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由于战局的失利,丧失了所有的好脾气,喝骂道,“别净说些没用的,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语气如同对待家奴。
黄仕简老脸通红,却不敢辩解什么,只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大人,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没有好的办法,只能不顾伤亡向前冲,冲出他们的包围,我们就赢了。另外,我们所在的旗舰覆明号吨位足有两千吨,装甲最厚,可为前驱。”
阿桂大喝,“既如此,不用犹豫,兄弟们,给我冲。”所在的旗舰覆明号锅炉功率达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向大明舰队冲去。
果然,满清不顾伤亡的打法反而是此时最正确的应对方式。作为铁甲舰,此时的*对他们造成的损伤微乎其微,若不是镇明号太过悲催的被击中锅炉房,很难沉没。而覆明号皮糙肉厚,一翻冲撞下,竟然只有甲板因为是木板而受到破坏,舰体并没有什么大的创伤。
冲出重围的满清舰队并没有直接退去,而是与大明舰队缠作一团,陷入混战中,铁甲舰出现后的第一场大战就此展开,双方铁甲舰数量加起来都超过了了三十艘,前所未见。既然是混战就谈不上战术了,自然是铁甲舰数量更多的满清优势更大。
结果就是,满清参战的20艘铁甲舰(有一艘在南京参战过程中受创,无法参与战斗)损失了三艘,其余大部分受创。而大明舰队则惨的多,十三艘铁甲舰损失了九艘,其余防护薄弱的木船更是损伤惨重,有少数凭借速度优势逃出生天。
大明海战失利导致了一系列严重后果,甚至丢掉了南京,还让最繁华的江南核心繁华区毁于一旦,让王秋等人悲愤莫名。表面原因,海战失利的直接原因是海军舰队实力薄弱,不如满清倾尽全力发展起来的舰队,实质原因却是大明传统重陆轻海思维的客观体现,自从大明通过几艘铁甲舰将满清的水师打个七零八落,对于海军的建设就开始懈怠起来,一如后世满清李鸿章建立北洋水师这个所谓的亚洲第一海军强国后,就放弃了海军建设一样。
这么多年一来,虽然新华夏曾主动提出,继续军售舰船的计划,都被大明给婉拒了。因为,大明的官员们认为,创造更好的经济环境,并促进经济的发展,才是一个现代政府所最应该关注的,一如他们的师傅新华夏的大部分官员所认为的GDP决胜论。
只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无论是日本之于满清,还是普鲁士之于法兰西,都证明了一个定理,面对军事强国,所谓的经济强国就是一个最美味可口的蛋糕,任人宰割。大明此时也尝到了这个恶果。
82年八月初的海战,影响不仅在当事方大明与满清,还有西方国家与新华夏。
对于大明与满清这两个直接参战方来说,在此次战斗中证明了,单纯的陆地战场已经不能够决定于一场战役的胜利,尤其是长距离蛙跳式偷袭作战,更是体现了海军的快速机动性。可以说,有了强大海军,才能掌控战场主动权,才能够保护自己并打击对方。毕竟,无论是满清还是南方的大明,核心菁华区都在沿海,一旦受创,对于国力的损耗是相当巨大的。
因此,无论是为了进攻还是更好的保护自己都必须加大海军的投入,首先在海上决一雌雄。不仅是失败的大明向新华夏寻求铁甲舰的军售,就是战胜的满清也不敢松懈,向英国追加铁甲舰订单。
先说大明。在海战失败后,马上派遣与新华夏关系最亲密的黄冠成前往新华夏,展开军舰的军购谈判。此次出席谈判的新华夏代表不仅有商业部长潘奕云,还有外交部长林航,甚至还有国安部长柳承志。这不仅可以看出新华夏对于此次谈判的看重,更重要的是,显示出此次新华夏的谈判,目的并不单纯。
黄冠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此行绝不轻松。在战前,大明与新华夏曾经陷入了一个漫长的贸易谈判。
当初,大明初立,与新华夏签订了一项自由贸易协定,按照协议规定,双方的产品都可以零关税的出口到对方境内。大明的官员虽然年轻,但是也大都在新华夏进修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零关税的意义,也知道由此带来的后果。他们也仔细考察过新华夏的产品结构。这个时候,由于技术的限制,人们的消费结构还比较单一,还是集中在衣、食两方面。
粮食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有,甚至因为大明人口众多的缘故,还需要进口一部分粮食以弥补国内消耗,算是互补关系。因此,大明官员主要考察的还是纺织品方面。新华夏人虽然精明机巧,似乎什么都精通,但其实并不善于丝绸制造,原因就是栽桑养蚕、剿丝什么的一系列工序泰国繁琐,耗费工时太多,新华夏人少地多,一项讲究什么效率优先。因此,与新华夏的自由贸易,并不影响大明的三大传统出口项目,丝绸,茶叶与瓷器。
因此,大明的官员最后同意了与新华夏的自由贸易协定。可惜,他们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不明白机械化大生产的威力。
大明对新华夏出口的三大件,在新华夏并不很受吹捧。
大明出口唯一的创汇项目就是茶叶了,因为新华夏没什么好的茶叶出产。而大明的瓷器在新华夏市场也是反响一般,除了高端瓷器还有一定的市场,中低端销量堪忧。
最关键也是最大头的就是布匹的进出口。
布匹方面,崖山人作为后世人,其实对于丝绸并不感冒,他们更欣赏的反而是柔软保暖又吸汗的棉布,无论是内衣还是外套都是这样。由于崖山人的示范作用,新华夏国内除了少数思想陈旧的年老汉人还喜欢穿丝绸,普通人虽然有购买丝绸的经济的实力,但是并不会购买。反而,新华夏却出口了大量的棉布与呢绒制品到了大明,这个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新华夏的呢绒,直接垄断了大明军方的衣物供应。呢绒相对于柔软的棉布与丝绸,更加挺括,与军队刚强的气质十分相配,因此,从新华夏学成归来的军官在军队也是极力推荐采购新华夏的呢绒,因此新华夏呢绒垄断了大明的军方市场,获得了一个最稳定的商品销售市场。
由此,新华夏光是棉布与呢绒,就每年获得了不下1000万华元的销售利润,让新华夏欣喜若狂。对应的,却是大明的哀鸿遍野。
丝绸从来不是穷人的主要衣着来源,棉布、麻布才是。新华夏确实不生产丝绸,但是却生产棉布。凭借机械化生产所产生的百倍千倍的效率,相同规格的新华夏的棉布,相对于大明着名的松江布,价格只有五成左右,简直就是白菜价。大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涌现出了大量产业工业,他们算得上是第一批的城市无产阶级,除了劳动,一无所有。但是,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商品经济有了一批消费者。他们对于价格更加敏感,新华夏的低价棉布一进入市场,就冲击了松江布的市场,导致以往畅销的松江布在库房里堆积如山,商家纷纷倒闭,哀鸿一片。
姚黄氏是一名最普通的纺织女工。原本家在高邮,因为战乱。在当地无法维生,只能出逃到松江,成了一名纺织工场的女工,丈夫则成了码头的搬运工人,一家人勉强维持生计。甚至,在勤俭持家的姚黄氏的努力操持下,在松江还买了一所小房子,大儿子在一家药房当学徒,儿子甚至还读了书,小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只是,日子正好过的时候,新华夏的廉价布匹来了。这些布匹说实话真不错,。丝线纤细而均匀,织出的布匹自然纤薄透气,关键是价格只有松江布的一半,直接冲垮了老板的手工工场,自己也失业了。
尤为糟糕的是,自己的丈夫也失业了,却原来,松江码头主要来往的都是与棉布产业相关,比如运进棉花,粮食,运出棉布。棉布产业的恶化自然也降低了码头的吞吐量,导致丈夫也失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家人的生计眼看无法维持了,却毫无办法,只能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却毫无办法。但是无论如何,全家人的吃食却短不了,一方面是减少日常消耗,一方面就是当掉家里有点值钱的东西,甚至,如果状况无法得到改善,也就只能卖掉房子回老家了,据说,老家现在还算稳定,也分了点土地,应该能填饱肚子。只是具体情况却毫无所知,对将来的生活彻底失去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