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震衡问的轻描淡写,王丽回答的更是毫无所谓。
“那是你的事。我说了,我们就按自己的决定办。您是把她拉出去剁了喂狗,还是把她卖到歌厅当妓/女,或者是留着自己享用,都与我无关。”
“妈!”这次程落菱喊的是撕心裂肺。
王丽看向程落菱,神情不严厉,不冰冷。可接下来的一席话,叫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撼。
“小菱,虽然你喊了我将近二十年的‘妈’。但是,从一开始,我是不是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柏亦北、康凯和沈风一齐惊愕的看向了程落菱。
程落菱蔫了,心思也乱成了一锅粥。什么都不会做了,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是的,她知道,从小就知道。
三岁,记忆力还只是零。程落菱对母亲,没有一点印象,只从照片里知道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王丽也不止一次的指着照片上的女人,告诉她这是她的亲妈妈。
她不知道王丽为什么要收养她,多次问王丽与母亲的关系。可每一次的答案都是“没关系”。
直到有一次被问急了,王丽脱口大喊:“你妈她欠我一条命,她是我的仇人!”
这样的回答,把她震惊的三天睡不着,从此也不敢再提一句。
母亲和妈妈王丽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她无从知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母亲的这家仇家,对她是实在的好。
妈妈王丽从小对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爸爸程英(王丽的丈夫)更是把她当作公主来宠。夫妇俩对她的宠爱,比对亲生的双胞胎儿子大宝小宝,还要好过百倍千倍。
她喜欢叫他们爸爸妈妈,也叫的真诚,心底里,更视他们为亲生父母。
六岁那年,她和大宝程礼德在马路上玩球。球滚到了马路中央,她和大宝一起去捡。
接着,和所有的车祸故事一样。一辆汽车疾驰而过,爸爸程英就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把她抱开。等转头再去抱大宝的时候,结局就成了“父子双双命丧黄泉”。
临终前,爸爸看着她,拉着妈妈的手:“别怪小菱,她小,什么都不懂。”
那眼神,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怜惜。那眼神,叫她终身难忘。
妈妈确实没有痛恨她,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有说。失去了爸爸,年幼的她和小宝程礼勋需要照顾,妈妈王丽不得不辞去市中心的工作。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买了辆三轮开始卖菜。
她闯了那么大的祸,妈妈都没有责备她一个字,一如既往的对她照顾,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所以,这一刻,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不近人情的话。
可是,她不管。
不管妈妈和柏老爷子是怎样的关系;不管妈妈为何要把她推去出。那怕妈妈继续对她恶语相加,那怕妈妈对她拳打脚踢,她都不会走出程家。
那是她唯一的家。
“妈!我叫您一天妈,您就是我一辈子的妈,何况我叫了您二十年。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但是我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您是我唯一的妈妈,我的妈妈叫王丽,我的爸爸叫程英,我的两个弟弟,大宝叫程礼德,小宝叫程礼勋。我有一个幸福的家,我在这个家里享受了将近二十年的宠爱。”
她咬了咬唇。
“妈!母亲的生育之恩,我不会忘。但我更不会割舍您和爸爸的养育之恩,割舍我们那个幸福的家。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永远都不会离开家。”
这些话,程落菱说得哽咽,却没掉一滴眼泪。妈妈王丽曾郑重的说过: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哭,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增加自己的软弱。
程落菱如此深情的话,都没能感动王丽。王丽看着程落菱唇角一撇,不屑的问了句:
“小菱,你应该记得我曾说过,你妈妈欠我一条命,母债女还天经地义。你更应该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吧?”
程落菱一愣,看着眼前这张十分熟悉却又非常陌生的脸,竟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王丽又冷冷一笑,继续说:
“你在程家二十年,我不曾动怒,那是因为还不到动怒的时候。事到如今,我只是把你交到这个人手里,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至于这个人,是人是鬼,你今后的日子是上天还是入地,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干。再想进程家的门那是绝——不——可——能。”
王丽决绝的离开了,就连那重重的关门声都显得冷漠无情。
程落菱蹲在地上成了一塑石雕,木呆呆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不知所措。
她虽自幼失去父母,可在王丽夫妇的呵护和宠爱下无忧长大。无虑的生活,让她养成了单纯爽朗,乐观向上的性格。作为孤儿的她,心里却没有留下任何阴影。
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程家的一份子,是真正的程家人。她从未想要离开程家,也从未想过有被妈妈抛弃的一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终是难料。
今天这个晴天霹雳来的太快太突然,她没有一丝准备,一下子懵了,无力招架。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搞不懂。她第一次有了彷徨无助的无力感,迷惘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程落菱还没有从被妈妈抛弃的彷徨里跳出来,却见柏震衡站起来,脸上早没了先前的和蔼慈祥,对着她严肃更凛冽的说:
“谁的人生之路都不是一条铺满鲜花的阳光大道,坎坷曲折才是人生的真本色。在这世界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说完,柏震衡侧头对儿子柏亦北阴沉的命令:
“明天就把证领了,你奶奶寿辰的时候,带着一起出席。”
“你知道,我从不参加柏家的一切活动。”柏亦北冷冰的反驳。
“这次,你必须参加。”柏震衡悠悠转身,微微俯身,在柏亦北的耳畔不冷不热,无暖无光的、轻蔑的威胁着:“那天,我会当众宣布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柏亦北暗暗地咬着牙。
“为什么一定要她参加?”
“因为她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
柏震衡说完转身离开了。
柏亦北习惯的簇紧了眉,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个“顺理成章的过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敏锐的感觉出,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有些气恼的坐回了沙发里。胳膊放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眉头依旧微蹙,嘴角轻抿,眼睛就静静的放在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程落菱身上。
他不清楚这个女孩和那个王丽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不清楚这个女孩和父亲柏震衡又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不清楚这个女孩在他即将上演的这出大戏里又会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么多不确定因素,是他的阳光,还是他的风雨,他依旧不清楚。
他不是父亲的爱子,关系也就算不上亲厚。从小父亲给予他的关爱少之又少,偶尔得到的一次两次,他不是欢喜,而是厌恶。
当程落菱和柏亦北,一个一筹莫展,一个心事重重的时候,另一幢别墅里却有人大怒的拍案而起。
“蠢猪!蠢猪!蠢猪!一群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