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佩服我三弟的语言能力,进了大学的学堂说话比以前也利索多了。他说地头头是道,竟然减轻了我心理上的压力。
外面有些冷,他提议躺床上聊。
我三弟煞有介事地问起我个人的感情问题:“大哥有了归宿,现在就看你了,你给我说实话,你对夏荷姐有没有意思?”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都这时候了你还问我这个问题?她现在是我妹妹,你姐姐,即便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和她有感情上的纠葛。”
“这又是为什么?你们俩一个未嫁,一个单身,这不是天作的姻缘?”
我冲着他表情严肃地说:“你可不能胡说,我是结了婚的人,实话告诉你吧,我一辈子只有你丽华姐一个女人,也不会再有任何别的妻子了?”
“哥,”他猛然间提高了声音,吓了我一跳,“你还不到三十岁,日子还长,你要是这样作践自己的话,估计我丽华姐在那边也不会安心的。”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我知道你是为哥好,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在我们还没有结婚之前,她父亲就坚决反对我们俩的婚事,可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嫁了我。她明知我和她属相不合,婚姻不会幸福,却还是坚持要嫁我。对她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我不能辜负她。”
三弟见根本就说服不了我,打了个呵呵说:“不说了,我困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懂。我就是不愿意看夏荷姐为你孤独一生。”
他很快就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夏荷对我的一片苦心我不是不清楚,可是我和她是无缘。人不能在回忆中生活,我知道,可是我能感受到我妻子丽华对我的感情,她时刻都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走路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殾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甚至有一次,我走夜路的时候,感觉她的脸离我很近,我猛地一回头,眼睛差点撞到她鼻子上。
她揪心不下我,她是用她的全部来爱我。这种爱阴阳相隔,甚至有些时候成为我的一种负担,可是她固执地缠绕着我。就在几天前,陈抟好几次都和我说我气色不佳,向上有一股阴风,走路也带着一股阴风,我搪塞着骂他是胡说。
我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身边留下大半个床铺的位置给她,三弟和我住,她不敢进来,我听到屋外有风吹起衣服的声音,还有一声细细的叹息。
大年初三,王成带着如花来给我们拜年。如花天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她吸收了我二姐和王成五官上的优点,把李丽华看得心花怒放,她又是拿苹果又是拿糖果给她吃,如花看了看王成,王成点头她才肯接东西。王成第一次与李丽华相见,对她的印象特别好,说她是城里人,却没有半点的势利样子。如君怯怯地往如花跟前挤,好奇地看着她。我和我大哥一时不知要说什么,王成看到“查理”,没话找话地问:“你们家又养了条狗?”
夏荷立即来了精神:“我以前养的猫死了,刚抱了这只小狗,出生没我几天,可爱吧?”
如花如君两姐弟抱了“查理”去一边玩,我顺便和李丽华聊起我们参加成人教育的事来,王成情绪立即高涨,笑道:“麻烦李老师帮我看一下省美术学院是如何招生的?”
“你为什么不上教育学院呢?”
我笑道:“嫂子你有所不知,王成家是世代书香,他从小就是读《四书》长大的,工于小楷,自学成才,也算半个艺术家。”
李丽华笑笑:“看来安阳村还真是个出艺术家的地方。”
王成向她解释:“我不是安阳村的,我家在王村,离这里有两里地,我以前和张校长是同事。”
“我明白了,是这么回事。”
我笑着说:“嫂子,上次我和你说那个叫新生的孩子,也不是安阳村的,是上村子的。只是在安德曼小学上学而已。”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不是安阳村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上学?还住在这?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好象好多人都叫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要如何向她解释,顺口说:“其实好多人都是冲着安德曼小学从小学就开设英语课这个特点而来的,再说了,这是一所外国友人也就是夏荷的父亲捐款办成的学校,无论是从软件还是硬件都是吸收人的。”
她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对王成说:“你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想过让她将来走艺术这条路?如果有这想法,我在县文化局有认识的人,倒是可以帮上忙。”
王成笑笑:“她还小,连小学都没上,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还没有考虑,他爸爸一辈子没上过大学,只想着将有一天她也能坐到大学的教室里就行了。”
我大哥坐在一边半天没说话,突然问:“王成,你今天来不会还有别的事吧?”
王成看了看我,对我大哥说:“我想带孩子去给银花烧张纸,大过年的。”
我大哥看了看在一边和“查理”玩的如花,对我说:“那好吧,安喜,你陪他们去。”
李丽华不解地问道:“听你们说话的口气,你们还是亲戚?”
我大哥笑笑:“不是的,以前认识,银花是我二姐,和如花很投缘。”
我带着王成和如花出了院子,在院门口,放着一个袋子,王成将袋子提上,我问他:”你带的东西?”我以为他是给我二姐送的祭品,他却说:“这是我们家院子里培育的牡丹花,银花生前最喜欢花了,我给她坟前栽上一棵,给她作个伴。”
“王成,坟墓前通常都是栽冬青和松柏的,我们栽这个是不是不合拍啊?”
他笑笑:“没什么不合拍的,今天就让如花替她栽上吧,让孩子尽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