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将隔空穿好的绣花针在段子黎晚膳晃了晃,南灵笙挑了挑眉。
“投机取巧,不成大器。”
看着她将原先的丝线换成了竹子削成的,和丝线一般粗细的竹签,大大的减少的难度,段子黎嗤之以鼻,给出了八个字的评价。
将绣花针拍在桌子上,南灵笙颓然的低下头来,“你不能强人所难。”
就算是训练,也要考虑实际啊,她没有内力,怎么可能做到和段子黎一样?
淡淡的瞥她一眼,将穿好的绣花针拿在手中,催动轮椅退出一段距离,段子黎食指轻弹,绣花针毫不留情的像南灵笙飞去。
心中咯噔一下,南灵笙迅速直起身来,下意识拿过桌子上的竹签阻挡,轻微的叮的一声,绣花针落在地上。
“再来!”
清冷声音响起的同时,第二枚绣花针已经到了。且这一次,及其刁钻。
绣花针一枚接着一枚的脱手而出,目标零零散散,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逼的南灵笙不得不站起身来,手上的竹签舞的和长剑一样。可还是会不时的感觉到疼痛。
突然小腿上一痛,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软绵绵的,南灵笙噗通一声单膝跪地,下一刻,就是手腕,胸前。身体一麻,连竹签都握不住,
“咝…好痛…”
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上手腕,抬头看着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暗自咬牙,这段时间她已经够努力了,没想到在他的面前,还是这样不堪一击。
“这点痛算什么?”
段子黎摇了摇头,上前将她身体中的绣花针逼出来。冷漠的道。
“当你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更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亲自将她扶起来,在软榻上坐好,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绣花针。
“如果今天是殊死搏斗,你已经死了七次。”
十枚绣花针,只躲过了三枚,如果是常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只可惜南灵笙注定不是一般人。她要面对的,要残酷的更多。
“可是…”
“没有可是。”
断然打断她的话,段子黎一字一句的开口,掷地有声。“正因为你没有内力,不懂武功,所以才要比别人更加的努力,更加灵敏,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南灵笙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垂下头轻轻揉搓着红肿的手腕,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帮我?”
“不是你说,没有足的鸟更应该努力飞翔么?”
段子黎定定凝视着她,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一针见血,让人心疼。
“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要看看你怎么飞。”
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是一样的。好像一根刺,扎在心上。南灵笙怔了怔,不置可否。
没错,如果段子黎是没有足的鸟,那自己就是没有翅膀的鸟。至少现在还没有。如果想要飞,就要更加努力。
“多谢。”
“不用。”
段子黎轻笑一声,给两人各倒上一杯茶。“一个人走在路上,太过孤单和无趣。总要寻一个人互相扶持才是。”
尤其是现在,两人都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众矢之的,不得安宁,未来的路荆棘满地,太过艰难,他都没有那个自信可以走下去。
南灵笙轻叹一声,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空,看着滚滚的乌云,沉默不语。
段子黎同样看着不怎么好的天气,忧心忡忡的道“这几天的雨水…太多了些。”
“殿下,荣安王殿下来了。”墨竹走进来,看到一男一女坐在窗前沉思,有一瞬间愣神。
“请。”
二人回过神来,段子黎淡淡吩咐一声,南灵笙自觉起身泡茶。
段离尘皱着眉进入房中,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听说你遇刺了,没事吧?”
“有惊无险。”
那些人,试探成分大过取命,同时也是一种警告,或者又有其他目的地,不过都无所谓了。
段离尘轻哼一声“我看你这小院当中暗藏玄机,他们怕是狗急跳墙了。不过这样也好,震慑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看着这个从回来就一直低调的弟弟,段离尘也不知说什么好。尤其是有心人抓住他身居高位却不理世事,恶意揣测七皇子是真的废了。皇上此举太过感情用事。现在正好让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人看看。
“三哥此次前来,不止是来看小弟的吧。”
不愿意纠结在这些小事上,段子黎转移话题。且看他一脸冷冽之色,就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半月之后。”
不悦的吐出这个不好的消息,下意识去看一边女子的脸色,却见她安然自若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更是闷闷的。
“哦?原来这样。”段子黎一笑,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虚虚一礼“那真的要恭喜三哥了。到时候子黎一定会备上厚礼的。”
段离尘抿唇,冷悠悠的看了他半晌,同样举起茶杯“厚礼就算了,林山书院的人手给我就行。”
他倒是直接狮子大开口,一点都不客气,南灵笙偷瞄了他一眼,心中暗忖着。林山书院是负责给朝廷储备文武人才的地方,这个时候段离尘要人,文人肯定没什么用处,那就是…武将!
在婚礼之上准备这么多武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抬眼见段子黎轻扣茶杯,一副似笑非笑意味深长,欲语还休的样子,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绝对没什么好事,想了想还是不要掺合的好,将新茶放好,就准备退出去。
“你等等。”
几乎是同一时刻,段离尘出声制止。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南灵笙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勉强笑笑。
“你不是主意最多么?怎么这个时候走?”
“殿下说笑了,我不过一女子,哪有什么好主意?”
南灵笙哀叹一声,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轻易放过她,可这两国联姻,她又没有经历过,哪里知道怎么办?
“坏主意也行。”
出乎意料的,段离尘一本正经的吐出一个不算笑话的笑话,南灵笙一哽,段子黎则是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王爷,你能不能再正经一点?
段离尘放下茶盏,偏头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满是期待的样子,那深邃的眼睛分明就是再说,本王就听你说。
南灵笙没好气的瞪他,想也不想脱口道“逃婚吧。”
既然推不掉,那就跑呗,多么简单明了的道理。
段子黎继续憋笑,段离尘悠悠然转过头去,不动神色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果然,近墨者黑。”
末了,又道“也不用你出主意了,你只要配合就是。”
南灵笙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件事情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不过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怪怪坐在一边听着。
“我的要求,七弟考虑的如何?”
“不如何。”
段子黎一口否决“我虽然在竹园,担负祭酒的职位,但并不理会书院的事,怕是帮不上忙了。”
“况且,林山书院挪为私用,恒古未有。”
“呵。”
段离尘冷笑一声,恒古未有?怕是早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吧,
“看来七弟还真是没去过书院。”
段离尘重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本王劝你有空多去走走吧,在其位谋其事,若是让他人代劳,迟早有一天会天降横祸。”
重重的拂袖,连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南灵笙瞪大眼睛,“这就走了?”
“嗯…走了才好。”
段子黎摇头,将剩下的茶水泼了出去。目光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