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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秦朝大统初立,皇族宗庙事宜一下子多了起来,郑彬作为宗正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临近宫禁时分,他怀里抱着几卷书,踩着点匆匆忙忙往宫外走。路过咸阳宫,他低头收拾了一下手中卷宗,刚走两步,他忽然皱起了眉。

带着疑惑,他缓缓回头望去,咸阳宫白玉宫阶下,一人穿着玄黑朝服默然而坐。

郑彬定睛仔细一看,喊了一声,“赵高你做什么呢?”

余子式抬头看了眼郑彬,没说话。

郑彬算了一下宫禁的时辰,想了想自家泼悍的老娘们,又看了眼神色明显不对劲的余子式,纠结了半天,一咬牙朝着余子式跑了过去,“出什么事儿了?赵高你这是怎么了?”

余子式抬头看着他,深深的疲倦一瞬间涌上心头。

郑彬急了,压低声音道:“你说句话啊!窝这儿干什么呢?”

“郑彬,我想送胡亥出咸阳。”

郑彬一愣,“你想把人送哪儿去?”秦皇已经下令不再分封诸公子,封国制已废,胡亥一个秦王公子能上哪儿去?

“我想送他去西北。”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定定看着郑彬,“军营,我想送他去军营。”

一听到西北军营四个字,郑彬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忽然一震,他伸手就拽住余子式的胳膊,“西北军营?你想让他跟着武通侯王贲去戍边?不是,赵高你想要干什么?”

秦王这么多公子里面,唯一一个待过军营的可是皇长子扶苏!

大秦尚军功爵,一个皇子领兵监军对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余子式极为疲倦地拿手倒拨了一下头发,却被郑彬猛地拽住了胳膊往更为僻静的地方走去,刚走到无人处,郑彬就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余子式倚在宫墙上,沉默半晌,终于轻轻说了一句,“这不是我的意思。”看着郑彬从沉思一瞬间到震惊,余子式忽然觉得他实在累的撑不住了。

“郑彬,这些天我在做什么,你不会没有察觉,我也不想解释了,现在我就和你说几句心里话。我原先的确也动过送胡亥出咸阳的心思,不过不是如今这情况。我之前觉得,凭王贲的战功,他会娶公主栎阳然后出镇三川郡。三川郡是兵家重镇,罢州郡守备宜缓不宜急,由王贲坐镇关中再合适不过。我想的是他带着胡亥一起去,在三川郡府给胡亥安排个闲职,一直到我将手底下的事儿收拾干净了,局势安定下来,他再把人还给我。”余子式轻声咬字道:“我从未想过送胡亥去西北军营,郑彬,你懂我的意思吗?”

郑彬捏紧了手中的书卷,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不是余子式的想法,那不就是……

回头看了眼咸阳宫的方向,郑彬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余子式垂眸扫了眼脚下,“但是,不敢确定。”事实上,他根本没办法思索,只要一想到历史上胡亥的结局,他所有的思绪都乱了,根本静不下心来。

“那你现在怎么想?”

“我不知道。”余子式低头盯着脚下,“你让我稍微静一下。”

郑彬看着余子式的样子,忽然觉得余子式似乎有些不对劲过头了。他还从没见过余子式慌成这样,不过转念一想又是难免,这人与胡亥之间到底有这么多年的师生情谊。近日来,余子式制衡吕氏门人的动作他其实也知道一些,之所以不过问,是因为他心中其实是信余子式的,同朝为官相识多年,他知道他绝不是因私废公的人。

郑彬望着余子式,没出声打扰他。

终于,余子式轻声开口道:“话说回来,如今朝堂局势的确是乱,胡亥走了,其实也挺好的,有王贲护着,他在西北至少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你真的这么觉得?”其实郑彬对胡亥待在哪儿都没任何意见,他在意的是只是军营二字,又一位皇子外镇监军,这事儿的动静可大可小,真闹大了,估计能给朝堂换场血。要知道,朝堂不止蒙氏与吕氏两支势力,当朝两位丞相,一位王绾,一位冯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廷尉李斯,这三位文臣冠首与武将蒙氏一派可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

说白了,若是皇长子扶苏继位,武将蒙氏一派必将独大,几大文臣冠首权力势必被削,丞相王绾是个老实人,兴许忍了忍就从了,但冯劫与李斯不是,尤其是廷尉李斯,作为法家正统,扶苏那一套儒家做派在他眼中跟异端邪教没什么区别,而同样的,扶苏对这位铁血手腕的酷吏印象也不怎么样。

在这种情况下,再出一个外镇的皇子,嗅到不寻常风声的文臣一派兴许就上了心。

郑彬不觉得这能算什么好事,胡亥身后没有势力,即使被推上那位置也不过就是文臣掌心的傀儡,若是他没被推上那位置,那下场就更惨了,估计免不了给这群玩砸了的文臣陪葬。

余子式没说话,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嬴政当时与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其实相当含蓄,一字一句全是在暗暗在引着自己的思路在走,根本没一个字是挑明了说他想送胡亥去镇兵戍边。所以说,嬴政其实并不想给满朝文武一种他重视胡亥的感觉,他是希望借自己的手去做成这件事。由自己出面举荐胡亥出镇,那动荡一下子就小了太多,毕竟嬴政重视胡亥与赵高重视胡亥,这之间天壤之别。

帝王这一举动可玩味的东西太多了。余子式不知道嬴政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觉得嬴政一举一动都很从容,帝王还很年轻,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考虑继承人的事儿,也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试探自己的朝臣。

保持安稳的现状,暗中打量着自己几个儿子,心中则是不急不缓地打算着将来,嬴政的确是控制人心的权谋老手,难怪能驾驭住手底下那群老谋深算的权臣。

余子式思索了很久,终于开口道:“似乎是没办法了。”嬴政对胡亥已经上了心,这事他既然对自己开口了,就压根没留给自己拒绝的权力,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他没得选,这个众矢之的他当定了。

举荐胡亥去戍边外镇,余子式都不太敢算自己要得罪多少人,蒙毅帮他瞒了这么些天,一朝全摊开了,他对扶苏一派从蒙氏到吕氏所有的拉拢彻底宣告作废。而这些还不是余子式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历史会真的在他眼前上演。

郑彬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不行。”余子式猛地抬眸扫向郑彬,一双眼忽然锐利至极,“你别动他。”

郑彬看着余子式的眼神极轻地皱了下眉。

余子式低头缓了下情绪,抬头道:“郑彬,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这不是能外传的事,我和你说了,是因为我清楚你的为人,我信你。”余子式轻轻吸了口气,平静道:“你也别为难胡亥,他真的就是个孩子,你为难他也没意思。”

郑彬看了余子式大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作为一个吕氏门人,他看着余子式,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半天,他终于拿书卷掸下了袖子上的灰,无奈道:“你自己注意点分寸,底下的赵前唐那帮人我会帮你看着点,还有,赵大人,真的,下回有事儿你好好同我说,窝在那台阶底下算是怎么一回事?”

余子式倏然抬头看向郑彬,“我……”

“行了,别扯别的了。”郑彬打断了余子式的话,无所谓道:“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总之一句话,吕氏门人我替你看着,至于其他的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别的我也不再多问了,胡亥这事儿我权当没听过,你别自己错了心思就行。”

余子式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忽然就一阵阵往上冒的涩然,他看着郑彬,良久才终于艰涩地笑了一下,“多谢。”

“日子还长着呢,还得接着过下去。”郑彬拿书卷轻轻敲了下余子式的肩,“别一副过不下去了的样子,走了,赵大人,早点回家吧。”

“宫禁……”

余子式刚说了两个字郑彬的脸色就变了,骂了一句,他抱着书卷就往宫门方向飞奔,“回见!”

余子式看着他消失在宫道拐角处,轻轻向后躺,倚上了宫墙。

余子式到胡亥宫中的时候,院子里只有小罗一个人在打着瞌睡守夜,余子式让她回去睡,自己一个人进了宫室。房间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的光亮,他也没去找灯,适应了一会儿后按着记忆中的路往内室走。

轻轻推开门,走过长槛,他走到床边,极轻地掀开了帷帐。

就在他摸索着将帷帐勾到床侧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静了一瞬。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卷了进去,狠狠摔在一个人的怀里,随即腰被紧紧扣住了。余子式没说话,伸手就扯开了少年单薄的中衣,一片漆黑中,他明显感觉到少年的呼吸一滞,而后果断地翻身,利落地将自己压在了身下吻了上去。

余子式颤着手去解自己的玉带钩,却由于手抖得厉害没能解开,胡亥察觉到身下人的异样,起身伸手按住了他的肩,“怎么了?”

沉默良久,余子式轻声道:“没什么,错了宫禁时间,没地方去。”

胡亥翻手将余子式两只手扣上了头顶,低声道:“说实话。”

余子式挣了一下没挣开,他忽然笑了一下,“想逼供?”

“嗯。”胡亥伸手扯开身下人的衣带。

余子式感觉到胡亥的动作,担心他一激动直接撕了自己的衣衫,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秦官服,明天我上朝还得穿这一身。”

胡亥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而后轻轻拽过他的衣襟摩挲了一会儿,忽然用力,一声帛裂声在余子式耳边响起。

“别!停停。”余子式手挣不开,只能出声让胡亥停下来。

“出什么事儿了?你大晚上的穿着官服在宫里做什么?”

“在内廷处理事情。”

胡亥忽然低笑了一声,“我傍晚去过一趟内廷。”

余子式一顿,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亥伸手去轻轻蹭了下他的脸。倒是难得见到余子式被自己堵得没话说。

“我想送你去西北军营。”

胡亥的手极轻地一抖,“你说什么?”

“我想送你去西北军营。”余子式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明天清早,和王贲一起走,东西什么的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胡亥一点点皱起了眉,捏着余子式的手腕的力道逐渐加大,“你说什么?”

“我人在这儿,你今晚想怎么样都行,但是明天一大清早,穿好衣服收拾干净,你必须和王贲走。”黑暗中,他闭了一瞬眼,感受着手腕传来的刺痛感,他平静地接下去,“还有,这一次我不想解释。”

胡亥几乎都不敢相信余子式说了什么,不想解释?

“行,你不想解释。”胡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像是商量,“我不逼你,但你答应过不会送我出咸阳,在泗水沛县,你答应……”

“你确定?”余子式忽然打断了胡亥的话,仰头看着黑暗中少年模糊的轮廓,他一字一句问道:“你确定,我答应过你?”

胡亥一怔,“你说你……你说你爱我。”他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记起来了?”余子式淡漠地开口,心中却是有些淡薄的无奈。他到底是大秦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胡亥这年纪栽他手上一次不算冤枉。

自始至终,他从未给过胡亥任何的承诺,一个字都没有。

“西北那边所有的事儿,能安排的我都会给你安排好,你在那儿不会受委屈。”他顿了一下,“在那边别跟别人动手,自己注意分寸。”

胡亥盯着余子式的脸看了很久,忽然问道:“我若是不去呢?”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我总归是有办法的,胡亥,我只是不想对你试而已。”

“什么办法?”胡亥分开余子式的膝盖,跪在他腿间,平静地问道。

余子式下意识想合上腿,他不是很习惯说正事的时候被胡亥摆弄,这给他一种极为难堪的感觉,他刚一有动作,就听见少年平静到漠然的声音,“先生,别动,我现在情绪有些不稳。”

余子式抿了下唇,想起之前的事儿,他的脸色难得有些苍白。

胡亥又问了一遍,“若是我不去,你会怎么样?绑着我去还是押着我去?或者说是用药?”

静了很久,余子式终于轻声道:“我知道,我逼不了你,但是我能逼自己放弃你。”感觉到胡亥一瞬间的轻颤,他抬头望向他,难得笑了一下,“怕了?你想到什么?”

胡亥盯着黑暗中余子式的脸,一只手扣着余子式的手腕,另一只手一点点地攥紧了。他与余子式之间的事,从头到尾,真正的主动权一直都在余子式手上,那是他亲手给出去的,胡亥气得浑身直抖,这男人就是仗着自己没他狠,仗着自己喜欢他。

本来都已经疼得没有感觉的手腕忽然又是一阵刺痛,如果这人不是胡亥,余子式会觉得这人是想废了他的一双手。他极轻地叹了口气,“胡亥,我说过,我不会害你。”去西北军营,远离朝堂斗争,胡亥的日子反而能比在咸阳安稳不少。再大的风波,那也是他和一群朝堂大臣的事儿了。

胡亥咬牙道:“对,你不会害我,迟早有一天会为了我好,放弃我也无所谓,对吗?”胡亥伸手扯过余子式的衣襟将人拉起来,忽然就觉得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愤怒与无力感。

余子式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才轻声道:“你年纪还是太小了些。”放手未必不是一种情深。

胡亥闻言,终于没忍住,猛地松开了余子式的衣襟,将人甩在了床上。

余子式躺在床上打量着低着头拼命隐忍的少年,淡漠地开口:“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胡亥,西北军营你去定了,今天你就是把我弄死在这张床上,我还是这一句话。”

胡亥低着头,在一片黑暗中沉默得有些渗人。

终于,余子式听见胡亥问他,“我要在西北待多久?”

余子式抿唇没有说话,他没办法给胡亥一个具体的期限,他给不了,正如他给不了他任何的承诺一样。

胡亥也反应过来了,他问道:“说不出来?”

“你总归是个皇子,能像皇长子扶苏一样堂堂正正镇守边境,监军戍边,这是件好事儿。”余子式低声问道:“你就真的没有一丝的期待吗?”

胡亥气息漏了半拍,没说话。

“我的确说不出来你要在西北待多久,我给不了你一个期限。”余子式轻声笑道:“但是我能等你,胡亥,我等你回来。”

胡亥的心中狠狠划过传过一道战栗,漆黑的眸子里一瞬间风起云涌,“你等我?”

“嗯。”余子式点了下头,又补充了一句,“多久都行。”

清晰,简洁,掷地有声,就是大秦符玺监事的作风。

“这是……承诺?”

“嗯。”余子式轻轻笑起来,“真的,这回没算计你。”

胡亥看着余子式,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乱的厉害,明明是该愉悦,却又偏偏酸涩得厉害。

他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人啊,怎么能喜欢到一点办法都没有,被他哄一哄就失态成这样。

余子式手动不了,想了很久,终于咬牙做了件艰难至极的决定,他躺在胡亥身下,腿轻轻环上了胡亥,拿脚一点点勾住了他的腰,“确定不做?明天清早就要去西北,这一趟时日可不短,兴许三年五载都见不上面了。”

胡亥浑身一僵,他看向余子式的脸,一字一句把话咬出来,“做!你别后悔!”

余子式心头一跳,他今晚对胡亥的确是用上了些谈判的手段,没办法,胡亥这人太犟,他不好劝。胡亥倒也如他所料地妥协了,但是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似乎有很大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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