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去戳它,黄鹂鸟叽叽喳喳的跳到一边,看她要收回手,又迈着小细腿蹬蹬蹬的跑过来,把小脑袋贴到姝月的手背上蹭,一脸享受的模样。</p>
桃酒伸出手抚摸桃花鹿的背,脸上透出一丝丝的阴沉,而后他终于开口:“有人在利用琴鬼的血做些什么。”</p>
姝月说:“雀妖小麻,狐妖罗衣,原本并非是大奸大恶之妖,他们……”</p>
“或许那个人,是想要一支军队,一支……鬼一般的军队。”桃酒缓缓的说,身边的桃花鹿发出不安的低鸣。</p>
姝月抬头:“有办法可解吗?”</p>
桃酒看向姝月,一双眼睛周围遍布皱褶,就好像是枯老的树干,没有什么养分,瞳色浅淡,反而让人看不清思绪。语气却很是和蔼:“小道长若想知道,不如,去蜃楼上看看。”</p>
“蜃楼?”</p>
“蜃楼,是另一个天临殿。”</p>
昆珞犹豫的说:“那个地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www”</p>
“一个充满着秘密的地方,想要去探究它,至少得付出一些代价。不过未来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诸位,这只是个开头。”</p>
昆珞吞了口唾沫。</p>
姝月胆子从来都比绿豆还小,但想到琴鬼,她的浑身都像脱离了灵魂,只剩不住的战栗,眼眶和鼻尖的酸楚如海潮一般涌上来。原来梧桐苦泪是这般厉害的东西,它可以夺去一个人的爱,也可以夺去一个人的痛苦,她的泪,她的思念,她的恨。</p>
如今这些东西穿过层层禁制,再次一点点的回到她的心口上,渐渐归来的痛与恨像磅礴大雨前的前奏,如蚂蚁一样在她毫不设防的时候啃噬而来。</p>
蜃楼对他们敞开了大门,烟雾在周围缓缓升起,让它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又或许它本来就是虚幻。</p>
桃酒牵着鹿走进去,烟雾立刻裹住他的身子,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向前,桃酒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朦胧中了。</p>
昆珞刚想提脚跟上去,楚辞忽然拉住他的胳膊。</p>
昆珞回头:“怎么了?”</p>
“我说过,他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和蔼。”</p>
昆珞不解:“你是他养大的,他会害你吗?”</p>
楚辞摇头“他首先是一个妖,其次才是老人。但我也不能拦着你去找答案。”</p>
昆珞听楚辞这么说,先前的害怕与犹豫又多了几分,忽然觉得这样听信一个妖怪的话,确实有些鲁莽。他转头去看姝月,想与她商议一番,却发现她已经迈步走进去了。</p>
看来真是一点后退的余地都没有。</p>
昆珞无可奈何的喊了一声“师兄!”夜没有回应,也只好钻了进去。</p>
眼见两人都消失在蜃楼诡异的迷雾之中,楚辞一动不动,身后的黄鹂鸟在空中不断的鸣叫,比任何时候都急躁。楚辞看它一眼,他不知这只黄鹂鸟来自何处,但看这个小小的鸟儿一直跟着姝月,觉得可能他们认识。楚辞低下声音对不安的黄鹂鸟说:“看来你也不希望他们进去。”</p>
大殿之中的烟雾更加的浓,姝月的周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她伸出手拨开周围的云雾,视线渐渐清晰,她才看清眼前的样子。</p>
果然如她所想,这是天临殿的一个影子。内柱光滑,颜色朱红鲜亮,高耸入殿顶,柱上盘绕着青铜铸造的蛟龙,龙眼紧闭,似乎在默默的沉睡。从房梁之上垂下洁白的帷幔,随着云雾若隐若现,轻轻摆拂。</p>
大殿正前方的汉白玉高高的台阶之上一把乌龙神木宝座,浸着威严的光芒。</p>
姝月想找寻昆珞,回过头却只有望不到边的白雾,她大声呼喊,声音也变成回音在大殿之中来回回荡最后渐渐消失,无人回应。</p>
姝月有些害怕,她往来的方向转身跑。刚跑出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了乐曲,悦耳的声音由远至近,丝竹管弦合奏,华美绚丽。</p>
她顿住脚步,背后生了冷汗。</p>
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旁罗列着百十号乐师,他们敲鼓拨弦,吹笛奏钟。宏大的音乐一如当年妖帝宴请宾客。</p>
只是那宝座之上,空无一人。</p>
姝月无法看清这些乐师的脸,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脸。一切都像是梦境,诡秘恐怖。</p>
喧哗的乐曲之中响起了一人的脚步声,姝月神情紧张,她颤抖着声音问:“是谁?”</p>
姝月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夫该问,你是谁。”</p>
是桃酒苍老低沉的回答。</p>
桃酒牵着桃花鹿出现在大殿正中央,一头鹤发与层层烟雾融为一体。他很奇怪,明明是慈祥的老人模样,见者却能感受到他浑身透出来的阴暗深邃,让人不住的想要逃离。</p>
桃花鹿的眼中射出寒光。</p>
姝月本能的后退。</p>
桃酒再次发问:“你……是谁?”</p>
“昆玉……”</p>
“撒谎!”桃酒一声冷呵。</p>
姝月周围的空气冷了十分,桃花鹿咻然低首,将头上的角接触地面,在碰触到地面的一刹那,树枝一般的鹿角立刻生出树干的纹路,一朵朵的桃花绽开,从地面窜出桃花的枝条,每一支枝条尖端都像利剑一样,将姝月逼的连连后退。</p>
姝月的背后也随着桃酒的施法而刺出一长条桃花枝,枝条刺破她的衣服,在后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滴落下来。</p>
“既然你不记得了,老夫来帮你!”桃酒伸出手,两指并拢指向姝月,妖气在指尖凝结成尖利的枝条,桃花在尾端绽开,秀美而又危险。</p>
姝月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桃枝刺穿她的胸口,疼痛袭来,让她一度无法维持任何的思考。她撑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