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其实杜建早就察觉众人走来。但这几人走路没有半点声音,自己自然也当装作不知,被这一拍,整个人家六猝然站起,茶水哐当落在地上,砸飞碎末,一块红心糕点还没有吃完也落在了地上,滚了两圈,钻入了对面的角落里。杜建看得心疼,但更惊讶。
指着眼前这小子,还有身后几人,当手指指到杨舍和那乞丐的时候,手指微微弯曲:“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杜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终于把正主给引了出来,若是寻常东西,恐怕很难奏效。心里虽然松了口气,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反而露出更加惊奇的表情,指着眼前少年。
这少年,正是当初迎出来的那个拿着扫帚的小厮。
“是你?你怎么穿的这一身衣服了?”
方才还一身仆人打扮的小厮,现在却是一身锦衣,满脸嬉笑,正瞅着杜建。
杜建上下打量着此人,眼中满是狐疑,但瞧见后面几人,又忽的住嘴。这少年嘻嘻笑着:“我们老大要你带路,这事儿要是真的,有你的荣华富贵!”
“承蒙各位关照,承蒙各位关照。”一听到这荣华富贵几个字,杜建立刻稀奇了笑脸,眼珠子李就好像闪着金光,拱手就要道谢,小厮却一手抓住了他,“诶”了声,道:“先不要这么着急谢,先去确认一番,我们也好下手不是?”
杜建这才反应过来:“那是那是。”
说着,这边杜建就被这小厮抓着一只手走到杨舍前边,这小厮道:“杨老大,这家伙就交给我了。”
杨舍点了点头,一行人很快出了院子,从另一边的巷道走出,绕了小段路,又走近了一座豪华大院的后院,只是比起上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明显要庄严许多,杨舍与那乞丐在前,众人随后,走出,到了马厩牵马,杜建和那小厮最后,乞丐和那杨舍在前,蹄声如雷,迅速从大院门口奔了出去,到了大街上,杜建回首看了眼,匾额上写的正是“黑煞帮”三个大字。
凛然杀气透出。
杜建指了指方向,道明了地方,杨舍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对着附近情况自然了解,当下一马当先,乞丐紧随其后,朝着城外疾驰而去,因着这边距离北门最近,所以众人从北门而出,到了城外不远,见四下无人,所有人又换上了夜行衣,也给杜建笼上,朝着西边赶去。
约下午近傍晚时分,天色将黑,红日未落,远远近近虫鸣渐起,最前面的杨舍和乞丐孙才隐隐看见前面的村庄。炊烟缭绕,鸡鸣狗吠。
杜建这时候就跟在旁边,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眼见着前面不远就是此行目的所在,上了这边小山坡时,见他二人策马张望,跟着将马停下,健马长嘶,口鼻里吐着白气,黑蹄嗒嗒几下,就安静了下来。指着前面山旁的村庄,便道:“杨老大,就是前面这个村子,村西那边最外面的那间破旧的茅屋,他就在那里。”
这里相距已经不远,马文龙虽然重伤,好歹也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高手,他自然不可能不多加小心,策马回转,看了看身后略处于下坡的几人,这几个人都是从他很小的时候一直跟在身边的人,也是因此,杨舍才对他们信任非常。
方才那个小厮,别看样貌似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有四十来岁,比之杨舍还要年长许多。陈久林虽然年老,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还是疲态未现,吐纳的功夫想必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看了看这几个人,杨舍又转身问乞丐:“老乞丐,你的轻功天下少有人能够比肩,不如请你去看上一看,如何?”
乞丐回头,一眼盯住了那个小厮:“杨舍,你手底下这么多能人,难道都是酒囊饭袋不成?还要老子亲自出手?”
如此一说,当时这几人都眼含怒意,其中一人粗犷大汉,乃是杨舍手下一员得力战将,七八尺高的身子,压在马身上,挥鞭指着乞丐,怒道:“你这乞丐,什么意思!”
杨舍皱眉,道:“好了,闫老哥,这位是我的朋友,他说话有些冲,你就不要跟他放在心上。”
闫西这才消了气,举举手,却不睁眼瞧那乞丐:“既然是老大的朋友,我闫西就当你没说过这话。”
其他人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来,杨舍对此人的倚重,对比没有头脑的闫西,其他人自然心机更多此时不再言语,杨舍担心出什么矛盾,只好看向那个小厮:“林萧,你去。”
那小厮林萧应声,心里也是无奈,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双腿一夹,脚下一蹬,人就燕子般飞了出去,起身飞起两丈不到,又抱着身子蜷缩一起,肉球一般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人就已经远去,落在山坡下面的草地上,轻轻几点,又蜻蜓点水似的跃起,又在空中翻转几下,又落在地上轻点。如此反复数次,人影早已如蚁。
乞丐看了看,闲着无聊,便道:“这林萧轻功倒是不错,这一手筋斗云倒是用的纯熟,只是可惜,比起他的老子,要差上不少。”
这么一说,杨舍却笑了,道:“你知道他是谁了?”
乞丐不再看,垂下了眼,双手抓着缰绳,正摩擦着手指:“林宇若不是死的早,他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也不会靠着偷盗在江湖上丢了他一生英明。”
吹了吹指甲,不再说话。没错,这林宇当年就是死在乞丐孙的手上,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看见故人之子,自然有些神思,不觉怅然。
自林宇死后,他的几个儿子都不学好,靠着自己一身的本事在江湖上行偷盗之事,不过他们兄弟三人靠着自己的轻功频频躲过这些人的追捕,后来那林萧三兄弟被抓之后,本来罪不至死,但有诸多势力暗中施压,当时负责调查此案的杨大人也无可奈何,只有将这三人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