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里的路,俩人走了三天。其实两个人的身法都极快,杜思邈能半空腾飞不说,李卫也身怀黑豹之力。豹子的速度极快,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就算背着一个大包袱也丝毫没有影响。
但杜思邈却偏偏要这样慢腾腾地走,好似真的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有时候俩人吃个午饭,能对饮一下午。看看夕阳,就近住店。
按照杜思邈的说法,慢一点,再慢一点,给对方时间,就是给自己机会。
李卫自然也是个思维缜密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以聚英境的修为,越级击杀那么多兽骸境的强者。但坏点子他可没有大纨绔多。因此一路上,杜思邈要走,他就跟着走。杜思邈要停,他就心安理得地停。
三日之后的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风牛山下。远远地就看到一连排的雪白营帐铺陈在山脚下,营帐中各色的狮子旗迎风招展。
走到营门口,辕门守卫见到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一愣。再听杜思邈自报家门,那神情就更加震惊。呆呆地瞪视两人片刻,才转身奔去通禀。
不一会儿,一个白衣男子带着三个人从营帐内走出来了。
这白衣男子与杜思邈年纪相仿,也是个白面俊俏的郎君。但他的模样也颇与众不同,不仅白面若雪,更有一头白发和两道白眉,衬上他的雪白锦袍和白色披风,就好像一个从雪山上走下来的玉人,俊俏的无比精致。
而在通体雪白的衬托下,他朱红的薄唇,更像一朵飘落在雪地的红梅,分外美艳。
有他这样一个俊朗公子的衬托,他身后那三人就显得形秽了。
左边那个金发碧眼,一张黑黝黝的脸庞满脸横肉,十分粗鲁。中央那个稍微好看一点,模样还算周正,但满头青绿色的头发,配上他的白面金瞳,就好像一个金甲神,有威严,但没帅气。
再右边的是个女子,施施然拖着青碧长裙,头发虽然也是青绿色,但柔和得如同碧水清波,面如白雪,碧眼如丝,两条细眉更颇显女儿风情,叫人忍不住反复顾盼。
杜思邈一见这阵仗,立即拱手笑道:“之玉,别来无恙。”
“思邈,你怎来得这么慢!斥候说你两人一路走来,怎不骑马?”那被他称作之玉的,是柳家海滨城轩犴司司长方之玉,亦是东滨府府君之子。
此时,方之玉器宇轩昂,抬起洁白的手指着杜思邈笑斥。杜思邈也不客气,“别提了,马丢了!”
“马丢了?”方之玉被他说得一愣,而身后那两个男子则是浓眉紧蹙,露出些许怒气。青色碧眼的女子倒还好,莞尔一笑,目光却总是流连在李卫身上。
李卫与杜思邈一唱一和,搭茬道:“没错。马丢了。都怪这纨绔,非要拉肚子,我去给他送纸,马没处拴,跑了。”
这话谁信呢?两个人都有飞天纵地的本事,跑得比马还快。就算马丢了,他们也能找回来。
但方之玉却信了。他点点头:“那是辛苦你们了。来,为你们接风洗尘。”
“够意思!”杜思邈一条大拇指,顺势从李卫背上卸下包袱,丢给一旁的执戟郎,叫他放到营房,便与方之玉并肩往营内行走。
方之玉也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也够意思啊。让我等了这么久,把整座山都摸清了。”
“摸清了?”
“摸清了。”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显然是互通了心意。
李卫跟在两人身后,与那两男一女并行。那两个男人显然比讨厌杜思邈更讨厌李卫,别过脸去不看他。倒是女儿家,情不自禁地就往他身边靠靠,低声说:“臭不臭呀?”
“啊?”李卫被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不明就里。
她却笑成了一朵花,又向李卫凑了凑,“我是说大纨绔拉肚子,你去送纸,可辛苦了你。”
李卫恍然大悟,也调笑道:“习惯了。十年了,常把他打出屎,早就习惯了。”
“呵呵……”女儿家掩口窃笑,柔柔的柳肩不经意地就往李卫身边又靠了靠。
大纨绔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忽然转身指着那女子怒道:“你离他远点。他可是之玉的姐姐看中的男人。”
这话一出口,那女子的脸色便羞得通红,瞪他的眼睛里火光四射。而方之玉也是没好气地扯了杜思邈一把,把他扯了个回旋。尽量压低了声音,方之玉怒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我就为这事恼火么?”
“李卫有什么不好?”
“他都娶八房姨太太,一个个大肚子。真是畜生!”
“你放心,孩子都不是他的。是我逼他娶的!”
见杜思邈这个德行,方之玉恨不能一把捏死他。但终究还是忍住一口气,朝杜思邈耳边凑了凑,咬着牙怒斥:“那你还撮合他和我姐,是兄弟干的事么?妈的。你们俩,一个禽,一个兽,昧了良心的狗东西!”
杜思邈听了这话,哑然地笑了。心里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和李卫走在一起,那就是一对铁骨铮铮的禽兽组合,还蛮般配的。但扯过方之玉的话把,他却说道:“你是世子,我不敢骂你。不过你姐看上谁,是我能左右的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放屁!”方之玉怒斥一声,面如冰霜,不再与他斗嘴。引着众人便去吃酒。但他似乎也及讨厌李卫,便与杜思邈坐了对面。
杜思邈挨着李卫,李卫挨着那青丝女子。三人对面,则是方之玉和两位堂兄。
那金毛的黑汉子和青毛的金瞳汉子,对李卫似乎颇为不满,时不时就怒视李卫一眼。李卫全不当回事,只默默地盯着桌子,好似老僧入定。这姿态,在青丝女子看来,简直帅呆了酷毙了,一副超然脱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雄气。不禁在心里叹息道:“就算是碧晨看中的男人,我看看总行吧。不是说姐妹之间有福同享么。”
李卫可没有柳家大小姐这么多心思。他心中其实听急切,甚至有些盼望。他期初在想如何与火焰城嘲风司的女司长相见,那女子到底是不是他妹妹。想着想着就觉得那女子就是他妹妹。兄妹相见,该如何相认?她凭什么相信我就是她哥哥?儿时的记忆她还记得多少……
想着想着他就神游天外了。倒是大纨绔的一声叫,好像炸雷似的又把他炸回凡间。
“我说玉兰,你别一个劲看李卫啊。你也看看我,我不比他帅么?你看他这长脸……”
坐在李卫身边的柳玉兰噗嗤一笑,顿时碧绿的杏眼圆睁,歪头驳斥道:“你长得像糖葫芦似的,我才不喜欢看呢。”
此话一出,方之玉都忍不住拍案大笑。方才他被杜思邈噎得险些吐血,这下柳玉兰帮他报仇了。
杜思邈却是个厚脸皮,满不在乎,嘀咕一声“那我还挺甜的”,就抬头对方之玉说:“那宝到底是个什么?咱们都到山地下了,可以说了吧?”
方之玉听他如此一问,不禁晦然一笑,并不言语。用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眼看着军厨将酒菜上齐,他才端起一杯酒,“来,先给你们接风。”
吃着酒扯着谈,夜幕降临时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思邈捧着肚子说:“吃不下了。之玉,揭晓答案吧。”
方之玉也放下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坦然地说:“其实并非是宝。乃是一凶。”
杜思邈咯噔一下,心说,还真让大爷我猜中了。“什么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