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布置在道路两侧的洛山一型突然轰鸣,飞速倾泻而出的铅弹弹幕打了第三军团第一师一个猝不及防。正在行军的士兵们虽然全副武装,但是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哪怕部分士兵装备了缴获的尼格鲁共和国装甲,也不能抵御这种夺命的子弹。而且,这个时候的士兵们遇到突然袭击,下意识的反应是结阵自保而不是卧倒躲避子弹,这种错误的反应进一步加大了他们的伤亡。仅仅是几分钟的功夫,处于火力密集区的几百人就彻底倒在了地上。整个第一师的部队被分割成了两段。
“收网,我们在这里封锁他们的增援!”
加斯腾斯继续下达了下一步的命令。在他后方,早已按捺不住的尖刀团士兵们依托少量的洛山一型发起了攻击,把被包围起来的先头部队扫了一头血水。紧接着,尖刀团的士兵们端着雷鸣一型发起了冲锋,先是被切断,后来又被洛山一型打蒙的两个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怎么反抗,就进入了被屠杀的境地。
而在这同时,被突然袭击的第一师大部队,只来得及在原地列阵,摆出排队枪毙的防御阵型。面对这种即没有胸墙、也没有充足的、足够厚度的装甲的人墙,加斯腾斯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些人,不往前走,咱们不打。往前走,咱们就打,不让他们去增援,知道么?”
“好!”
所有人齐齐答应,眼神中洋溢着昂扬的斗志。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事实似乎已经证明了,这种事先伏击的战术,到底有多么高的作战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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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大人,前方遇敌了!不明身份的敌人截断了第一师的先头部队,有两个团被截断了。他们的火力很猛,先头部队冲不过去。”
第三军团的参谋长丹尼尔·尤里奇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飞跑回来,把最新的消息报告给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斯凯·哈姆。
“哦?”,斯凯·哈姆有些惊讶,“就这么一点兵力还敢跟我打伏击战?下令前线部队突进,不要顾忌伤亡!一定要把他们给留下!第一师有一万人,还都是战斗队形,怎么也能摸到敌人吧!”
“明白,我这就过去!”
丹尼尔·尤里奇点头应下,有转身跑了出去。他要骑马到阵型的最前线,把司令的命令传达过去。至于这个命令会产生什么结果,能不能引导战斗走向胜利,并不是他一个传令兵所能决定的。
“加斯滕斯是一个不甘心失败的人,对吧?”,第三军团参谋长曼尼·卡斯迪尔看着丹尼尔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他再怎么不能接受失败也没用”,斯凯·哈姆一边吩咐后面的部队继续照常行军,一边笑着回答,“两个军团超过十三万人打一个团,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以大欺小的事。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我就喜欢这种强势碾压的局势。他们这些人既然敢来,就不要走了,也能为我们之后的战斗省点力气。”
“那是自然”,曼尼卡斯迪尔同样点点头,“他先来打我们也好,如果能够抓些关键人物,我们对爱莲娜的形势也会有更全面的了解。”
“这是送上门的肉,为什么不吃?”
斯凯·哈姆靠坐在靠垫上,“我眯一会,有消息告诉我。”
“好的。”
在马车一晃一晃的舒适节奏中,斯凯·哈姆闭上了眼睛。沉浸在困意中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命令,将给第一师带来多大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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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指挥士兵们收割被分割的两个团的加斯滕斯,惊讶的发现,被他们阻隔在火力线以外的敌人,来自西部战区的大部队,竟然开始摆好阵型,徐徐前进。
“他们开始进攻了!”,伊万有些不敢相信,“我们打不打?”
“为什么不打”,加斯滕斯笑笑,“今天我们就给他们上一课,有些东西,是他们不该摸的。”
命令飞快的传递了下去。就在敌人摆开队形缓缓推进的同时,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机枪手们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随着加斯滕斯轻轻地一挥手,已经进入射程内的敌人们随着突然暴起的枪声,倒下了一片,齐刷刷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宁静的长草荒原突然刮起了一股妖风,所到之处,众草俯首,无出其右。
枪声还在持续,敌人的士兵还在持续倒下。然而,他们并不像之前的一次见识到蒸汽机枪威力的帕尔·克洛斯的部队一样,在这种令人发指的杀伤能力下溃败。那些士兵们惊讶、沉默、怒吼,朝着森林里机枪的方向发射铅弹,继而继续前进。
“继续射击。”
加斯滕斯看敌人没有退缩的意思,自然也不会主动停止射击。爱莲娜的兵力本就薄弱,可不能因为他的心软,被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其他的指挥官也知道这就是战争。大家沉默着,看着敌人继续像割草一样倒下。
仅仅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地上的尸体堆成了一条明显的界限,过线者,有死无生。
敌人的进攻终于停了下来。那些士兵在界限后推推搡搡,却再也没有发动攻击的勇气。
“长官,后面完事了。”
贝兰其尔猫着腰跑了过来,“被割断的两个团被打蒙了,已经被打散了。”
“好的,我们撤退”,加斯滕斯看着不远处那条尸体的界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早已接受过训练的尖刀团的士兵们飞速的撤离,只留下了在树木的阴影中晃动的灌木,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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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打的什么仗!你们一个师,整整一个师,还是战斗行军队形,他妈的连敌人的屁都没摸着?一个人都没留下?”
再次被叫醒的斯凯·哈姆听到战果,勃然大怒。他也不管场合,直接把跪在面前请罪的第一师师长查宁·索德伯格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倒是给我说说,哪怕对方用的是那种新武器,你是怎么做到己方损失了四个团将近四千人,却连敌人一个人也没留下,甚至连人影都没见到,这样的,辉煌的,前无古人的战绩的,啊?”
查宁·索德伯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好像中了魔一样的战果,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斯凯司令的勃然大怒。
“行了,斯凯”,参谋长曼尼·卡斯迪尔伸手拦住了正在气头上的斯凯·哈姆,“敌人这次用的可不是勇敢者步枪,应该是他们留给自己用的更有威力的武器。我们从尸体上发现了更大的铅弹,这种铅弹能够击穿装甲,射程很长,射速很快,我们的武器根本摸不到他们。这么快的射速,也无法近身,这一仗,根本就是无解的。”
“……”
斯凯·哈姆接过那个铅弹,仔细查看。曼尼·卡斯迪尔走到第一师师长查宁·索德伯格面前,伸手要扶他起来,却被拒绝了。查宁直直的看着斯凯,等着他的判断。
“这个子弹确实不是现有蒸汽步枪的子弹,口径要大”,斯凯似乎冷静了一些,“这种子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够以非常快的速度持续射出的话,我们的步兵根本无法突破敌人的封锁,这是对的。”
“是吧!敌人有这么先进的武器,所以才不接受皇帝陛下的旨意,这也合理不是。他肯定想着,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在手里,天下谁都不怕了。”曼尼·卡斯迪尔模仿着加斯滕斯的心态。
“天真!”,斯凯·哈姆气的笑了起来,“要是靠一种武器看就可以称霸天下,尼格鲁共和国早就突破荆棘丘陵防线了。打仗,从来就不是只靠一种或几种先进武器就能决定胜负的。”
“那是自然。”曼尼·卡斯迪尔继续做捧哏,“关键还要看综合实力。”
“可不是”,斯凯点点头,看着查宁·索德伯格,“索德伯格师长,我本打算免了你的职,以临阵脱逃为由军法处置。不过敌人这么厉害,我们又是第一次打,不是你的错。我现在打算命令第一师继续当前锋部队,你怎么看?”
“在下绝不辱命!必须当好这个前锋!”,索德伯格声音嘹亮。他抬起头,直直的、坚定的看着斯凯·哈姆。
“请哈姆司令放心,这样的错误,我们不会犯第二次!”
“那就好,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斯凯·哈姆会看着索德伯格,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只有最熟悉他的卡斯迪尔能看出,他深藏在眼底深处的那一丝丝的不确定。
敌人如此狡猾,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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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虽然是共运党的第一批党员,但是伊万称呼加斯滕斯,还是喜欢用最早的那个方式,“现在我们怎么打?”
“很简单”,加斯滕斯思路清晰,“西部战区的人被我们打了一次,变成了惊弓之鸟,行军速度肯定会再次下降。我在那边留了尖刀团的一个连,也就是一百人,到下午的时候偷袭他们一次,然后立刻就撤,吸引他们追击。而我们,则以逸待劳,等待他们分兵。”
“他们会分兵么?”,贝兰其尔插话进来,“要是我是他们,我就直接把全部力量砸在爱莲娜,攻破了爱莲娜,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会分兵的”,加斯滕斯语气肯定,“在他们眼里,恩斯潘省已经全部是我们的控制区。而他们则来自两个不同的势力。西部战区和皇帝的人,如果觉得肯定会赢,就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多收复城市。谁收复的城市多,谁后期谈判时手中的筹码就越多,能拿到的技术就越多。所以,我们等他们分兵就好。他们聚集起来的兵力少了,我们就联合生产旅和第一民兵师,来一个大会战。如果他们始终抱团,我们就继续骚扰。”
“这就是游击战么?感觉……很猥琐啊!”
生产二团的团长加朗斯·沃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么打,不是耍流氓么?”
“不耍流氓,怎么赢?”,加斯滕斯笑了,“打仗,比的就是胜利,谁能赢,谁就是正确的,要始终记好这一点。哦,对了,虽然要狡猾、要用尽全力绞尽脑汁追求胜利,但是有些底线的事情,不能做。比如推着农民兄弟当肉盾之类的事情,知道么?”
“那是自然。”
在场的将领们齐齐答应。加斯滕斯刚刚已经向他们展示了装备了先进而灵活的武器之后的战争方式。他们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吸收,尽量把这些知识,变成自己可以灵活运用的技巧。只有这样,才能保爱莲娜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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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袭击之后,西部战区第一师的推进,谨慎了许多。第一师师长查宁·索德伯格派出了三倍的斥候,一定要探清楚前路周围有没有埋伏,避免再发生一次那样的惨剧。而他的这个决定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在第一次袭击之后的当天傍晚,就在第一师即将抵达预计的扎营地的时候,前方斥候遭遇了敌人,昏黄的夜色下传来了零星的枪声。听到枪声的查宁·索德伯格立刻停止了扎营,命令全师戒备,并叫来了负责侦查的第九团团长吉姆·格里森。
“怎么了?”
“大人,不知道。派往那个防线的斥候都没回来,我们也只听到了枪声!”
“我知道了,再派斥候过去,多派一些”,查宁·索德伯格下了命令,还觉得不稳妥,“通知全师,战斗准备,我们不能让这些人骚扰到后面的部队,这是我们先头部队的指责!”
“好的!”
第九团团长吉姆·格里森和传令兵萨顿·麦肯齐同时应了下来。索德伯格又想了一下,觉得没漏了其他东西,就放走了两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不能让敌人再次得手。
于是,第一师保持着全员作战状态保持了三个小时。直到很多士兵的蒸汽背包烧干了水,天色也全部变黑,索德伯格才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好像又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