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山村,深夜,小山谷。孤零零一幢外围墙厚重石砌,斑驳又爬满青藤薜荔院落。三开小楼东边那间,狭小古旧木窗,竟还透露出昏黄的白炽灯灯光。
整个院落这幢小楼外前面有同样三开平房,后面也三间低矮库房,加上外墙粉饰剥落,一律染上深深的风雨侵蚀痕迹,加上风格迥异现代,一看就能估摸出乃是百年前所建。
这样一个院落放在现代城镇价值不菲,就算是百年前基本上也是小地主、小财主级别。可惜这房子座落在交通非常不便的雁荡山深处,而且离聚居三十多户人家的燕孑窝主村还有五百多米,有点太荒僻而无人气,不适人居了。
因为地点如此偏僻又交通如此不便,所以这房子对于现代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太鸡肋。居住虽然天青朗爽空气好,于学习、工作却是不大可能。即便是离最近的城镇也有个数十里路,深山小路凌晨黄昏能开汽车代步也是危险,怎可能有年青人会在此安居。
只是今日晚上你若能从窗户向内望一眼,就会发现在屋里的确是个年青人。而且不管从什么地方看也似个城里人,因而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院落不知底的肯定会有些疑惑。但他确确实实乃是这院落的主人,而且现在是这院落唯一的主人。
不过即使这人是这院落主人,居住在此仍然不能让人释疑,因为年轻人基本上在外打工,山村里除过年或有事极少见到年青人,他这时节留在这里不大合理。
确实郑华民本来此时该在海市实习,他四年前考取海市医科大学,今年此时该是实习与交论文毕业时候,不大可能回山村。只是接到乡邻电话爷爷病危才匆匆赶回山村,那知爷爷却已逝世,让他连爷爷的遗言也没能亲耳听到。
爷爷亡故,父母早已去世的郑华民只能独自一人在村里亲友们帮助下办理完丧事。办理完丧事后郑华民因心里彷徨不定才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山村,回海市继续实习与写论文。
让郑华民彷徨的是毕业后该怎么办?他现在连一个至亲也没有,自己又左右为难。本来他是打算能找到好工作就先工作,找不到工作考研再读,如此选择乃是为减轻爷爷经济负担。现在工作找不到考研又顾虑重重,真是有点不知所措。
他考研的顾虑不仅是经济上的,更关键在认识才数月的女友身上。不,这关键也不是女友而是女友的家人,女友坚持不分手,而女友家人坚决反对还威胁他。
普通因郑华民出身农村贫寒之家的反对倒是不会让他对考研有顾虑,只是如贫寒小子结识公主的俗套故事一般女友是个富家女外,还真牵扯到权贵两家以婚姻结盟。
如此情形下双方家人怎能容忍一个贫穷小子破坏,即便是女友家人也是认为女孩乃是受到诱惑,真心要让女孩幸福而千方百计打压其实对女孩有恩的郑华民。而且两家在海市都是不管政界商界能量巨大,放出话来,只要郑华民继续勾引女孩不打残他也会让他找不到工作。
对此郑华民其实也是有点愿意放弃的,这不是他懦弱没有男子汉气概。事实上二人社会地位不同会影响到双方的共同语言差异,再说他怕女孩一时间逆反心理与报恩心理。
而这样心理支撑出来的爱情基础不大牢靠,随着交往加深不因共同语言不多而幻想破灭,也会结婚后因经济问题引起日常锅碗瓢盆琐事磕碰、烦扰而反目成仇。与其如此结局乘双方感情不深,知道了双方地位差距明智放手分开也无不可。
他心里愿放弃但女友面前也说不出口,但在海市工作与读研成了问题。为此他想去小地方找找工作看,但小地方一个本科生没关系工作也不好找,所以心里很为难。
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决定毕业后不管其它考海市外的研究生时才松口气。只是有了决断想到之前经济上有爷爷掌管,但爷爷年老体衰,这几年全靠变卖一些古玩才支撑他读书的。爷爷常说砸锅卖铁也要让他读大学读研究生,在他家这还真不是一句空话。
只是爷爷留下的存折上的钱办了丧事所余不多,他横竖睡不着索性起床在家里找寻起来。
到了爷爷居住的东屋开灯一寻找橱柜里称得上古玩的东西郑华民虽不识也觉得寥寥无几,或者说家里能变卖的东西已经变卖一空。这点儿钱想读几年研究生有些困难,再一打量见爷爷睡的床觉得不错,于是走近仔细观看起来。
爷爷睡的床差不多占了房间三分之一,是爷爷的爷爷也就是第一代在此安家的郑家太祖让木匠制作的。这床虽然不是精雕细刻,但木料重实至少百年未曾有一点损伤可见该是不错。最主要其型制如一间小屋分成了内外二进,外间有小桌、暗藏马桶箱外还有许多抽屉暗格。
这样型制的床非常少见,值几万块钱肯定有,如果木料好十万以上也可能。这一发现让郑华民松口气,再有几万块钱他读研就不愁什么了,主要是从小目睹惯了倒把这床给忘了。
不过这床值不值钱一看型制二看木料,还要看有无**。虽然从表面看一切都好但郑华民有点不大放心,再说要卖也要拆卸才好运送,于是干脆拆起床来。
拆床也不是容易事,虽然中国古代家具都是榫结构但这床构件复杂,先拆后拆次序要多次试验外还要轻轻敲松才行。这床虽说是可以拆卸搬动的,估计一直没挪动过,这时节要拆愈加不好办。
郑华民有了决断自不会在山村呆久,也不顾疲倦反正睡意不浓,也不必担心影响邻居,先时担心木头会拆坏也不大熟练所以慢一些。后面越来越快,一个多小时就将外面与上面架子拆去,只剩下大床主体。此时当然要宜将剩勇追穷寇,发挥连续作战精神。
为拆卸方便郑华民将床费劲往外拉开一点,在绕到床与后墙空间时他为拆卸打量结构时感觉后板也有个暗格抽屉。这让他十分奇怪,这床虽然一直由爷爷睡着,有二个暗格这次拆卸才知道,但这后面的暗抽屉只怕爷爷也不会知道,因为要拉开它必须移床。
由此分析此抽屉如有藏物应该在爷爷之前,而且如此不方便只怕也没什么对他现在有大作用。因为最可能是房契地契之类,这才是比较珍贵又不必常拿出来的东西。只是现在这东西只有较低的文物价值,能卖几个钱又不会太值钱。
其实说这么多也只是郑华民在看到暗抽屉马上动手拨开暗卡拉开抽屉时,忐忑、得失心理一刹那所想,等拉开抽屉发现是一本簿子得得失失的杂念一去长叹一声,暗嘲自己祖上传下已是不少还如此贪念不足。
打开暗屉拿出的是本簿子郑华民刚才因激动一下定心下来觉得有些累了,于是索性拿着簿子管它是不是普通帐册走近房内唯一白炽灯处坐下。他欲翻翻看写些什么,乘机休息会儿。
翻开簿子竖排无标点繁体字让他认识又艰难地读了下去,这亏得他从小跟爷爷学中医,不然会困难几倍甚至一时理解不了。第一页有点类似家训,如要节俭、勤劳、助人为乐,世道不好不可出去为官,要将郑家医术发扬光大传承下去等等。
这些话虽然老套郑华民肯定能理解,而且中国古人家训差不多一样意思,只有具体细节不同。但这应该是太祖家训的最后竟告诉后人,让后人若逢大乱世可以入桃花源避之之语让他怎么也理解不了。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的桃花源乃是乌托邦理想,古人虽没有乌托邦这名词也知道这是空想不会当真。太祖乃是数十里外郑氏精英,考上进士因官场黑暗愤而辞官回乡。又因与家族发生矛盾冲突,愤而进入深山定居。
由此历史可见郑华民的太祖聪明又有正义感,这样的人怎会糊涂到让自己的后人遇上大乱世可以躲入乌有虚构的桃花源避之?
这个疑问一起想到后面之文可不可能会有解释,郑华民床也不拆了,回到自己房间书桌坐定,翻过太祖家训细细地读起后面的文字。不料这一读虽然要一句话一句话地辨别理解,但他却越读越入神,连天亮很久了也不觉察,直到太阳照耀才发现夜晚已经过去。
一夜辛苦与后面费尽精力读太祖的笔记郑华民精神上虽然亢奋未退,腹中却是饥肠辘辘。弄了早饭吃完不管其他什么事,合衣卧床强迫自己睡觉。一开始当然睡不着,渐渐疲倦上来才沉沉入梦。
突然醒来以为只闭了一下目,看手机时间才知道已是午后二时,匆匆扒口早晨烧的冷饭,在家里找了一阵后又去主村子处一些人家借了撬棒、手电筒之类工具才回来。回到家中开始准备起晚餐,因办丧事尚剩余一些残余热一热也不等天黑才下午四时就饱食一顿,然后拿着撬棒、手电筒等直向后院而去。
(本章完)<>