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耳听是为虚,眼见是为实,但是人们估计永远都难以相信,在一个破旧的棺材铺下面,会是翻天覆地的另一番景象。
入了暗室的门朝里面走着,经过一截狭窄的暗道,越往里走,四周的空间便开始开阔了起来,沿途的石壁上雕栏玉砌,各种雅致的物件摆放在相应的位置,甚至有的地方,花花草草还养了些,但由于常年不见阳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白。
头顶上,昏黄的灯笼幽幽暗暗,随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过道的风左右摇摆,更使得这神秘的地方,显得有些虚幻不定诡异莫测。
苏钰不敢大意,只将脚步放到最轻,屏着呼吸慢慢上前,走了片刻,在前面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那笑声似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嘲笑,软言轻语道:“你这老儿还说我不行,你不是也让那丫头跑了!”
好熟悉的声音!苏钰记忆力极好,垂眸回想一瞬,便忆起,这就是之前,让她中了痴良的,那叫月伶的妖媚女子。
驼背的老头似是脾气大了,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拄了几下,发出笃笃的声音,抱怨道:“老头子一生杀人无数,只是抓活的,有些不大适应。”
月伶似是也十分好奇,悄言道:“说来也是怪了,你们说那梁鸿一个太监,为何如今倒对个女人上了心,他就算有心,有那个力么?呵呵呵~”
屋内另一人出言,听声音像是个中年的男子,朝着说话的女子劝道:“月伶,小心言语,魅主子不喜人谈论梁鸿。”
苏钰听着,显然这劝告也是起了作用,那叫月伶的妖媚女子,果然没有再言语了。
片刻,驼背的老头又开口道:“那丫头显然已经知道了,先前那两个人,是明月楼为梁鸿抓的,我们自己人绝不会将雇主说出去,月伶,你说会不会是你带回来的那胖小子,将消息走露了出去?”
“他?”月伶嗤笑一声,“他除了会做药,别的没什么本事,老娘迷魂汤一灌,那好色的呆子,房间都不敢走出半步,更没本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去,透漏什么消息。”
做药的呆子!
苏钰心头一动,想着那月伶所说的人,和她用过的痴良,估计着那做药的胖呆子,十有七八九,就是竹临无疑了。
想到这里,苏钰一激动,身子动了些许,只听得哐啷一声,身后夹壁上石头精雕的格子里,一直插着孔雀翎的青瓷瓶子,在墙上转了几下,晃晃悠悠就要跌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哐当一声,暗室里红木雕花的门豁然大开,紧接着,细微的破空之声如一阵细雨,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苏钰飞射而来。
苏钰自身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就地一个纵跃凌空躲过,再站稳脚跟,走廊两头,均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死死的堵住了苏钰的退路。
转过身,苏钰手脚轻轻,将手中抱着的花瓶放回原位,然后朝着众人招招手,面上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挪了一步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你们继续,继续!”
裸着半个肩头的月伶,披了披肩上的狐裘,鼻腔里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道:“好狡猾的丫头,竟跟着茶陀找到了这里。”
那驼背的茶陀老头一听,似是有些恼了,即刻举着手里一人多高的龙头拐杖,想要猛然砸下去,要了苏钰的性命,紧要时刻,却被身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阻住了动作,那男人生的相貌平平,骨骼强健有力,一双手要比旁人大上许多,练的功夫想来也是手上的,掌心手背处老茧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那手一把握住了驼背老头的胳膊,即将打到苏钰头上的拐杖,也瞬间停了下来。
一见眼前阵势,月伶轻笑一声道:“老东西,你恼什么!这丫头的身手轻快的很,你察觉不到她的跟踪,也在情理之中,况且方才若铁手不拦着你,这丫头的快剑,可就已经抹了你的脖子。”
见被看穿,苏钰将藏在背后的凤鸣横在身前,知道此次估计是要全力一博了,面前的几个都是高手,若单打独斗,她倒还有些胜算,如今团团将她围住,苏钰自认,也只能拼上一拼了。若实在是倒霉,被这帮人抓住了,然后如那货品一般交给梁鸿,苏钰觉得,她或许就真的应了梦偿那乌鸦嘴的话,成了下一个她。
不过,苏钰觉得,她这个人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认命,不服输,就算被抓住了,只要她还活着,不还有逃跑那一条路不是。
刚要动手,苏钰转念又一想,所谓兵不厌诈,成事在谋不在勇,能动脑子解决的事情,尽量也不要动手霍霍,所以眼睛稍稍眯起,计上心来,一抬手,将凤鸣重新背在了身后,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造型怪异的火折子出来,举在眼前,呵斥道:“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看,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曾言语。
苏钰一看,似乎已经将对方震住,哈哈大笑一声道:“这是我兄弟研制的绝世毒药,若我在这里将它点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过一死,包括我自己!是退开让我出去,还是大家鱼死网破,由你们选择!”
似乎是苏钰的威胁有了作用,且自有几分魄力,那几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中间的月伶身上。
月伶看看气势十足的苏钰,上前一步,环抱着胳膊,嗤笑道:“果然和那呆子是一路的,吓唬人的方法都一样。”
苏钰一听,知道坏了事情,竹临那家伙同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是有样学样,有几分像她,只是没想到像的那么彻底,连这骗人的伎俩,都如此的相似,这让苏钰一时,不知是该自豪还是可笑。
见被拆穿,苏钰收了火折子,想着这火折子虽是迷香,但对方这么多人,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所以干脆重新拔出剑来,准备打个你死我活。
月伶立在一旁看着苏钰,见她变通的这般快速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倒也觉得有趣,干脆劝道:“你还是莫要费功夫了,你自己一个,定然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与其拼了性命,不如束手就擒,至少那梁鸿,要的是活的。再者说了……”月伶说着,贴近苏钰身边,悄声道:“他一个太监,自是对你也做不了什么,你说是也不是?”
说完,那月伶似是觉得十分好笑,竟掩着唇,咯咯的娇笑了两声,然后看着手上涂了丹蔻的指甲,幽幽道:“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坚贞,若能靠着身体上位,岂不是比付出感情,更来的干脆直接。”
听人劝,吃饱饭,苏钰想着,像她这样英明的人,是该善纳谏言的,比如那月伶说的,他们几个若联合起来,她不是他们的对手,很难逃跑出去,这是事实,又比如说那梁鸿是个太监,确实对她做不得什么,这又是事实。
再者说,她和那梁鸿,迟早是要再见上一面的,因为两位师傅还在他的手中,且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物,就算是天王老子,敢动她的人,她苏钰就不会善罢甘休!万事总有个目的,她这就去寻那梁鸿问问,费尽心机大动干戈抓了她几位师傅,究竟是何用意!
心中做好决定,苏钰再次将凤鸣一收,背在身后,看着面前姿态慵懒的月伶道问:“竹临在你那里?”
月伶来回翻看着涂好的指甲,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应道:“那小色鬼,就在我屋里,如今放他走,他都要贪恋老娘的床榻,不肯走呢。”
苏钰看了看月伶妩媚的眉眼,又瞧了瞧她那纤细的腰肢,最后眼睛在那薄纱下半露的胸脯上扫了一眼,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着同竹临那家伙处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他还有如此好色的一面。
不过苏钰也能理解,就好比她想着劫一个貌美的郎君上山做压寨相公,那竹临一定也想过劫了哪家姑娘,只不过苏钰不曾想到,竹临那胖子的口味倒是十分的正统,喜欢月伶这样勾人的女子,不像书生,死心眼儿里,只认定了小师妹衣衣,在书生的眼里,衣衣的一切都是好的,但凡衣衣以外的,像苏钰这类的,便只是兄弟,没有男女之分那个概念。
再瞧着月伶,苏钰的眼神里即刻透漏出了万分友爱的光芒,仿佛操心多年的老母,突然见儿子寻到了如意的姑娘,且不管这姑娘高矮胖瘦是黑是白,内心里的激动,总也是无法言表的。
于是,苏钰展露出一抹姨母般的微笑,朝着月伶道:“月伶姐姐,我建议我们现在先去寻竹临,然后再去找梁鸿,你看怎么样?”
月伶见苏钰姿态瞬间变得这样的“友好”,目光又不停的在她身上瞄着,尽管她已经将这身皮囊白骨看淡,美色已成了她最有利的武器,但是如今被一个女人这样盯着,竟让月伶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白了苏钰一眼,一甩袖子,转身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