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秦明赶紧回答:“回大公子的话,属下擅自做主,点了五十人跟了上去。”
连明瑾嗯了一声,随后下达命令:“通知下去,准备启程,另外去请云映先生随我们一起走,至于二公子的嬷嬷丫头,先让他们呆在这里,等那边安顿好了,在做安排。”
秦明领了命令随即下去安排,剩下连明瑾坐在石凳上,目光幽幽,左手无意识的开始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如果姜琬在这儿,一定会惊讶,连明瑾这是又准备算计哪个人?
姜琬神情放松的坐在马背上,身体却像没骨头一样窝在连明瑜怀中,心里直叹气:年龄还是太小,稍微再大一点,就能自己骑马疾驰了。
目光看向巍峨高大的大都城墙,远远的距离就能听到人声鼎沸,大都历来都是最繁华的城池,自己一生的起起伏伏,也是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再一次站立在大都的土地上,姜琬目光平静神情从容,伸出自己稚嫩的双手,心中暗自沉吟:这双手,能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从踏上大都土地的第一步开始。
连明瑾路过城门的时候,手中令牌轻轻一晃,守城的卫兵赶紧放行,直到连明瑜走好远,其中一个守城的卫兵还没有回过神,被同伴推了推,才做梦似的喃喃自语:“二公子果然不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二公子这样的吧?”
惹来同伴毫不留情的嗤笑:“我说季兄,你这随时随地拽诗文毛病又犯了?要我说你干脆去考个功名得了,你看咱们这都是大老粗,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偏偏夹进来你一个斯文人,显得我们越发粗俗,总觉得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被人称呼季兄的守城卫兵闻听此言,脸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眼底深处却有风暴酝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那嗤笑自己的同伴,抿了抿自己的唇,终是没有言语。
国破家亡,即使才华再高,又有什么用处?反而惹人忌惮,不若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是心灵深处为何会有浓浓的不甘?不甘心自己满腹才华却用这样的方式泯然于众人,更不甘心千百年后,提起姬家儿郎,再无博成二字。
季博成真名姬博盛,与姬王同属姬姓却非一脉,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季博成这样的才子,因为才华出众相貌堂堂,曾被姬王看中,一心想要许配给自己小女儿姬仙芝作夫君,可惜世事无常,姬王战败身亡,公主姬仙芝沦为姜王俘虏,曾经众人一致看好的姬博盛,也无可奈何选择隐姓埋名以躲避杀身之祸。
可是今日看到连明瑜骑着高头骏马神采飞扬,触动了季博成心中埋藏的梦想,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神采飞扬的与友人争辩,听智者高谈论阔,期望自己的理念能够带来影响,为这天下的百姓造福,可是看看如今的自己,身穿最低等的卫兵盔甲,站在这城门迎来送往。
身份上的落差,心理上的变化,并没有磨去季博成的傲骨与精神,反而将他身上的棱角磨平,让他曾经浮华喧闹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季博成相信,只要自己时刻准备着,总有一鸣惊人的那一天,他选择的明主会用六匹马拉着的马车来接自己。
连明瑜和姜琬骑马速度很快,站在连王宫的宫门外,姜琬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目光幽幽的看向大气磅礴的连王宫,这个天下权利的中心,做好迎接主人到来的准备了吗?
王宫规矩大,其中一条就是任何人不得在王宫内骑马坐车,所以连明瑜抱着姜琬下马之后,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慢慢的徒步前行,惹得宫中大大小小的宫女侍人在心中暗暗猜测姜琬的身份。
要知道二公子连明瑜虽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形象,可是无论对谁,在相处时都带着淡淡的疏离,像今天这样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徒步而行,还是让许多人心中思量。
连明瑜带着姜琬直接往连王的上书房而去,一路上姜琬都没有说话,连明瑜也没有在意,还以为姜琬到了新地方有些害生。
半路上两人遇到了青瑶王后身边的大宫女玉壶,玉壶笑眯眯的给连明瑜行了礼,声音温和又利落的回答了连明瑜的几个问题,这才将目光落到姜琬身上,在没有见到自己父亲之前,连明瑜不想过多的解释姜琬的身份,所以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等会儿我会亲自带着琬琬去给母亲请安。”
玉壶温柔的笑了笑,屈膝行了个礼,袅袅婷婷的离开,姜琬半眯着眼睛看着玉壶离去的背影,口中却说道:“明瑜哥哥,她是不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呀,我看她长得很漂亮,看到你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呢。”
连明瑜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琬琬又胡说了,这是母亲身边的大宫女,以后你看到她对她客气一点儿,她在母亲那里还是能说上几句话,万一她在背后说些不好听的,影响母亲对你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姜琬笑眯眯的回答“就像娘娘身边的汪嬷嬷一样,谁惹得汪嬷嬷不高兴了,汪嬷嬷就告诉娘娘,娘娘就会狠狠的惩罚让汪嬷嬷不高兴的人,要是谁让汪嬷嬷高兴了,她就在娘娘跟前说那人的好话,娘娘也会对那人很好,所以玉壶就是汪嬷嬷一样不能得罪的人,是不是?”
连明瑜有些惊讶的看着姜琬小小年纪居然看得这么透彻,有心多问一些,就说道:“琬琬有没有惹得汪嬷嬷不高兴啊?还是汪嬷嬷很喜欢琬琬呢?”
姜琬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连明瑜,嘟起嘴巴不高兴的说道:“汪嬷嬷才不喜欢我,她还让娘娘也不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如果刚刚那位玉壶也像汪嬷嬷一样,我也不要喜欢她了,明瑜哥哥的母亲自己不会判断吗,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