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皎穿上外套,拿着钥匙出门,刚下了电梯,就听一个男人正苦口婆心:“贺先生,您别坐在这里,这里凉,我给您拿着椅子,您喝点水吗?”
可说什么,贺言恺都说:“我要见穆皎,你给我滚开……”
穆皎蹙着眉头走过去,就见贺言恺坐在地上,一旁是物业的人员正满头大汗的扶着他。
他倒是跟大爷一样的坐在那里,嘴里一直嚷嚷着穆皎,穆皎。
说实话,贺言恺如此没有形象的样子,她很少得见,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是一副王者的样子,一丝不苟冷峻异常。
但是今天,她看到了贺言恺真正醉酒的样子,他似乎喝了很多很多,已经完全不计自己的形象了。
物业的人看到穆皎,忙不迭的说:“穆小姐,您可下来了,您看这怎么办啊?”
穆皎沉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贺言恺。”
贺言恺闭上了嘴,蹙了下眉头看向穆皎,微微眯了下眼眸,踉跄的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穆皎。”
穆皎抿了下唇角:“回家吧。”
“不。”贺言恺紧紧蹙着眉头,下一秒,还未等穆皎反应,他就整个人压到穆皎的身上。
穆皎朝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腰身,他则将头搭在穆皎的肩膀上,笃定的说:“我不会走的。”
这么大个人,穆皎小身板哪里扶得住,明显察觉到贺言恺用了力气,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假的喝醉了,穆皎现在也是没有心思去想。
“大爷,您帮个忙,帮我把他扶上楼。”
穆皎话音落下,物业的大爷还没说话呢,贺言恺就推着穆皎走,穆皎哎了一声,拍了下他的后背:“你干什么!”
贺言恺也不说话,抬起头来,醉醺醺的搂着穆皎说:“不用大爷了,我自己能上去,我没醉。”
穆皎板着脸色,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谁说贺言恺万一不是扮猪吃老虎呢?
可是,他都已经半推半就的将她弄进了电梯,穆皎甩开他的手,伸手按了楼层。
电梯里,他很老实,出了电梯,穆皎也没理会他,径直走向房门,贺言恺走在后头,踉踉跄跄的,却也没打算摔倒。
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穆皎。
他确实醉了,耍酒疯的也都是真的,只是,真的看到穆皎的时候,骨子里的那点精神就出来了。
怎么也不能因为醉酒就坏了事情。
他是来看穆皎的,不能被穆皎赶走了。
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房门,门被带上,他靠着门,看着穆皎将钥匙撂下,脱了自己的外套,径直走向厨房,拿了新的杯子出来,为他倒了温水,然后放了蜂蜜。
搅和了两下,撂在茶几上,一个背影留给他,沉声道:“自己喝完了就走吧。”
说完话,穆皎进了房间。
没再出来。
贺言恺勾了下唇角,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将蜂蜜水一饮而尽,之后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又重新充满了穆皎气息的房子。
喟叹了声,真好。
哪怕是让他一直待在这里,就住在沙发上,贺言恺也是愿意的,这么多年,没有比现在更加冲动的时候了,那种冲动不是行动上的,是心理上的。
很想要跟穆皎,迫切的要跟穆皎的心,交汇在一起,融合在一起,接近她,靠近她,怕她离开。
没事,看到她在这里,哪怕不跟他说话,也很好。
他贺言恺如今已经低敛到这样的地步了,已经低敛到尘埃了。
穆皎根本就没有睡,她就坐在床上,窗外月光很亮,她沉默着,静的连呼吸都可以听得到。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
这样静静的待着。
可到底,还是有一个人忍不住了,这漫漫长夜,叫他如何能够忍得住。
叩叩叩。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穆皎心脏不可遏制的一颤,收紧自己的手,没有开口。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贺言恺低低沉沉的嗓音:“我知道你没睡。”
穆皎低垂着眼眸,深深提了口气,又听他道:“两年了,我很想你,没有一刻不在想你,也许当面无法跟你说这些话,但是,今天,忍不住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穆皎为他泡蜂蜜水的妥协,他终究就是忍不住了,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思。
他扶着门,闭了闭眼睛,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穆皎,你能回来,我很开心,哪怕是我逼着你回来的,你知道吗?”
穆皎的心就这样被牵动着,碰到哪里都有些疼,可就是忍着,忍着,不要做那些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
权当她睡了吧,贺言恺说完了也就会走了吧。
然而,过了好久,那边又有些苦涩的说:“穆皎,跟我在一起吧。”
那声音苦涩又没有抱着任何的期待,那种无望的感觉,隔着门都能够压迫到穆皎的心上。
跟我在一起吧。
如果贺言恺没有说下一句话,穆皎真的就鬼迷心窍了,可是,下一句话,就直接将穆皎拉回到现实生活当中。
“我马上跟萧媛分手。”
心下一沉,穆皎倏然起身,她忘了,这是她亲眼所见的,是岑云亲自为他们搭桥,贺言恺亲口答应与萧媛交往了。
她还在这里期待什么?
直接走到门口,倏然将门打开,贺言恺没想到她出来,踉跄了下,穆皎伸手扶住他,脸色却依旧低沉。
“不必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你也不需要跟萧媛分手,走吧。”
贺言恺揉了揉眉心,大概觉得头疼。
“穆皎,我和萧媛没什么关系,都是妈一直在说,那天我太生气了,才会……”
“幼稚吗?”穆皎扬着头,冷冷看着他:“你不觉得有幼稚吗?太生气就那么做,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言恺脸色变得铁青,沉沉道:“穆皎,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随时都跟她分手。”
“你把我穆皎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你把萧媛当什么,我们就得被你这样对待了?贺言恺,你喝多了就去睡,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不想听了,请你出去。”
穆皎退回一步,啪的将门关上。
然后就真的躺到床上,将被子蒙在自己的脑袋上。
一觉就是天亮。
第二天,穆皎起床,门外已经没有了贺言恺的身影,只有茶几上的水杯昭示着他曾经来过。
穆皎看了一眼,走过去将杯子扔进了水池里,随后就进了浴室。
今早约了律师,她简单吃了一口饭就出了门,与律师约在警察局附近的咖啡厅里。
律师张明是薛茗予请的,在潭市也是小有名气,解决过不少类似的案子,是个很出色的律师。
“张律师,我父亲这件案子,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张律师踌躇了下,一丝不苟的开口道:“穆小姐,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很难的,因为贺先生那边不肯私了,十分的强势,我们这边证据十分薄弱,而且又没有势力,穆小姐,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不畏强权之类的话,因为贺先生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不开口,也会有人替他卖命。“
“我们想要在法庭上跟他对垒,想必难上加难,现在我的建议还是希望您能够和贺先生好好谈一谈,不管是从哪方面,至少对方有人松口,我们这边才好办事。”
与张律师分开,穆皎去了医院,贺煜还在这里治疗,她希望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找到贺煜的病房,她敲门,过了会儿,向兰过来开门,看到穆皎站在门口,冷哼了一声鄙夷的说:“哟,穆皎,你还知道来啊。”
“我来看看叔叔。”
“不用了。”向兰推开她的果篮:“你少给我们添堵就是了,看到你就想到穆启高那个王八蛋,来干什么,滚出去吧。”
向兰完全没有一点看到女儿十分开心的样子,也没有打算问她这两年都做了什么,而且眼里没有一丝爱意的瞪着她:“我叫你滚啊,我怎么能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什么都没有,还要来给我找麻烦,烦死了。”
说完话,向兰将门关上,穆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挡在门外,沉下来脸色,穆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因为她穆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连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所以向兰已经用这种态度对待她了。
扯了丝冷笑,穆皎拎着果篮出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她还是要去找贺言恺,只有贺言恺能够救穆启高了。
走到医院门口,她抬手要拦出租车,可一辆宾利却停下了她的身前,车窗降下,许邵平看着穆皎道:“穆小姐,您上车。”
穆皎拧了下眉头:“去哪里?”
许邵平还未开口,后面的车窗也降下来了,出现贺言恺冷峻的脸庞,喉咙耸动,毋庸置疑的开口:“上车。”
“我还有……”
话还没有说完,贺言恺就凌厉的看向她,讳莫如深的说:“跟我上车,我可以考虑饶了你的父亲,只是陪我去办点事情,吃顿饭,我就可以考虑你父亲的事情,你没有任何的损失,真的不上车?给你五秒钟的考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