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忽然一道闪电在脑海当中闪过。有什么事情,浮出水面,豁然开朗。
闭上眼睛,原先这间屋子,所有的陈设与布置通通印入脑海当中。猛然想起皇上寿宴之前,段子黎坐在窗台前手上拿着的,就是这样一个盒子,可仔细想来,又不一样。莫非…
再次睁开眼睛,在书房当中的矮柜前停住,将一些被翻的杂乱的书本扔在一边。在柜子的底部敲了敲,听着发出,咚咚的空想,勾唇一笑。
拔下头上的发簪,将柜子下的地板撬开,里面是一个的暗格,暗格当中放的是和刚才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只是上面的镂雕,有些许的不同。
轻轻巧巧的,打开盒子上的锁。里面所放着的,果然是一叠图纸,一笔一划,铁画银钩,确实是那个人的笔记。
果然是段子黎的风格。做事滴水不漏,谨小慎微,不给任何人有趁之机。
浅浅一笑,仅在图纸当中,抽出两份,放在身上,原先的,原封不动的,放在盒子里,放进矮柜,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平。做完一切之后,走出了房间。
段离尘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咱们,就各玩各的,各凭手段,倒是要看看,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
快马加鞭,出了竹园,跑出了林山书院的境内,一直到了京城的城门口。才勒停马缰。
入眼处,是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头之下,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有的,相互簇拥着,在城头的角落之下,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有的为了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
更有甚者,因为母亲,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哭闹不止,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绝望。他们,或渴望,或愤恨。或漠然的,盯着紧闭的城门,以及上方的守军,再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敲门。
谁能够想到,豪车贵马出入的京城繁荣富庶的京城,竟然会出现如此萧条凄凉的景象。
“姑娘,姑娘…赏口饭吃吧,我的女儿就快要饿死了…姑娘,我求求你了!”
她刚刚翻身下马,就有一位年近中年的女子,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跪倒在面前,不住地磕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将原本就满是黄土的脸颊,弄得更是脏污不堪。
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泣不成声。
而那女孩,如同花猫般的脸上,一片惨白,嘴唇干裂,双眼紧闭,脸颊之上却透露出不正常的红。尽管被女子包裹在一块巨大的破布当中,还是在瑟瑟发抖。
南灵笙抿了抿唇,蹲下身来。轻轻地把上小女孩的脉搏。仔细检查一番,叹了口气。
“大娘…她受了寒,需要喝药才行。”
自己出门匆忙,别说是吃的了,就连钱都没有带,况且现在城门紧闭,没有办法进城,上哪里去找药和食物?
“那…那怎么办?我的孩子…”
终于女子,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南灵笙看她这样子,一股怒火。更是从心底上升起。
翻身上马。走到城门之前,看着上方默然站立的守军。怒挥马鞭。
“打开城门!我是南国侯府嫡女南灵笙,奉黎王殿下之命进城!”
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晃了晃。城头上的人,看了半晌,确认身份之后,城门确实开了。然而这只是开了一道小缝。仅容一个人通过。
看着马匹之下的妇女儿童,南灵笙淡淡询问“大娘,你若信我,就让我带她进去,我一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从发鬓之上取出一枚发簪递给那位女子,郑重的道“这个给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城门的,你拿着这个,到南国候府找我。”
女子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枚精致的发簪,怔怔的看了许久,才恍然回过神来
“谢谢…谢谢姑娘!只要能救我的女儿,就算是让我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视若珍宝的,将那枚簪子,揣进怀中。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抱上前去。
南灵笙伸手接过将她置于马背之上,走了两步。不少人看见这一幕都站起身来,扶老携幼簇拥而来,很快就将她围在中间,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姑娘…”
南灵笙端坐于马上,看着这些人,只说了一句话。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
深深的吸了口气,挥鞭打马,就着那一条门缝进入城中。映入眼帘的却是于城门之外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繁华的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人喜笑开颜,如同往常一样的繁荣富庶。京城还是原来的京城,一切都没有变过。
眼前的这一幕景象,让他不由自主的回头,想要去看一看,那一张张,污浊,而满是绝望的脸,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人,明明是一门之隔,却好像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马不停蹄,带着小女孩,进入了芙蓉酒楼,乍然看见小姐就出现在眼前子诩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她于自己擦身而过时那一个眼神,才回过神来,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到这里,慌忙跟上。
“这位客官,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子诩不动声色的询问,与平常接待客人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给我一间客房,干净的热水,还有吃食。”南灵笙淡淡的回答。
“是。”
子诩应了一声,带着她上楼。在人字三号房停下,推开房门。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进屋,南灵笙将怀中的孩子安顿妥当,才看向子诩。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谨慎小心?”
“小姐有所不知。”
子诩轻叹一声,一边给她斟茶,一边道“自从公主接手芙蓉酒楼之后,这里明里暗里就有不少人盯着,好在小姐谨慎,让属下将所有的势力都一点一点转移了,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现如今这个地方也不宜久留。小姐若是没事的话,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段时间她也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
“我知道了。这丫头得了伤寒,你去帮我抓些药来。另外,关于灾情的事情,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也要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南灵笙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向她那边推了推,用唇形说了几个字。
子诩接过信封,打开来看,猛然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她。这些可都是最精密的事情,若是出现在芙蓉酒楼,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南灵笙给她一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的眼神,就将所有的注意力,落在了窗外。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瞥,竟然看到对面的三层高阁当中,一个洞开的窗户前,温雅静逸的男子,端然坐在华贵轮椅之上,静静的看着,城市当中的喧嚣。幽黑深邃的眉眼当中,不知在想什么
仿佛有感应一般,男子抬起头来,见到熟悉的容颜,有那么一瞬间的精彩,随后剑眉微蹙,不满的看着她。
南灵笙不动声色的转过视线,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随手,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