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邓家大宅。
邓家族长邓得知都亭侯吕布的到来,自然要热情的款待吕布了。当然,这不是因为吕布本人,完全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
董卓现在独霸朝纲,又兵多将广,他们这些司州的大户就如同是董卓嘴边的肥肉,面对董卓这头饿虎心里难免有些胆儿颤啊。
所以,邓家一听说吕布这个董卓眼前的红人来了,肯定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招待吕布,好套一套吕布话。
现在邓家的族长是邓秉,邓秉的年纪已经大了,实际管事的则是他的三个儿子,邓隆、邓武、邓固。这三个人分别掌握着邓家的土地收入、商业贸易以及官僚势力。这顿饭就是邓家父子四人与吕布、陈宫一块吃的。
邓秉道:“略备薄酒,还望吕亭侯不要嫌弃啊,邓某先干为敬。”
邓家也是财大气粗啊,吃的东西也格外的讲究。以前江峰知道,这吃肉是有规定的,每个阶级有每个阶级的种类。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江峰今天知道了,就是规定是用来打破的。邓家这一顿饭不但有牛肉、羊肉等有甚多的山珍野味。
当然这些都是巧合,只不过是今天恰巧他们这里的牛摔断了腿,羊老死了,那些山珍也都不知道怎么的死在了庄子上。这东西已经死了总不能浪费吧,总得吃了吧,所以吕布才有幸吃到这些东西,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
江峰道:“邓族长如此盛筵款待,吕某荣幸之至。”面对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江峰也有点馋虫大动了,虽然烹饪手法依旧粗糙,但是在绝对上佳的食材面前,即便是最粗糙的手法也能制作出美味来。
邓秉道:“呵呵,我听说吕亭侯现在可是董相国眼前的红人啊,怎么有时间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啊?”
江峰道:“我哪里是什么董相国面前的红人啊,我本身不过是一个边防小吏,皇上看得起我罢了。”
邓秉对吕布回答有些意外,他料想吕布应该是牢牢的抱住董卓这棵大树,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想依附董卓啊
邓秉继续问道:“哦?我可是听说吕亭侯杀了并州刺史丁原,投靠了董相国啊。”
江峰道:“族长此言差矣,我杀丁原那纯粹是因为丁原意图犯上作乱,我是替天行道,与董相国又有什么关系。”
卧槽!邓秉对吕布说词真是始料未及,邓秉现在脑子里一万匹羊驼在奔腾啊,我信了你的邪,如果不是董卓收卖你,你能平白无故的就去杀丁原?现在却说的大义凌然的样子,你当我们朝廷里没亲戚吗?别欺负我读书少。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吕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邓秉道:“我看吕亭侯此番轻装简行来到了荥阳,莫非是有什么机要的事情?”
江峰道:“那是自然了,我是特意奉皇上的口谕而来,向邓家借些钱粮的。”
钱粮?邓秉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董卓要收拢钱粮,这样的借可是有借无还的啊,还打着皇上的名义,分明就是董老贼来抢钱了嘛。
不过再一想,不对啊,董卓的董卓怎么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呢?而且董卓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这里钱粮吧,就算他是吕布,庄子上几千号人照样能把他变成死吕布。
邓秉再次试探的问道:“不知道这是不是董相国的意思?”
“非也非也,这是皇上的意思。”江峰道。
邓固道:“眼下京城有董相国的西凉军坐镇,可谓是稳如泰山,铁桶一块。更何况洛阳的国库充盈,哪里需要我们掏钱呢?”
江峰道:“这可不一定啊,现在国家的局势动荡不安,风雨飘摇。黄巾之乱未平,各地仍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连京都洛阳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遭受大难。皇上为此可是忧心忡忡啊,诸位都是开国功勋之后,世受汉禄皇恩,这时候难道不该站出来为陛下分忧吗?”
邓武隆:“我们现在已经不在朝中为官了,朝廷变成什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邓秉瞪了邓武一眼,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生是大汉朝的人,死是大汉朝的鬼,自然是要为大汉尽一份心力的。只是老朽愚钝,实在看不出哪里需要我们帮忙的,还请吕亭侯明示?”
江峰道:“邓族长见识广博,怎么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呢?眼下大汉朝可谓是危如累卵,随时都可能崩溃,这危险无处不在。可能是在北方,在南方,在东方,甚至就可能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如果皇上有了危险,到时候谁来保护你们呢?你说是不是?”
陈宫给吕布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把自己说成是皇上的使者,并且与董卓撇清关系,这样对方肯定可以听出其中的深意。
邓秉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对于察言观色,听话听音可谓是深谙其道。吕布一再的强调皇上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吕亭侯所说的危险在洛阳城中?”
现在洛阳城中除了董卓还有谁?邓秉说道这份上也算是点到了题上,吕布却不好正面回答了,道:“世事难料,我又如何能猜的到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没有否认,就已经算是默认了。
吃过了饭,吕布告辞,回卧房休息,邓家父子也商议起来。
邓隆道:“父亲,你觉得这吕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他是不是董卓拍了试探我们的?”
邓武道:“我觉得不太像,看他言辞中似乎可以撇清与董卓的关系,而且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代表皇上来的。”
邓固道:“也许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呢?虽然他是董卓的手下,但是到底名义上还是大汉的臣子。”
邓隆主管土地钱粮,最为精细,不舍的道:“我觉得这钱咱们不能给他,不管他是代表谁来的,咱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有闲钱孝敬他?”
邓武道:“我倒是觉得可以和他进一步谈谈条件,看看他能给咱们开出什么样的筹码。不论他是谁派来的,只要能给出相应的条件,咱们倒不妨结交一下这位侯爷。”
邓固道:“我觉得此人的话未必可信,他这次来只带了一个随从,有没有任何文书信件。即便是他给出了条件,如果到时候做不到怎么办?明显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嘛,如果咱们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许了他钱粮,那岂不是太亏了?”
邓秉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敲了敲桌子道:“你们都把问题想的简单了,不要看吕布这次没带什么人来,一旦真的来了兵马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我倒是觉得弄清楚他到底代表谁来的才是关键,知道他的东家是谁,我们才好坐地还价。”
前来收拾饭菜的下人在吕布的位置上捡到了一块白娟递给了邓秉道:“老爷,这是在客人的座位下捡到的。”
邓秉打开一看,大吃一惊,正是以何太后的名义写的那份诏书的内容。不过这块白娟显然不是何太后的血诏,而是陈宫特意制作的仿品。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邓秉将白娟给他的三个儿子看。
邓隆道:“父亲,这明显就是假的啊,太后的诏书能用白娟来写?”
邓固道:“对啊,父亲。我听朝中的人说,太后和少帝已经被董卓关到了永安宫中,并且有重病把守,外人现在根本见不到他们。这诏书又是从何得来?”
倒是邓武皱了皱眉头道:“我倒是觉得这白娟虽然是假的诏书,却不能说明这份诏书就真的不存在。试想,如果吕布真的有这份诏书,怎么可能拿出来给我们看,他拿出一个模本给我们,就是想提醒我们,他手中很可能真的有太后的诏书。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所一直强调的皇上,也有可能不是现在的献帝。”
邓秉道:“武儿说的有道理,献帝年仅九岁又没有任何人提点帮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出这样的诏书,更不可能找到吕布来执行这个任务。如果说有可能这么做的,那就是何太后了。当然,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这个假诏书,既可能是太后诏书的复本,更可能是董卓编出来用以试探我们的工具。要知道,董卓早就觊觎我们的钱粮了,如果给他落了口实,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啊。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邓隆道:“儿建议直接将这假诏书以及吕布的行径全都交给董卓,这样一来,有罪董卓也问不到我们。”
邓武道:“可是如果真的是太后的诏书,我们这么做不就将太后与少帝至于死地了吗?”
邓固道:“二哥,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能管的他人?现在太后与少帝只不过是别人掌上的玩物,难道我们还能为了他们拼上我们的身家性命不成?”
邓武道:“可是现在的情况大家想必也都清楚,董卓就是一头喂不熟的恶狼,他的胃口可没有底线,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把我们也吃了。我们也必须赶紧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你说呢,父亲?”
邓秉思虑了一会儿道:“虽然武儿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杀了自己上司、卖主求荣的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我觉得,还是……”
“报,老爷,这是梁家派人送来的信,请老爷速看。”一个下人在门外禀报道。
“进来。”
邓秉看了梁家的书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却很震撼。信中写到:董卓带西凉军屠我十余寨!
“父亲,什么情况?”三人问道。
邓秉双手攥紧,闭目沉思良久,道:“明天就跟吕布谈,无论他要什么我们都给他。不过,我们的条件也必须让他答应。你们赶紧去把各庄上管事儿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说。另外再派人给马家、阴家送个行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