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非所问,南雪白也不多做纠结。
唇边蓦然勾起笑意,南雪白顿住步子侧脸看着身后的万俟,“若是万俟还有利用价值,自是会救,若无,看心情。”
似曾相识的回答让两个人目光交织,最后也只是相视一笑。
灼灼月华下清秀的男子眉目缱绻,倒说不上温柔,却也染着几分无奈。不算倾国倾城的容貌却让南雪白想起了万俟眼睛变红的事情,当下敛起笑意回过身看着万俟。
“万俟,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变红?”
原本有一瞬间清凉的气氛,在这一刻骤然冷凝,察觉到气氛诡异的南雪白抿抿唇,“对不起,你若不愿说的话,我不勉强的。”
她笑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雪白似乎不一样了,万俟盯着她的背影,仔细回想着,似乎是从夏侯湛以夏侯修的名义回来之后,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如果你活得比我久,我便告诉你。”
轻轻的话语,南雪白怔愣随后却是笑了出来。
回到栖凤宫就看到一名女子跪在殿前,南雪白顿住步子。那是喜桃的背影。
喜桃跪得直挺挺的,唇角紧抿,一双冷凝的眸子看着灯火通明的栖凤宫。
“喜桃?你这是做什么?”南雪白就要将她拉起来喜桃却猛地挥开了她的手,眉眼间端的是厌恶。
“请娘娘赐喜桃入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拧了眉。
喜桃又重复了一遍,“请娘娘,此喜桃入狱,让喜桃和自己的夫君同甘同苦。”
“喜桃。”她的声音染上了了凌厉。
喜桃却是不为所动,眉眼定定的看着面前辉煌的宫殿。“请娘娘成全!”
南雪白深吸一口气踏上台阶,背对着喜桃,“不可能,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你靠近他!”决然的踏进了栖凤宫,万俟紧随其后,不曾看过喜桃一眼。
喜桃便一直跪着,南雪白站在窗前眉头紧拧,万俟站在她身后,“娘娘对她太仁慈了。”
仁慈吗?“与其说是仁慈,不如说是愧疚,虽然不是我亲手将她送上了夏侯湛的床,但这件事我的确是罪魁祸首。本来想着让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可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说到底是我害了她。”
“娘娘是在责怪奴才吗?”万俟似笑非笑。
南雪白无言以对,她什么时候有这种说法了?就连想法都没有,她知道万俟是为了自己,就算责怪也是责怪自己。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娘娘没说,是奴才自己猜的。”
“···”
“她要去牢里,许是想报复夏侯湛,你下不了手,或许可以借她的手对付夏侯湛。”
“对付夏侯湛,可那是夏侯修的身子。”
“娘娘明知陛下在利用,却还这般心甘情愿的被利用,奴才佩服。”万俟依旧是似笑非笑。
南雪白歪歪头,“万俟,不管怎么说夏侯修最后放弃了生的机会,让我活着,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愧疚一生。他是算计好了一切,但就凭那一点,我就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而且,你不是也知情的吗?”
“奴才并没有打开那封信件,也不知道事情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先皇只说如果他活着回来了,就将信交给夏贵妃,奴才便照做了。”
这倒是出人意料的,在得知夏流若的信件是万俟给的南雪白就以为,万俟一定知道这一切。想到万俟竟然那般听话,南雪白忍俊不禁。可隐约的,南雪白觉着哪里不对劲。
月深本是问南雪白登基之日祭祀一事要在何处举行,却看到南雪白冲着喜桃甩袖子进屋的画面。当下月大人心中的恻隐被勾起来,心说喜桃那么可怜一人,被逼着这样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这南雪白倒也真的是个狠心的。
“你这样跪着,便是到天明她也不会心软的。”在月深心中南雪白是个冷血无情,自以为是,佯装清高的那种女人。
喜桃却是眼神古怪的看着月深,并不言语。
月深解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有些肉疼的披在喜桃身上,喜桃拧眉,第一次是因为没有衣服可遮身体才接受月深的帮助,可这一次,她却是直接将衣服扯下去。
白色裘衣就那么坠在地上。
月深的肉更疼了几分,一整脸纠结在一起赶忙拾起衣服,“这是我刚从司衣房讨来的衣服,若是旁的人,我还不乐意给呢!你可晓得那嬷嬷看到我拿这件衣服,险些没将眼珠子瞪出来。非说是皇贵妃娘娘的!可我倒觉着,这衣服还是比较衬你。”
月深相貌端美俊雅,如今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让人觉着,多了几分可爱。
喜桃倒是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月大人,现下喜桃已经不是桃妃了,您着实不用这般待我。”
有些人,最初的时候并不起眼,就像是喜桃最初不过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子,在南雪白光环掩盖下喜桃更显的不起眼,可现下喜桃眉目冷然多了几分沉稳,将那张本就好看至极的脸颊衬得更是熠熠生辉。
喜桃是个极美的人。
昏黄的灯火下月深视线落在她露出的手臂上,只看到一点痕迹,当下眯了眸子也不顾二人身份,便将她的手拉扯起来。喜桃一惊,她左臂上纵横的伤疤已经暴露在月深眼前。
一条条,甚至还有些血肉外翻,虽不再流血可整只手臂上都是伤痕,有些甚至还未上药。当下心中骇然。
喜桃仓惶收回自己的手臂,眉眼紧拧带着难堪。月深张张嘴可也着实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好将地上掉下的裘衣重新覆在她身上。这一次喜桃没有拒绝,反而像是很冷一般拉紧了裘衣。
低垂着眉眼,似是有万种悲伤划过。
月深看着便有些呆了,他实在难以想象当初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女子是怎样从夏侯湛的手中,存活下来的。当下对南雪白的不喜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