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只是试射,刘浪脑海里闪过一个让自己浑身发寒的念头。
在炮群对目标的炮击中,对目标试射是决定效力射开始诸元最精确的方法,那怕是到了后世有了激光测距和火炮雷达,试射也是炮兵们为了提高炮群的炮击精度而经常采用的方式。
试射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铺天盖地炮火,从炮弹冲出炮膛划破长空的声音来看,这是至少也是一个火力全开的炮兵营,如果刘浪没记错的话,按照二战时国军的编制,一个炮兵营下辖3连,每连6门炮,总共18门大炮。
说到炮击,可能很多人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某个某个叫“万炮齐发”的词语,觉得那才叫炮击。
如果真有万炮齐发,那指挥炮击的指挥官才真是傻逼。依照后世解放军“炮兵战术教程”,两门炮之间的安全间隔为50到100米,为了避免遭到敌方炮击,甚至要求达到150米,而纵深则要达到300米到450米。摆放一万门炮需要多大的空间,是不是要摆到对面敌军阵地上去才摆得下?
中国战争史上最大的炮击战属于国共双方的天津之战,红色部队的538门大炮一个小时内将整整60万公斤炮弹送到敌方阵地,结果是国军一个整编师的阵地成为了一片瓦砾,士兵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六,满编超过2万人的整编师在战争之神的威力下直接被打残。
不说几百门大炮,单说这已经开火的十几门大炮,按照一门75毫米榴弹炮弹片加冲击波的杀伤范围半径10米计算,十几颗榴弹炮就能将刘浪所在位置的几千平方米来个无差别全覆盖。
大炮可没长眼睛分清敌我,无论敌我,只要在杀伤范围之内,都是成为渣渣的结局。
用屁股想,刘浪都能知道,在这块已经毫无抵抗基本算是放弃的阵地上,守方只是用炮击在维护自己丢失阵地的尊严并且尽可能的杀伤敌人。
至于说有没有自己人,估计在指挥官的眼中,真的只剩下“呵呵”了。
士兵,在大人物们的眼中,从来只是一组数字,古今中外,莫能例外。
来不及再考虑什么梦想,否则他就要和那些残肢断体们一起在夕阳下被晒成咸鱼干。
“沃日”刘浪怪叫一声,拼尽全力手脚并用朝前方冲去。
那怕前方还有上百手持长枪的异族,刘浪依然无所畏惧,三秒之内,他再不冲到那个弹坑,以后他恐怕就真的不用畏惧了。
有资格拥有畏惧,那首先得活着。
当刘浪灰头土脸连滚带爬的滚进弹坑,一颗颗带着死亡啸叫的炮弹宛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狠狠的撞击在大地上,绽开最后的绚烂。
瞬时间,地动山摇,绚烂的火光硝烟中,趴伏在地面上的日军无助的从陆军变成了“空降兵”,被抛起,然后落下,然后默默死去。
没有哀嚎,因为来不及哀嚎,巨大的冲击波面前,钢铁都变得脆弱,更何况柔嫩的血肉。
再如何训练有素,再如何被称之为全球单兵素养第一的大日本帝国皇军,在人类科技的威力面前,依旧显得那么脆弱,被漫天炮火炸成了渣。
还活着的士兵们拖着他们那杆长得有些可笑的长枪,在一轮炮击过后,纷纷向后逃窜。
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傻叉,你能跑得过炮弹?”刘浪一边不屑地重新伏下努力的将自己在弹坑里藏得更深,一边不屑地自言自语道。
只要守方的指挥官不是个二傻子,在观测到敌人撤退,那怕只是为了尊严,炮火延伸几乎就是必然。
不出刘浪所料,连续两轮延伸的炮火,把狼奔兔脱的日军士兵们炸回了他们天照大神的怀抱。
日军的大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短暂的反应时间过后,迅速对对手的炮击展开了反制,几十门大炮发出了怒吼,而刘浪身后的炮群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在巨大的劣势面前,十几门大炮依旧怒吼着和日军硬******弹从刘浪所在阵地的上空你飞过来我砸过去,打得是相当热闹。
刘浪轻吁了一口气,亏得这个时代还没发明激光制导炮弹,否则他赌博的这个弹坑理论还真不一定就能让他在炮火中活着。
活着,就是幸福。
但人生百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活着,其实也意味着领略痛楚。
躲过炮击的刘浪瞪着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掌,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万头野牛轰然踏过。
一片泥泞。
智者们通常安慰人的时候喜欢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还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刘浪现在则更相信,上帝给他开了个后门玩穿越的同时还关上了所有的窗户。
悲催的刘浪没有了昔日能以一抵十的锻炼成钢筋铁骨,没有了一身价值超过十万美金的数字化单兵装备,反正刘浪能想到的,都木有。
所拥用的只是一副超过200斤的肥大躯体,一身毛呢少校国军军装,外加。。。。。。
一个来自七十年后的灵魂。
就算老子被炸成了渣,特么你把老子手上拿着的水货火箭筒给老子也好啊!
没有外挂,那传说中给校级军官的配枪呢?这个应该可以有啊!摸遍全身,除了肥肉还是肥肉连把刮胡刀都没找到的刘浪扯着自己肥嘟嘟的脸欲哭无泪。
怪不得这位死翘翘被他鹊巢鸠占,手无寸铁的少校,尤其是这样一个肥胖型的少校,在这样的战场上,存活的机会,真的。
还不如一头猪。
好歹,猪还有四条腿,一条受伤,人家还有三条腿呢!
刘浪看着现在属于自己的大腿上的巨大创口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