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箜不一样,她是能把不想让别人碰的沧戒拖去洗澡,还亲自上手搓澡的女人,当然那是小时候,那时候沧戒是个不大不小的男孩。
姜箜道:“它性属火,正好与妖帝的狐火不相克,在姝月身上压制玄阴灵芝的毒性,虽不知效果能不能替代白灵芝,但可以一试。”
沧戒点头,其实他点不点头姜箜都是要一试的,谁拦她救人就是和她过不去,她会不依不饶的。
姜箜已经开始问姝月现在在何处了,沧戒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道:“师娘,我从前未曾听过那个传闻,到云鹤才听这里的弟子说起。”
“什么?”
“他们说,师娘与你的妹妹,一个精通术法,连师父也只能打成平手,一个热衷于用药救人,济世天下。”
姜箜方才的兴奋消失在脸上,她看着沧戒:“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沧戒深吸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姝月在极寒之地,路途遥远,若是师娘想去,当与师父道个别。”
姜箜“嘭”的一声扣上盒子,似是生了气:“有时候很想你不要那么聪明。”
昆珞躲在床上听了全程,姜箜走后他才探出头来,十分的不解姜箜为什么走的气哄哄的。
他钻出被子,问沧戒:“你们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前辈就生气了。”
“你觉得呢。”
昆珞摇头:“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沧戒勾了勾嘴角,给昆珞打了个哑谜然后走到床边,盘腿坐在了床尾。
昆珞见状:“前辈你每晚都在那儿打坐,搞的我挺过意不去的,要不我穿上衣服睡觉,你也好好睡吧。”
“不用。”沧戒动了动嘴唇,不动声色的吐出两个字。
又一次劝说无果,大概是真的嫌弃自己吧。昆珞很受伤的躺下去,脑子里回忆刚刚那没搞懂的对话。
沧戒说的那个传闻昆珞也听过,就是说姐妹二人迥异,各有所长。
精通术法的姐姐姜箜,与醉心医术的妹妹姜篌。
夜已深了,沧戒弹指,空气推出去好远,灭了桌上的灯,这般动作的时候他脸眼睛都没有睁开,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沧戒渐渐的入定。
昆珞咻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轻喊一声“前辈!”一惊一乍的把沧戒也吓了一条,差点没抬手朝昆珞的脑门一掌而去。
沧戒睁开眼,不耐烦的表情已经掩饰不了了。
昆珞激动的道:“我们看到的,虽没有见过姜篌掌门本人,但我们认识的姜箜前辈才是醉心医术,对不对?”
沧戒无语的看着昆珞:“这是你想到半夜的结果?”
“不是,我是在想,这么些年,一个人喜好的东西改变也是有可能的,”昆珞道:“但我又想起,日前听妙木前辈言,镜攻击她们时,姜篌掌门说的是‘那是她的徒弟,不是我的’。”
昆珞用手拍了拍被子:“这个‘她’是说的姜箜前辈吧!”昆珞只穿了一条裈,爬到床尾坐到沧戒旁边,凑到他边上问:“妙木前辈四姐妹,是什么时候拜姜篌掌门为师的?”
“她们入门很早,是十多年前,那时候姜篌还不是掌门。”
“对了!”昆珞双手合击:“师叔成婚是在八年前……也就是说,妙木前辈她们的师父姜篌,是现在师叔的妻子姜箜!”
“昆珞。”
被沧戒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喊全名,昆珞肃然起敬的坐直了身体,像是上讲经课被师父点了名,还冒了一下冷汗。
沧戒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昆珞十分沮丧的爬了回去。
傀儡人有渐渐回忆起自己住处的,云鹤便派人把他们一个个送下山去。沧戒与昆珞带领的真武一群人,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昆珞走在云鹤陡峭的路上,回望秀美的云鹤观,对沧戒道:“真的不写信给师叔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吗。”
沧戒走在前面,听到昆珞的问题慢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淡淡的说:“师娘想要的答案,要师父亲自说。”
昆珞不懂,便只好作罢。
姜箜就留在云鹤中,没说什么时候回江城,也不说留多久。想来是至少要等到观中病人全部康复,才会放下这些执着。
昆珞和沧戒带着豆豆去往尧城的时候,他们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变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
全城封锁,敌军已经兵临城下。
昆珞嘱咐真武其他弟子改道去往相对安全的江城,自己和沧戒准备进城而去。
凭着二人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尧城并不困难,只是昆珞心中也忐忑,此时把豆豆送回尧城是不是最明智的决定。
沧戒说,怎么样还是要去看看豆豆在尧城的家中可还有家人,之后再做打算。
他们在城外远远的望见北胡的军队,马阵如山,光是马匹的喘息声汇聚在一起,就足以撼天动地。
北胡有悍将,有烈马,有骁勇善战的军队。
不知尧城命运如何,会不会成为下一座被攻陷的城池。
他们在夜里御剑飞上城墙,昆珞载着没有配剑的沧戒满头大汗,沧戒抱着豆豆捂住她的眼睛。昆珞虽然已经尽力的将御剑的高度达到极致,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天空中飞过的一只鸟。
却还是见寒光一闪,利箭射中脚下的剑,昆珞躲闪不及,坠了下去。
他们坠落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豆豆忍不住尖叫哭泣起来,昆珞吓得紧闭双眼也以为自己要被摔成肉饼了。这时却突然感觉脚下生风,睁开眼睛,见沧戒两指结印放在胸前,声音低低的念着经文,像是吟诵一般。
他在御风而行。
他三人稳稳的跌在瓮城中,周围的官兵一拥而上,将长矛尖尖的矛头对准他们。昆珞粗略的数了下,超过三十把的武器,这要是刺过来,可能效果和从高空掉下来差不多,能变成肉泥。
每个城门后面还有一道墙,墙与城墙之间形成一个密闭的区域,这个地方就叫做瓮城。若有敌军攻破城门,就会在瓮城中被包围,变成瓮中捉鳖。
现在昆珞和沧戒与豆豆,就是三只鳖了。
高高的城墙上还有无数弓箭手,虽然看不见这些弓箭手,但他们箭头上的光映在月下闪烁光芒,像星星一样在头顶的夜空里围成一圈。
“我觉得,我要变成刺猬了。”昆珞说。
豆豆瑟瑟发抖,却还是接了昆珞那没有什么意义的烂花,她说:“叔叔你还会变成刺猬呢。”
“我是说……被箭射成刺猬。”
豆豆张大嘴,小女孩其实很外向,方才被高空坠落吓得大哭,现在脸上挂着的泪还没有干,却不再哭了,只是惊恐的望着这些持武器的士兵。
就在这时,沧戒熟悉的马蹄与浑厚的声音在这些士兵的身后响起。
“许久不见,你倒成了个笨贼。”
沧戒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来人,他道:“孔平远,好久不见。”
尧城守城的将领,便是孔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