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因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岸上。
身上的衣服只剩下里衣了,中间用一木棍临时搭成的架子。一旁还有篝火烧着。
她心下一阵不好,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纳兰姑娘,你醒了。”沐则之抱了一堆木头走过来,纳兰因连忙抱住自己,背着他喊道:“你不要过来。”
沐则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而他又是一个男子,连忙转过身去。
“抱歉。”
“当时情况紧急,水流湍急,上岸之后,夜里冷,又受了惊吓,所以才想要帮姑娘脱下湿衣服……在下真的无心冒犯……”他当时真的只是把她当成男子,便没有思虑过多,谁知……竟是一个姑娘家。
“沐兄不必自责,当时迫于形式。”纳兰因摸到衣服,虽并未完全烘干,但是依旧穿上了。虽然当时迫不得已,但现下男女有别。
“还望沐兄忘记此事。”
沐则之心里打量一番,昨夜那般惊险,换作柔弱书生恐怕都会担惊受怕,她一个女子,拉着他纵身跳入水中,此等胆量当是女中豪杰,况且又是知书达理,才气不少于男子。
“纳兰姑娘……”他放下木柴,正声说道:“实不相瞒,昨日遇见姑娘,便甚有好感,一日相处下来,很是欣赏姑娘的才气……昨夜姑娘临危不乱,更是有魄力,早已令在下倾心……”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纳兰因嫣然一笑,说道:“公子若不如等到竹兰再……”
“不必等到竹兰。”他小心翼翼拿出画卷里的画。
“这象筒是我特地命人打造的,昨夜这画随我们一同落入水中,却仍未沾湿分毫,可见,这画与你我都是极有缘的。”
所以,昨夜落水之后,他一直都紧紧地拖住这画?还拖着她……毕竟她的水性可没有那么好……
沐则之轻轻打开这幅画,画中的色彩一下子展露无遗。
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闪闪发光。
“这幅画的精妙就在于此处,在夜里看着万家灯火,可在白日里,虽是万人空巷,可若是倒过来看便是风雪肃杀,马革裹尸……”这是在提醒当今皇帝切莫大意,定要励精图治,否则盛世也会化为衰世。
纳兰因看着面前这个深有感悟的男子……
她当时用了七色石的磨料,这种磨料生长在两极分化的悬崖峭壁上,白日经受着烈日,夜里又受着极其冰寒,便在白日也夜间呈现的颜色完全不同。
这也是这幅画的一个精妙之处,另一处便是换一个视角。世间凡是美好的东西都不是完美的,就像是她院中种着的那株“倾城”,花开倾城,但却有毒。
虽是盛世更需谨慎,否则汴京繁华也也终将会化为乌有。
纳兰因虽喜静,但最喜独自一人坐在那角楼之上,一眼望尽汴京繁华,晨起日暮,人流涌动,熙熙攘攘,最终又归于平静。
整幅画虽耗时五月,但每一笔都是经过她无数次的构想,将自己的盛世繁华梦连同点缀一同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