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一直都清楚。
他并非看起来的那般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
他——
也有欲望。
只是一向很淡泊。
正因他处在那样的位置,所有的一切得来都轻而易举,甚至连生命都变得可有可无,所以在真正看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
整颗心都在嘶吼地咆哮,像要冲破禁锢的监牢,不惜一切代价的——
得到!
那个人之于他,便是这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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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眼看见,脑袋里就都是“拥抱她”、“得到她”、“占有她”……甚至……“撕毁她”!
索性他向来会“装腔作势”,才没见面就漏了马脚。
而紧接着,他就发现那人对他的容貌极有兴趣,甚至是完全不可抗拒,他也不介意用这些作为武器和手段,作为吸引她,接近她的工具。
他知晓自己很聪慧,却天性疏懒,但在面对她时,却甘愿献上自己所有的智慧,为留住这区区一个女子,哪怕是用尽手段、机关算尽也在所不惜!
索性,他似乎是把她“算”进自己的范围来了。
从接近到成亲,再到靠近——
那人就像翩跹的蝴蝶,又似展翅的雄鹰……
他稍不留意,一个眨眼便会消失不见。
说起来,他还应该感谢楚恪才是。
那次“下毒”,以他的身体甚至是生命为代价,最终他算计成功,将她翱翔的翅膀折断,囚禁在这所名为太子府的监牢之中!
那是一场豪赌,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算无遗漏,若是失策,若是那人不愿为他停留……
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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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恪的行为在他眼中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根本入不了眼。
他早已搜集了楚恪毒害他的种种证据,加上先前无数次的暗害,佐以他心腹的证词,确保她能安然无恙地从这件事里抽身,不受牵连。
而担心那万分之一不幸的概率发生。
他还让人将那毒的分量减少,确保他最终能醒来,哪怕只是留了一口气在,也要将她护下!
至于毒对身体的伤害,这场豪赌是否会失败……
失败了又如何呢?
不过是赔上一条性命。
他本来就是要早死的,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其实也不太想活了,唯独那个人,是他邂逅的最美的意外。
她就好比他人生的全部光辉,点亮他存活的全部意义。
若是没有那人陪在身边……
生与死,又有何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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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他赌赢了。
那个人留了下来。
甚至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让他亏损透支到极致的身体得到一丝喘息不说,还犹如枯木逢春般被赋予了一层生机。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没几年好活。
他有些惋惜,又有些暗幸。
惋惜与她相处的日子是如此之短,但心里有一道神秘的声音有隐隐在告诉他——
若非他这具身体时日无多,恐怕连片刻的拥有都无法得到。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这般能拥抱她的幸福日子……
是他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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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后来拼命补损,他还是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他记得他是死在那人的怀里,那人的声音柔软,一如平日哄他入睡。
他死得相当幸福,只是在心痛他死后没人再照顾她……
并不是。
她那么美又那么好,便是寡妇的身份也有不少人愿意前赴后继,他担心未来有人会占据自己的位置,也曾想过将她带走,但终究还是舍不得。
她才二十。
人间的美好繁华还未看够,又何苦要硬拉上她共看地狱的黑暗呢。
遇见她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卑鄙、丑陋、手段不堪,却能在对上对方的双眼时,柔软得不像话,在心底都能开出喜悦的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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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在醒来时,四下漆黑一片。
他有些不太清醒,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好,似乎还被赋予了夜视的能力,根本不容他多想,因为一低头……
就看到“自己”跟那人,正十指相扣的躺在一起!
楚钰第一次有了落泪的情绪。
那人、那人……
她到底还是跟过来了。
楚钰只想回到她身边,再轻触她脸颊,可指尖还未碰到,又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开,只见另一道灵魂漂浮在他面前——她的身旁。
男人身着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服饰,他素来过目不忘,确定不曾见过这人,但对方陌生的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熟悉、亲近、甚至是……
厌恶。
楚钰也冷了脸,伸手要夺:“放开我‘我的’娘子。”
重音落在“我的”上面。
“呵……你的?滚开!”
男人一声冷笑,抬手一挥,楚钰就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人为所欲为。
男人抚摸着尸身的冰冷,眼底糅合着极致的温柔和嗜血的暴戾。
“你居然嫁人了,你居然嫁给了‘别人’……”
“又给你逃掉了,下一次,绝对要把你逮住!”
“呵……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