
不举大师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一一与范家上下的各位告别。
芙蓉看着那一副红鼻子老脸,笑的有些想作呕,秀美微皱,一扭蛇腰,把脸转一边去,给不举大师留了一个妖娆的背影!
不举大师依旧笑着,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和范家人打着招呼,晃荡出门而去!
三天后,范通的书房进来一位黑脸大汉,曾白!
一个时辰以后,书房里听到范通的一声惨叫!
秦护卫带着人冲了进来,只见地上一片狼藉,书撒了一地,桌椅破碎,后窗户打开,上面还有两个泥土脚印。
只见范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胸口一滩血迹!
后来范家传出,曾白对其大师兄范通偷袭,畏罪潜逃!
天阳县震动,曾温曾柔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名声大降,不知所踪!
三天后,范通召见范七膘,一个时辰之后,范通再次惨叫,秦护卫再次冲了进去,眼里看到的依旧如此。
第二天,范家传出,范七膘刺杀范通,畏罪潜逃,震动天阳县!
天阳县的百姓感觉范家要大乱了,范通接连两次被刺杀,还有一次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天阳县的百姓乞丐正在为我们的“范大善人默默垂泪”,多好的人呐,怎么就出了个没良心的师弟,和一个犹如禽兽的儿子!
师弟也就算了,儿子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夜之间,范七膘的名声就如厕所里来井喷——臭喷百里,不仅臭了,而且臭不可闻,臭不可挡!
在一处幽深黑暗的地牢之中,模糊不清,一个一尺见方的简陋的破洞,算是这地牢的窗口,让这牢房里有着些许光亮。
范七膘浑身浴血,手腕上带着重重的铁链,抓着牢房的棧栏,疯狂的怒吼:“范通,你个禽兽,不要脸的无耻淫贼,竟然把我关起来,我草你大爷的二蛋蛋,我祝你夜夜不举,小二哥哥上长痘痘,满脸长痔疮,嘴上喷出屎,屁股拉不出……”
牢房外不远处的土墙上挂着一盏油灯,油灯下一张破旧方桌,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扎实,赤裸上身的护卫,看面容也有五十多岁。
正郁闷的喝着酒,酒水从那奇厚无比的大红嘴唇上,灌了进去,嘴唇张合之间,让人感觉一丝血腥之气!
大红嘴唇喝了一口酒,嘴里嘟囔着:“这小子骂人不累?都三天了,天天骂,还骂出了花样,几乎都是新词,还没见过人骂人骂的这么有文化……”
这大红嘴唇撕扯了一个大羊腿,向着依旧在骂人的范七膘看了一眼,依旧低语:“你小子,真是犟,打你骂你都不管用,我吃我的烤羊肉,你啊,懒得理你,老子反正能够给范大侠交差就好……”
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奇厚无比的大嘴唇在酒水的滋润下,笑的那样的娇艳!
“饭桶,尿桶,屎桶,疯人桶,扒腊桶,臭桶,你给老子出来,你这个龟儿子,躲在书房里等你的小二哥哥发霉吗?等你的脸上长狗尿苔吗?你给老子死出来,看你一脸倒霉样子,就凭你也叫什么风神腿,瘸子都强过你这个风流腿……”
壮硕护卫奇厚的红唇咧开,笑的沉闷而阴森。
津津有味的听着范七膘的哭喊叫骂,在这无聊的牢房,忽然觉得也是一大乐事!
范七膘的眼睛有些发红,感觉浑身有些燥热,每次都想静坐下来,但偏偏静不下心来!
只有每次喊到筋疲力尽,嗓子沙哑,累的没有任何一丝念头的时候,才会倒在地上,默默地数数,绵长的呼吸,每一个呼吸默数一个数,配合静初功,范七膘如今可以不间断的数到五百!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毕竟是自己的爹,自己骂的太狠毒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念,控制不住的恨意!
尤其是一睁眼,就在这昏暗的地牢之中,刹那间恨意无边!
自由,是每一个人都向往的,就算没有什么,我想每个人都应该会想要自由吧!
记得前世,一个兄弟的母亲对他说:“这件事,不许做!”这一点点心理上的束缚,兄弟一气之下,甩臂而走,没想到这一甩臂,却是无意间手肘甩到母亲的鼻子上,母亲当场昏倒!
醒来之后,母亲对生活失去信心,最后抑郁而终!
因为母亲的生活世界里,只为了一个儿子。
到底谁对谁错,从古至今,人心纠结了几百年,上千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后来范七膘碰见一位老师,问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老师说道:“儿子追求自由没有错,母亲为了儿子好,也没有错!如果真有错,儿子错在把母亲语言当成了自己的束缚,母亲错在把儿子未来的期待当成自己的束缚!”
这个答案,如今的范七膘仍旧和当年一样,似有所悟,但又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